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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魏晋南北朝汉族生活风俗(7)

板舆在魏晋时期已经使用,是舆较早的一种样式,一说北魏宁万寿孝子棺石刻中二人垂手握持的舆即板舆。沈从文:《中国古代服饰研究》,第123页。襻舆,是在舆杠上加襻,人以双手持杠,以肩承襻《资治通鉴》卷一六○,梁武帝太清元年八月“乙丑,下诏大举伐东魏”条胡三省注。;传世唐阎立本绘《步辇图》中唐太宗所乘即与襟舆相近似。《中国美术全集·绘画编(2)·隋唐五代绘画》图2。襻舆出现较晚,应是在板舆基础之上产生的,可以说其结合了板舆与肩舆的优点,既降低了舆的重心,使其更加安稳,又可使肩、手同时承重,减轻了抬者的劳动强度。南朝时期还有步舆和载舆,自天子至士庶,皆可乘坐,“步舆方四尺,上施隐膝以及襻,举之。无禁限。载舆亦如之,但不施脚,以其就席便也”《隋书·礼仪志五》。从记载看,这两种舆亦皆使用襻。此外,还有卧舆,南朝齐东昏侯萧宝卷让潘妃乘卧舆,自己骑马在后跟随。《南齐书·东昏侯本纪》。

与舆相类似的是辇。辇又名辇车,本是一种木轮手推车。秦汉之后限于帝王后妃乘坐,称“帝辇”或“凤辇”。《隋书·礼仪志》曰:“今辇制象轺车而不施轮,通朱络,饰以金玉,用人荷之。”则知辇就象轺车而省去轮子。至于轮子何时省去,史籍无载。《宋书·礼志》“辇车下”曰:“汉制乘舆御之,或使人挽,或驾果下马……未知何代去其轮。”但《晋书·桓玄传》载曰:“(玄)更造大辇容三十人坐,以二百人舁之”,称“步辇”。可知至迟在魏晋时,辇的轮子已被省去。

除坐辇外,供皇帝使用的还有卧辇,西晋时太子亦可使用卧辇。另外,又有猎辇,《邺中记》载曰:“(石虎)作猎辇,使二十人担之,如今之步辇。上安徘徊曲盖,当坐处,安转关床,若射鸟兽,宜有所向,关随身而转。”

舆与辇在唐代时发展成为檐子,后来则演变成轿子。

6.舟楫多样化

魏晋南北朝时期,汉族社会的造船业已发展到很高的水平,已能造可乘二千余人或载货万斛的大船。《晋书·王浚传》载曰:“武帝谋伐吴,诏浚修舟舰,浚乃作大船舫,方百二十步,受二千余人。以木为城,起楼橹,开四出门,其上皆得驰马往来。”《南史·王辨僧传》载曰:“陆纳造大舰一,名曰三王舰;又造二舰,一曰青龙舰,一曰白虎舰,皆衣以牛皮,并高十五丈。”另据《隋书·杨素传》记载,所造之船则更为高大,曰:“素欲平陈,造大舰,名曰五牙。上起楼五层,高百余尺。左右前后置六拍竿高五十尺。容战士八百人,旗帜加于上。次曰黄龙,置兵六百人。”以上均为大型战船,另有大型货船。东吴时,海船可载重一万斛(约一千吨),到了梁朝,大船的载重量增加到二万斛。程应缪:《南北朝史话》,北京出版社1979年版,第41页。

至于用于乘客的渡船则有舴艋舟、赤马舟等。南朝宋时余姚令何玢之曾因所制舴艋舟过于华丽而被免官《太平御览》卷七七一《舴艋》,引《宋元嘉起居注》。,显见其是作为乘船;南朝齐时,舴艋舟在皇宫中亦被作为乘船使用,《南齐书》曰:“后数年,上(齐武帝萧赜)与豫章王(萧)嶷三日曲水内宴,舴艋船流至御坐前覆没”《南齐书·张敬儿传》。太子出行时也常乘坐漆画舴艋。《南齐书·荀伯玉传》。这种舴艋舟到唐、宋时期仍是民间常用船只之一。赤马舟,汉时本为军用船只,刘熙《释名》曰:“轻疾者曰赤马舟,其体正赤,疾如马也。”到了魏晋南北朝时,已被运输物资或乘用。西晋杜预在奏表中提到:“长史刘绘循治洛阳以东运渠,通赤马舟。”《北堂书钞》卷一三七《舟总篇一》,“赤马”条引。

另有龙舟,为皇帝出巡时乘坐。为防止诸王及大臣所乘船只与龙舟相似,南朝宋孝武帝时特别规定:“平乘舫皆平两头作露平形,不得拟像龙舟,悉不得朱油”《宋书·礼志五》。皇帝乘船出游时的随行仪仗船只亦十分壮观,如“宋孝武帝度六合,龙舟翔凤以下,三千四十五艘,舟航之盛,三代两京无比”《初学记》卷二五《舟第十一》,引陶季直《京邦记》。在皇宫苑林中还有许多供皇帝及后妃使用的船只,《晋宫阁记》载曰:“天渊池中有紫宫舟、升进船、曜龙舟、飞龙舟、射猎舟,灵芝池有鸣鹤舟、指南舟,舍利池有云母舟、无极舟,都亭池有华润舟、常安舟”《太平御览》卷七六八《叙舟(中)》引,原引文“曜龙”后无“舟”字,据《艺文类聚》卷七一《舟》及《初学记》卷二五《舟第十一》,引《晋宫阁记》补。南朝时亦有一些新制舟船,“是时天渊池新制艑鱼舟,形阔而短,高祖(梁武帝)暇日,常泛此舟”《梁书·文学下·陆云公传》。

一些大臣所乘坐的船只亦装修的十分华丽,南朝梁羊侃“于两艖起三间通梁水阁,饰以珠玉,加以锦绩,盛设帷屏,陈列女乐,乘潮解缆,临波置酒,缘塘傍水,观者填咽”《梁书·羊侃传》。有些大臣在上任时的船队也相当庞大,南朝宋臧质就任江州刺史时,“舫千余乘,部伍前后百余里,六平乘并施龙子幡”《宋书·臧质传》。

当时为增加船只的稳定性,还经常将两只船连接在一起,称为舫、航或方舟。将舫解开为单船,则遂称单舸。西晋末,“顾荣征侍中,见王路塞绝,便乘船而还。过下邳,遂解舫为单舸,一日一夜行五六百里,遂得免”《太平御览》卷七七○《舸》,引王隐《晋书》。

船不仅被作为交通工具,有时也被权作旅舍。如东晋张凭被举为孝廉,乘船到建康(今江苏南京),上岸访客后,就归住船上。《晋书·张凭传》。南朝齐时吴郡人张融在朝中任职,请假返乡,“未有居止,权牵小船,于岸上住”《南齐书·张融传》。

六、娱乐风俗

政治浑沌,社会动荡,即使高门士族也有朝不保夕之虞,文人学士大多放浪形骸,及时行乐,在此种背景下,娱乐风俗却获得空前发展,种类繁多,蔚为壮观,它既有承前之俗,也有当时的新创造。

考察魏晋南北朝时期形形式式的娱乐活动,除歌舞音乐、百戏伎艺外,大致可分为竞技、角智、游戏和玩赏等几类,兹分而述之。

1.竞技娱乐多样

魏晋南北朝时期的竞技娱乐活动,主要有樗蒲、投壶、弹棋、藏钩、戏射、握槊、竞渡、施钩和斗禽等。

樗蒲,亦称“五木”,本是一种以投掷方式来定输赢的博戏。《晋书·陶侃传》曰:“樗蒲者,牧猪奴戏耳。”是中下层人玩的游戏,但因具有很强的竞技性,因而盛行于魏晋南北朝社会的各个阶层。从当时许多少年都参于或熟悉樗蒲来看,樗蒲的活动非常普及。《太平御览》引《江蕤别传》曰:“蕤年十一,始学樗蒲。”《宋书·何尚之传》载曰:何尚之“少时颇轻薄,好樗蒲。”同书《臧质传》也曰:臧质“少好鹰犬,善蒲博意钱之戏”。更有甚者,王子敬在数岁时即已懂得樗蒲之戏。《世说新语》曰:“王子敬数岁时,尝看诸门生樗蒲,见有胜负,因曰:‘南风不竞。’门生辈轻其小儿,乃曰:‘此郎亦管中窥豹,时见一斑。’子敬目曰:‘远惭荀奉倩,近愧刘真长。’遂拂衣而去。”由此可知当时樗蒲相当普及。

由于樗蒲以投掷决定胜负,快捷简单,所以,用樗蒲赌博非常盛行。《世说新语·任诞篇》载曰:“温太真(峤)位未高时,屡与扬州、淮中估客樗蒲,与辄不竞。尝一过大输,物戏屈,无因得返。与庾亮善,于舫中大唤亮曰:‘卿可赎我。’庾即送值,然后得还。径此数四。”用樗蒲豪赌的也不乏其人。据《晋书·刘毅传》记载,刘毅在东府聚众樗蒲,赌金数百万。当时还有许多樗蒲高手,袁宏道便是其中之一。《世说新语》曰:“桓宣武(温)少家贫,戏大输,债主敦求甚切,思自振之方,莫自所出。陈郡袁耽,俊迈多能,宣武欲求救于耽。耽时居艰,恐致疑。试以告焉,应声便许,略无慊吝。遂变服怀布帽,随温去与债主戏。耽素有艺名,债主就局,曰:‘汝故当不办作袁宏道邪。’遂共戏。十万一掷,直上百万。数投马绝叫,旁若无人。探布帽掷对人曰:‘汝竟识袁宏道否?’”此事刘孝标《世说新语》注引《郭子》曰:“桓公樗蒲,失数百斛米,求救于袁耽。”则知所说的“戏”为樗蒲。

投壶之戏,起源颇早,先秦已见诸史册。在汉时则被作为一种礼的手段,而被写入《礼记》等书中。魏晋南北朝时在继承前代风俗的基础上,也有了新的变化。

当时,投壶作为待客之礼,在士大夫中非常盛行,有古歌曰:“玉樽迎贵客,入门黄金堂。车厨具肴膳,椎牛烹猪羊。主人前进酒,琴瑟为清商。投壶对弹棋,博奕并复行”《艺文类聚》卷七四《投壶》。但此时的投壶之戏,已少了许多礼的因素,而增添了更多的娱乐成分,如曹魏时蒲阪县令殷楚,“性好邀游音乐,”“所在樗蒲、投壶,欢欣自娱”《三国志·魏书·张既传》注引《魏略》。王弼也是“性好弘理,乐游宴,解音律,善投壶。”邯郸淳《投壶赋》则曰:投壶能“调心术于混冥,适容体于便安,纷纵奇于施舍,显心中以微观,悦与坐之耳目,乐众心而不倦。”主要产为了娱乐。由于主要功能的改变,魏晋时期投壶之戏的技巧也有了发展,出现了一些新的游玩方式,如在壶前设置屏障,以增加投壶的难度等。并且花样翻新,逾玩逾奇。《颜氏家训·杂艺篇》载曰:“投壶之礼,近世愈精。古者,实以小豆,为其矢之跃也。今则唯欲其骁,益多益喜,乃有倚竿、带剑、狼壶、豹尾、龙首之名”。“骁”是一种投壶技巧,就是箭投出后从壶中弹回手里。司马光《投壶新格》释“骁”曰:“俊猛意也。谓投而不中,箭激反跃,捷而得之,复投而中者”。南北朝时南齐的柳恽,梁、陈时的周璝、贺微等,皆是投壶高手,一箭能得几十“骁”。梁满仓:《中国魏晋南北朝习俗史》,人民出版社1995年9月版,第196页。

弹棋,源自汉代,在魏晋南北朝时已盛行于社会。三国魏文帝曹丕就极喜欢弹棋,且技艺高超。《世说新语·巧艺篇》载曰:“文帝于此戏(弹棋)特妙,用手巾角拂之,无不中者。有客自云能,帝使为之。客著葛巾角,低头拂棋,妙逾于帝。”说的是魏文帝能用手巾角拂弹棋,另外一个“客”更能用葛巾角扎头上用头一甩便能拂棋,技艺比文帝还精妙。说明弹棋流行很广泛,否则很难产生高手。曹丕的《典论》也曰:“余于他戏奕之事,少所嘉,唯弹棋略尽其功。乃为之赋曰,昔(京)师先工,有马合乡侯、东方世安、张公子,予尝恨不得与彼数子者对。”《艺文类聚》卷七四《弹棋》。则当时高手不少。除曹丕之外,后汉蔡邕、曹魏的丁廙和晋时的夏侯惇都作有《弹棋赋》,从此也可以见出弹棋在当时社会上流行之盛。

南北朝时弹棋同样为士大夫官员所偏好。十六国后赵时,石闵密谋推翻石遵,派将军将石遵逮捕时,石遵正与妇人玩弹棋。《宋书·孔琳之传》载曰:孔琳之“解音律,能弹棋,妙善草隶。”同书《沈演之附沈勃传》载曰:沈勃也擅此道,而沈文季“尤善簺及弹棋。”当时人们时兴弹棋,除了竞技性的吸引外,另一原因是社会将弹棋作为一种高尚的娱乐活动予以提倡。《弹棋经后序》曰:“弹棋者,雅戏也,非同乎五白枭橛之数,不游乎纷竞诋欺之间,淡薄自如。”南北朝时的颜之推也曰:“弹棋亦近世雅戏,消愁释愦,时可为之。”《颜氏家训·杂艺篇》。直到唐宋之后,象棋流行,弹棋才逐渐失去魅力。

藏钩,又称藏彄、行彄,是一种老少皆宜的有趣竞技活动,汉时已有流行。关于藏钩的起源,晋人周处《风土记》曰:“进清醇以告腊,竭恭敬于明祀,乃有藏彄”《太平御览》卷三三《时序部·腊》。意思是说,腊日这天,人们用清香的美酒祭祀先祖。为了表示对先人的恭敬,在献祭品时,妇人们都要把手上的顶针、戒指等物藏起来,于是便了有藏钩之戏。

关于藏钩的玩法,周处《风土记》曰:“义阳腊日饮祭之后,叟妪儿童为藏钩之戏。分为二曹,以较胜负。若人偶即敌对;人奇,即人为游附,或属上曹,或属下曹,名为飞鸟,以齐二曹人数。一钩藏在数手中,曹人当射知所在。一藏为一筹,三筹为一都”《艺文类聚》卷七四《巧艺部·藏钩》。晋人庾阐《藏钩赋》曰:“叹近夜之藏钩,复一时之戏望。以道生为元帅,以子仁为佐相。思蒙笼而不启,目烱冷而不畅。多取决于公长,乃不容于大匠。钩运掌而潜流,手乘虚而密放。示微迹于可嫌,露疑似之情状。”

藏钩在魏晋南北朝时也有其禁忌。《异苑》卷四载曰:“晋海西公时,有贵人会,因藏彄。歘有一手,间在众臂之中,修骨巨指,毛色粗黑。举座咸惊。寻为桓大司马所诛。旧传藏彄令人生离,斯验深矣。”《荆楚岁时记》也曰:“俗云此戏(指藏彄)令人生离,有物忌之家庭不修也。”尽管如此,藏钩之戏仍很流行。从前引各种典籍来看,从宫廷到民间,都有这种游戏的记载。这是因为藏钩是一项有趣有益的活动,对于藏方,可以锻炼手的灵巧和动作之敏捷;猜方则可锻炼目光和判断力。

戏射,即是射箭。射最早是儒家六艺之一。魏晋南北朝时已向娱乐化方向发展,故称戏射。作为娱乐的戏射,在魏晋南北朝时主要有两种形式,一种是朋射,一种是单射。朋射是一种团体赛,参加者分作两朋,每个参加者轮流去射,按所中箭数记筹,最后加在一起,筹数多的朋为胜。这种活动还有专门的记筹者。三国时,魏舒曾在曹魏后将军钟毓手下任长史,自幼善射,但从未显露。钟毓喜射,也从不让魏舒参加,只让他记筹。有一次,因人手不够,钟毓便让魏舒充数。谁知魏舒射时,容范闲雅,箭无虚发,一时满座皆惊。《晋书·魏舒传》。东晋时,刘毅欲组织戏射,向到京口视事的庾悦借用京口府东堂,庾悦不肯,参加戏射之人只得散去。《晋书·刘毅传》。在北方,戏射之风更盛。北朝的一些皇帝常组织并参加戏射活动。对此,史籍多有记载。

单射系以个人为单位的对抗赛,不分朋属关系。西晋时,王恺有一头心爱之牛,名“八百里驳”。王济要求用千万钱与之对射相赌。王恺自恃其能,便让王济先射。王济一箭破的,取胜后,当场命人将牛宰杀,取出牛心,只操刀一割便扬长而去。《晋书·王浑附王济传》。东晋时,安西将军庾翼曾镇武昌(治今湖北鄂城),谢尚多次前去谘谋军事。一次二人对射,庾翼说:“卿若破的,当以鼓吹相赏。”话音刚落,谢尚箭发破的,庾翼也当即实现了诺言。《晋书·谢尚传》。又有表演性的单射,十六国前燕时有善射者贾坚,射艺极高,60岁时,曾为前燕主表演射艺,博得满堂喝彩。《太平御览》卷七四四,引《燕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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