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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魏晋南北朝汉族生活风俗(8)

握槊,《魏书·术艺传》曰:“盖胡戏,近入中国。云胡王有弟一人遇罪,将杀之,弟从狱中为此戏以上之,意言孤则易死也。”可见握槊之戏是三国时从西域传来。在北魏孝文帝时已流行于北方。《魏书·术艺传》载曰:“高祖时……赵国李幼序、洛阳丘何奴并工握槊。”宣武帝以后,握槊在北方逐渐流行。北齐庞臣和士开,是西域胡商的后代,精通握槊。武成帝高湛及皇后胡氏也喜欢此戏,和士开经常陪他们玩,因此受到宠爱。北齐后主高纬尤喜握槊,寿阳被南朝陈将吴明攻破,消息传来时,后主正与宠臣韩凤、穆提婆握槊,只说了句“他家物,从他去”,仍然握槊不止。《北齐书·韩凤传》。关于握槊的玩法,《魏书·尔朱彦伯附尔朱世隆传》载曰:“初,世隆曾与吏部尚书地名世俊握槊,忽闻局上歘然有声,一局之子尽皆倒立。”魏晋南北朝后,北方的握槊已与南方的双陆结合,发展成为隋唐时期的双陆。

施钩,即今之拔河。《荆楚岁时记》载曰:“施钩之戏,以绠作蔑缆相,绵互数里,鸣鼓牵之。求诸外典,末有前事。”《隋书·地理志》也载曰:楚地南郡、襄阳“二郡又有牵钩之戏,云从讲武所出,楚将伐吴,以为教战,流迁不改,习以相传。”则大致以南方为盛,且起源与军事有关。但从“钩初发动,皆有鼓节,群噪歌谣,振惊远近,俗云以此厌胜,用以丰穰”《隋书·地理志》。可知,拔河是一种农业丰收的祈禳活动。

又有斗禽之戏,按种类不同,有斗鸡、斗鹅和斗鸭之分。

斗鸡是魏晋南北朝时士庶都非常喜欢的娱乐习俗。《荆楚岁时记》载曰:寒食民间有“斗鸡、镂鸡子、斗鸡子”之戏。三国曹魏刘桢有《斗鸡诗》《艺文类聚》卷九一《鸟部·鸡》。曰:

丹鸡被华采,双距如锋芒。

愿一扬炎威,会战此中唐。

得爪探玉除,目含金光。

长翅惊风起,劲翮正敷张。

轻举奋勾喙,电击复还翔。

叙写的是斗鸡的雄姿和迅雷不及掩耳的啄斗。曹植也有《斗鸡诗》曰:

游目极妙伎,清听厌宫商。

主人寂无为,众宾进乐方。

长宴坐戏客,斗鸡闻观房。

群雄正翕赫,双翅自飞扬。

挥羽激流风,悍目发朱光。

觜落轻毛散,严距往往伤。

长鸣入青云,扇翼独翱翔。

愿蒙狸膏助,常得擅此场。

另外,魏应瑒、梁简文帝、周朝的庾信、陈朝的徐陵、周宏正等都写有斗鸡诗,晋朝的傅玄还作有《斗鸡赋》等,从这些诗赋中我们可以感知到斗鸡之俗在魏晋南北朝时深受士庶喜爱之事实。

斗鹅,《世说新语》载曰:“桓南郡(玄)小儿时,与诸从兄弟(堂兄弟)养鹅共斗。南郡鹅每不如,甚以忿。乃夜往鹅栏间,取诸兄弟鹅悉杀之。”晋葛洪《西京杂记》卷二曰:“鲁恭王好斗鸡鸭及鹅雁。”可见魏晋时有斗鹅之俗。

斗鸭大致在宫廷或富贵之家中盛行,江南较江北普遍。《三国志·吴志·陆逊传》载曰:孙权的儿子建昌侯孙虑很喜欢斗鸭,“于堂前建斗鸭栏,颇施小巧。”《三国志·吴志·吴主传》注引《江表传》载曰:魏文帝派人向孙吴要雀头香、大贝、明珠等物,其中还有斗鸭,可见北方也喜斗鸭。

2.围棋的普及和象棋的发源

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博弈娱乐活动,主要有围棋、四维、象戏等。

围棋是魏晋南北朝时期最为盛行的娱乐习俗之一。曹魏时,围棋就是众多士大夫官员们的重要娱乐内容,当时的山子道、王九真、郭凯都是高手,张华《博物志》说,曹操也极喜欢围棋,而且水平很高,与山子道、王九真等名手不相上下。“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喜欢看别人下围棋。一次,下棋者不小心弄乱了棋盘,王粲居然一着不漏地复盘。有人不相信王粲的记忆力,就故意在下完一局棋后用布把棋局盖上,然后用另一个棋盘让王粲复盘,结果一子不错。《三国志·魏书·王粲传》。与曹魏同时代的蜀汉和东吴,围棋也很盛行。蜀汉大臣费祎,他整天围棋、会客、宴乐却能不误政事,即使在战报交驰、人马整装待发之际,也能镇静从容地下棋。《三国志·蜀书·费祎传》。吴将诸葛融驻守公安,春夏之时,常组织宾客进行围棋等比赛。《三国志·吴书·诸葛融传》。说明三国时,围棋很是普遍。

两晋之后,谢氏家族,王导父子,阮籍等都喜好围棋。《晋书·王导传》载,一次,王导与儿子王悦下围棋,居然为输赢而发生争执。阮籍正和别人下围棋时,得知母亲去世。“对者求止,籍留与决赌”,下完棋,他连喝两斗酒,大叫一声,吐出了好几升血,表明他内心的哀痛。南北朝时,南齐高帝萧道成喜好围棋,棋品被列在第二品,但会悔棋《南史·齐高帝纪》。梁武帝是各种游乐的专家,史称他“六艺备闲,棋登逸品。”《艺文类聚》卷七四《围棋》。北魏的拓跋焘也极喜欢围棋,几欲误了正事。《魏书·古弼传》。正是帝王的参与和提倡,南北朝时不仅围盛行,而且出了很多高手,象王抗、范宁儿、诸胤、柳恽、羊玄保、褚思庄、朱异等等,其中王抗是江南的高手,范宁儿是江北的高手。《魏书·蒋少游传》载,北魏的范宁儿与李彪一起出使到齐,齐武帝令王抗与之对局,经果范宁儿获胜而归。说明不仅在南方,当时的北方围棋也很兴盛。

由于围棋的普及,青少年棋手也层出不穷。孔融被曹操抓起来时,他的7岁女孩和9岁男孩正在下围棋,他们镇定自若,人问其故,他们回答说:“安有巢毁而卵不破者乎?”《后汉书·孔融传》。陆云公的儿子陆琼8岁能复棋,褚胤7岁被评为围棋高手,长大后成为当时头号棋手。司马申14岁围棋下得很好,得到朱异等高手的好评。这些都说明当时围棋的普及和兴盛。

围棋是胜负极强的活动,因此,许多时候它被用来作为赌胜负的工具。《晋书·谢安传》记载,东晋孝武帝太元八年(383年),淝水之战前,谢安与谢玄下围棋,以别墅为赌注,结果谢安赢得别墅,送给了外甥羊昙。又梁武帝与到溉下围棋,以到溉园池中高一丈六尺人称“到公石”的奇石与《礼记》为赌注,结果到溉输棋,只得把奇石送给梁武帝。《南史·到彦之传》。宋文帝刘义隆与羊玄保下围棋时,以一个郡职来赌胜负,结果羊玄保赢后得到宣城太守之职。而羊玄保把辖所治理的非常好,于是宋文帝又以擢用,把好几个郡交给他治理。《南史·羊玄保传》。

魏晋南北朝时期,在围棋普遍流行的同时,还出现了许多有关围棋的传说,如“烂柯”的传说。《述异记》载曰:“信安郡石室山,晋时王质伐木,至见童子数人,棋而歌,质因听之。童子以一物与质,如枣核,质含之,不觉饥。俄倾,童子谓曰:‘何不去?’质起视,斧柯尽烂。既归,无复时人。”由于此传说流传广泛,在社会上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以至后来“烂柯”成了围棋的代名词。

东晋时曾流行过一种名为“四维”的棋类活动。东晋人李秀写的《四维赋》曰:“四维戏者,卫尉挚侯所造也。画纸为局,截木为棋,取象元一,分而为二。准阴阳之位,拟刚柔之策。而变动云为,成乎其中。世人哲人,黄中通理,控赜索隐,开物建始,造四维之妙戏,邈众艺之特奇。尽盈尺之局,乃拟象乎二仪,立太极之正统,班五常之列位。刚柔异而作配,趋舍同而从类。或盘纡诘屈,连延骆驿;或间不容息,舍棋则获。围成未合,骄棋先出,九道并列,专都独毕”《艺文类聚》卷七四《巧艺部·四维》。

李秀赋中“取象元一,分而为二”、“九道并列”等描写,与象棋的棋盘极似。同时,李秀称四维为“妙戏”,说它“邈众艺之特奇”,这种趣味性很强的娱乐活动,在南北朝时仍深受人们喜爱,有可能是后来象棋的发展之源。

又有“象戏”的棋类活动,据传为北周武帝宇文邕所创。北周王褒《象经序》记“象戏”之制曰:“一曰天文,以观其象,天日月星是也。二曰地理,以法其形,地水木金土是也。三曰阴阳,以顺其本,阳数为先本于天,阴数为先本于地是也。四曰时令,以正其序,东方之色青,其余三色,例皆如之是也。五曰算数,以通其变,俯仰则为天地日月星,变通则为水火金木土是也。六曰律吕,以宣其气,在子取未,在牛取田是也。七曰八卦,以定其位,至震取兑,至离取坎是也。八曰忠孝,以惇其教,出则尽忠,入则进孝是也。九曰君臣,以事其礼,不可以贵凌贱,直而为曲,不可以卑畏尊,隐而无犯是也。十曰文武,以成其务,武论七德,文表四教是也。十一曰礼仪,以制其则,居上不骄,为下尽敬,进退有度可法是也。十二曰观德,以考其行,定而后求,义而后取,时然后言,乐然后笑是也。”《艺文类聚》卷七四《巧艺部·象戏》。包括天地、五行、四时、律吕、八卦、忠孝、君臣、文武、礼仪等方面,形制复杂且说教内容沉重,故到隋时,已渐被冷落。

3.游戏日丰

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游戏项目,见之于史藉的有猜谜之戏、秋千之戏,斗草之戏和一些童戏。

猜谜之戏系由东汉末年普遍流行的谶语发展而来。东汉时期谶纬盛行,社会上常常出现一些谶语,如“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犹不生”之谣谚,《三国志·魏书·董卓传》注引《英雄记》。“千里草”和“十日卜”射“董卓”二字。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这种谣谚中常用的拆字法,被运用于角智活动,因此就产生了猜谜的娱乐方式。《世说新语·捷悟篇》载曰:“杨德祖为魏武主簿时,作相国门,始构榱角,魏武自出看,使人题门作活字便去。杨见即令坏之。既竟,曰:‘门中活,阔字,王正嫌门大也。”又曰:“人饷魏武一杯酪,魏武噉少许,盖头上题合字以示众。众莫能解。次至杨修,修便噉,曰:‘公教人噉一口也,复何疑。’”又:“魏武尝过曹娥碑下,杨修从碑背上见题作‘黄绢幼妇,外孙齑臼’八字,魏武谓修曰:‘解不?’答曰:‘解。’魏武曰:‘卿未可言,待我思之。”行三十里,魏武乃曰:‘吾已得。’令修别记所知。修曰:‘黄绢,色丝也,于字为绝;幼妇,少女也,于字为好;齑臼,受辛也,于字为辞,所谓绝妙好辞也。’魏武亦记之,与修同。乃叹曰:‘我才不及卿,乃觉三十里。’”南朝刘宋诗人鲍照曾出过一个字谜:“一八五八,飞泉仰流”;谜底是个“井”字。《演繁露》卷七《谜》。因为井字四边共出八个头,即所谓“一八”;井字拆开有四个“十”,五八为四十;井水需垂绳而提上来,即所谓“飞泉仰流”。北魏咸阳王元禧困窘时,要求随从出谜解闷,随从尹龙虎便出了个谜语“眠则同眠,起则俱起。贪如豺狼,赃入不已”,让元禧猜。《魏书·献文六王传·咸阳王元禧传》。以猜谜排忧解闷,可见其娱乐作用已被人们所认识。

秋千之戏,《古今艺术图》曰:“秋千,本山戎之戏,自齐威公北伐山戎,此戏始传入中国”《通俗篇》卷三一,引《古今艺术图》。则历史已很悠久。魏晋南北朝时,据南朝梁宗懔《荆楚岁时记》所载:每年寒食节,有“打球,秋千,施钩之戏”。隋人杜公瞻注曰:“春节悬长绳于高木,士女袨服,坐立其上,推引之,名‘秋千’”,可见其情景与今日荡秋千无大区别。

斗草之戏,是一种以草为对象的竞赛娱乐活动。《荆楚岁时记》载:“五月五日,谓之浴兰节。荆楚人并蹋百草。又有斗百草之戏。”可见,斗百草是当时民间的节日娱乐活动之一。南朝梁王筠《五日望采拾诗》曰:“长丝表良节,金缕应嘉辰。结芦同楚客,采艾异诗人。折花竞鲜彩,拭露染芳津。含娇起斜眄,敛笑动微嚬。献珰依洛浦,怀珮似江滨。”《艺文类聚》卷四《岁时部·五月五日》。从诗中可以看出,一些珰珮叮咚的贵妇人也在良辰嘉节“折花竞鲜彩”,进行斗草之戏。斗草之戏到了唐时,发展到极盛阶段,即使是明清时期,犹在妇女中颇为流行,清时的《红楼梦》六十二回就对斗草之戏有较为详细的描写。

童戏即儿童游戏。魏晋南北朝时,见于记载的童戏有战阵之戏、竹马、斗族、跳绳、摊戏等。战阵之戏即儿童模仿大人指挥战争、布阵点将的游戏。魏晋南北朝时期战争频繁,所以儿童战阵之戏颇为流行。曹魏大将夏侯渊的第三子夏侯称,“自孺子而好聚合儿童,为之渠帅,战必为军旅战阵之事,有违者辄严以鞭捶,众莫敢逆”《三国志·魏书·夏侯渊传》注引《世语》。十六国时的李矩,儿时与群儿聚戏,便为其率,计划指授,有成人之量;《晋书·李矩传》。后凉主吕光,10岁时与诸儿童在邑里游戏,为战阵之法,被推为主帅,由于用人合理,为同伴深为叹服。《晋书·吕光载记》。以上所列皆为其中之典型者。

竹马之戏汉时已有流行。《后汉书·郭伋传》就有儿童骑竹马的记载。魏晋时,骑竹马仍是儿童喜爱的游戏。据《吴书》记载,陶谦少以不羁闻名全县。他14岁时,还缀帛为幡,乘竹马而戏,邑中儿童全都随其后。《三国志·魏书·陶谦传》注引《吴书》。又据《晋书·殷浩传》载,殷浩北伐失败,桓温乘机上疏废其为庶人,并与人曰:“少时吾与浩共骑竹马,我弃去,浩辄取之,故当出我下也。”可见,竹马之戏在魏晋南北朝时期也很盛行。

斗镞之戏,亦称斗凿。《宋书·五行志》载曰:东晋太元中,“小儿以两铁相打于土中,名曰‘斗镞’。”斗镞之戏,当从古代击壤之戏发展而来。三国时邯郸淳作《艺经》曰:“击壤,古戏也”,“壤以木为之,前广后锐,长尺四,阔三寸,其形如履。将戏,先侧一壤于地,遥于三四十步,以手中壤敲之,中者为上。”壤也可以砖代木,同书又曰:“以砖两枚,长七寸,相去三十步,立为标。各以砖一枚,方圆一尺,掷之。主人持筹,随多少。甲先掷破则得乙筹,后破则夺先破者。”到魏晋南北朝时,击壤之戏已为儿童所普遍喜爱,成为他们的节日娱乐活动。西晋周处作《风土记》曰:“击壤者以木做之,前广后锐,长可尺三四寸,其形如履。腊节,童少以为戏,分部如掷博也。”《续搜神记》卷六则有小儿击壤掷砖砸着鬼脚而得病的故事。反映出击壤之戏在儿童中流行的事实。东晋时,击壤之壤,不仅有木、有砖,而且还有铁块,击壤也就发展成了“斗镞”。

关于跳绳的游戏,《北齐书·后主纪》中有一段有趣的记载:“游童戏者好以两手持绳,拂地而却上,跳且唱曰:‘高末’。高末之言,盖高氏运祚之末也。”北齐皇帝高姓,“高末”谓齐将亡。这本是作为谶言而记载的事,却给我们留下儿童跳绳之戏的生动资料。

摊钱之戏约为一种掷铜钱于地,依其正反而决定胜负的游戏。《南史·昭明太子传》载曰:昭明太子曾见“后閤小儿摊戏。后属有狱牒摊者法,士人结流徙,庶人结徒。太子曰:‘私钱自戏,不犯公物,此科太重。’”从文中看,摊戏显然是一种赌博之戏。但其戏法如何,文中未记。唐李匡乂《资暇集》卷中曰:“钱戏有每以四文为一列者,即史传云云所意钱是也,俗谓之摊钱,亦曰摊铺。其钱不使叠映欺惑也。”这本是成人间进行赌博的手段,但南朝儿童亦以此为戏乐。

4.玩赏成风

魏晋南北朝时期,汉族社会的士大夫阶层有游山玩水的爱好,晋时的“竹林七贤”,雅好赏竹,常“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图56);王羲之任官山东时,忘情于山水,几乎游遍了当地名山;谢灵运任职永嘉,徜徉于山水之间,并发明了专用于登山的“谢公屐”。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此一时期,士大夫阶层对音乐的欣赏也很有讲究,许多入仕的文人学士,一般都家蓄歌伎,不时弹唱,以供欣赏和娱乐。如石崇家有歌伎近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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