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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穆然利落的跳下马,走到马车边上,撩起帘子望着里面熟睡的小媳妇。

“宜……”巧姐刚想出声,他忙将十指竖在唇边:“嘘,小点声。”

“哦?哦!”

巧姐笑得满是暧昧,掀开一点缝最后一个下车。穆然坐在马车沿儿上,轻声的朝人道别,而后赶着马车往前走去。

这会的雪虽然还没化,但已经在道路上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木辕碾在上面,留下两道颜色较深的车辙。马蹄哒哒响,一路走到永平坊。

“唔。”

宜悠醒来时,就已经被人抱在怀里。闻到穆然熟悉的味道,她并未多做怀疑,而是安心的躺下去。

“马上进屋,你别下来。”

“啊?”

她这才一惊,一股冷风吹过,房门前低矮的架子映入眼帘,墙上挂着还没拆下来的喜字,这正是她新婚的四合院。

“他们人呢?”

“都已回府,看你睡得熟,没人吵醒你。”

宜悠颇有些不好意思,昨晚她清点年礼一直到很晚才歇下,今早又起个大早,算起来统共睡了不到两个时辰。所以一上马车屁股落到实处,瞌睡虫就涌上来,听着章氏他们寒暄,她也不由自主的睡了过去。

坐在炕上,她就着穆然倒过来的热水胡乱抹把脸,而后四仰八叉的躺下去。

穆然也跟着爬上来,将她搂在怀里,一点点拆着她头上的小金花钿。乌发垂下来,他五指分散穿过顺好,而后给她捋在胸前。

“今个儿好险,我连拆头发的力气都没了。”

穆然将发钗放在一旁的炕桌上:“刚才在知州府,看你跟主簿夫人吵得中气十足,我还真当你一点事都没。”

“什么中气十足,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往我头上泼脏水。我要再不说话,她真当我夫君是窝囊的。”

“哦?”

宜悠咕噜一下翻过来,对着手指:“当然也不止是为你,因为我实在气不过。你也知道,我这性子就是躁,从不肯多忍耐一点儿。”

说完她低下头,暴躁的性子可不算什么好事。之所以敢说出来,是因为她明白,两人以后要过一辈子,现在忍着固然能蜜里调油,但往后那么多年她该怎么办?

让她装一辈子,她才真装不下去。

“这是怎么了?”

穆然疑惑的声音传来,她忙小心的抬起头:“穆大哥当真不会厌恶?”

穆然一愣,而后他着实哭笑不得:“宝贝儿你着实太过小心,你是不知,军中那些糙爷们平日脾气简直比火药还要猛。尤其是廖将军,他……”

“他怎么?”

穆然从不多评判上峰,这是他多年从军养成的经验。不过低头望着趴在他怀里的小媳妇,一双杏眼中瞳仁黢黑黢黑的,圆溜溜像猫儿般的望着他,直勾得他一颗心丢了魂儿。

“告诉你也无妨,廖将军性子最是火爆。若是外出征战集合时延误一步,他都要拖下去打十军棍。”

“原来如此,不过军法如山,这样才好。”

“恩,那是自然。”

宜悠摆弄着发梢:“我看可不是所有当官的都像廖将军那样刚正无私,今天这么得罪陈德仁,往后咱们得小心点。说起来此事大多还是因我而起,带累夫君了。”

穆然拇指抚摸过她的唇,抚平那处凸起:“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再说这事本与你无太大关心,怪就怪廖将军不姓陈。”

宜悠乐了:“皇帝也不姓陈,陈家怎么不去怪?”

“他们不敢,行了宝贝也别瞎想。天色不早,为夫炖的那只乳鸽应该也够了火候。”

“什么乳鸽?”

“乳鸽汤,听铁先生说此物最是美味。”

“哦,鸽子哪里来的?”

穆然指指天上:“县衙送信的信鸽,总有几只不驯服。总不能留着他们费粮食,为夫只能尽量为县丞大人分忧。”

宜悠瞅瞅他背后,没长出尾巴,怎么会变得这般……好吧,油嘴滑舌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留着点,日后送信还得用。”

“夫人放心,为夫有数。”

穆然拍拍胸脯,将右颊凑过去:“今日胡须刮的很干净,夫人你瞧瞧,一根都无是吧?”

宜悠当然知道,望着他期待的眼神,她下自己手心,而后摁在他脸上:“奖励你的,好好炖汤,不要放太多盐巴。”

穆然一愣,望着她无奈的摇摇头。刚想伸过去再索取一记,小媳妇已经滚到炕里边,将自己裹在被子里闭上眼。

“我眯一会儿,夫君做好饭再唤我。”

“恩,你好生歇息。”

宜悠一哆嗦,她总觉得这话意思不单纯。不会是她想得那样吧?应该不会,毕竟他也不是铁打的。

冬日虽然黑天早,但院中雪并未化。稍微有点光透过雪地反射,都能多显出一层光亮。

穆宇兴冲冲的跑回来,拿着两张大字给她:“嫂嫂,我写的,你瞧瞧好不好?”

宜悠接过来瞅瞅,是千字文。她并未看过多少书本,如今穆宇写得字,有半数她已经不认识。

“谁叫你的?”

“我自己描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念。”

“嫂嫂也不知道,等过几天你就去官学,到时学好了回来教我和你哥哥可好?”

“好。”

穆然自外面进来,手中蹲着一盅乳鸽汤。汤盅打开,独属于乳鸽的细腻香气迅速传遍房内的每一个角落,他直接将汤放在离宜悠近的一侧。

“这些也足够咱们用一顿,穆宇,把碗拿来。”

她这边分着,穆然却是将一只只鸽子蛋在桌上捣碎,掀起其中一点,顺着捋下来,如苹果皮般连贯的蛋壳剥落,露出里面雪白嫩滑的蛋清。蛋清入汤,就像两只白玉团子镶在里面,看得人都不忍去下手。

宜悠舀一口汤,含在嘴里享受的眯眯眼:“火候刚好,端阳干得不错,你也多吃点肉。”

穆然坐在一旁脸色稍稍有些发冷,宜悠会意,拿起汤勺,往他那边转一圈落在自己碗里。

“咳。”

“穆大哥这是怎么?”

“没什么。”穆然摸摸喉结,暗自控制住自己那抬头的嫉妒之心。等过会,天黑了他总能找回来。

宜悠本能的觉得危险,忙舀起一勺汤:“你也多喝一点,从明日起十来天,咱们怕是用不了这么好。”

说到这穆然脸色却是彻底阴下来,二十三是小年,怎么都该回乡下祭祖。而后一直在年初三宜悠回娘家,他们怕是都得住在云岭村。虽然他再三保证过穆家不成威胁,但那些人究竟会做出些什么事,他也不怎么确定。

一顿饭就在沉默中吃完,赶在宵禁之前,县衙的小厮来了趟,送来一副春联还两张“福”字。

春联兴起于几百年前,原本也就是个地方习俗。偏生大越开国皇帝极为喜爱此物,定都越京后的第一年,他下旨令所有人都拿红纸写字贴在门上过年。甚至他还微服私访,亲自给不会写字的人书写春联。

几十年世事变迁,这会大越已经是家家户户过年贴春联。因着有此物,原本大字不是一个的乡野粗鄙汉子和妇人,这会怎么都能认俩字。宜悠原先没太注意这些,忙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险些忘了此事。

“这是大人回府后亲自写的,这会墨才干,头一个就送到县尉大人府上。”

宜悠赏了他几个铜钱,收起来后忙吩咐穆宇:“只写一副春联就行。”

“嫂嫂,我多写点给长生他们送去。”

宜悠一拍脑门,她竟是把这给忘了:“行。”

进了厨房,穆然将粘更碎的粘米面子放在锅里,端阳添着柴,不多时一锅浆糊就打了出来。趁着没晾干,她用筷子搅合着,随着穆然来到房门外。

四合院的门并不大,比划一下春联还稍微有些宽。她小心的折叠下,然后沿着线用剪子给箭好。两边对着剪后,穆然伸长手比划下,而后开始涂浆糊。

宜悠就站在边上,帮他递着浆糊。厚厚的一层浆糊刷在墙上,她退远了看去。

“往上点。”

“再往下点儿。”

“不对、不对,穆大哥停下,咱们贴反了。”

夫妻俩脑袋凑在一处,念着那副春联:“新年纳余庆,嘉节号长春。”

“该哪句在前面?”

俩人都没读过几本书,甚至连“嘉”字都不认识,一时间他们犯了愁。最后还是穆宇出来:“嫂嫂念的没错,应该是新年在前面,过年么,当然年最大。”

上联贴于左侧,下联居右,宜悠和穆宇退在后面看着,时不时的指点下高低。

“太偏了,得往右。”

“往左,不对穆大哥你骑马射箭不是很好,怎么连个贴春联的准头都没。”

穆然脸朝着墙壁,深吸一口气。他不敢说:他只是觉得小媳妇走过来走过去,眼里全看着他,一句句说话的感觉很好。从爹娘死后,这些年他还是第一次如此热闹的贴春联,这种感动让他整颗心都暖洋洋的。

“手生了。”

虽然嘴上如此说着,再贴时他却没再出错。春联和福字很快都贴好,用桐油刷一新的木门上贴着大红纸,过年的喜气儿一下就冒出来。

“还有些面子,咱们再趁着热乎劲再蒸点年糕,明天顺道带回去。”

“行。”

关上木门点起煤油灯,昏黄的光线下一家人忙活着。宜悠虽然这几个月不怎么干活,但那双巧手却是一点都未生疏,没几下一只年糕小刺猬便出现在她手下。

“对了,穆家有几个孩子,都喜欢什么?”

“孩子倒是不少,不过这你不用多想,到时封几个铜钱做红包就是。”

宜悠摇摇头:“他们怎么都是穆大哥的家人,即便往常对你和穆宇不怎么亲近,年后穆宇就要入官学。这会回去过年,咱们怎么都不能让人说出什么不好。”

事关唯一的亲弟弟,穆然也忍不住正色起来。虽然穆宇入官学是十拿九稳的事,可还有一点可能,若是有人瞒过陈县丞,越过云州告到更高一层的巡抚处,巡抚大人绝对能直接驳回这一生员。

“那就劳烦你。”

“对我不用那般客气,这些事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难。”

说话功夫宜悠又用刀片出一条锦鲤年糕,在鳞片上点几点红颜色,尾巴再一弯,锦鲤便活灵活现起来。她说得的确是实话,做这些小东西是她与生俱来的天赋,对她来说这事就跟穆然挥刀劈柴一样简单。

这边宜悠忙活着,那边云林村,沈老太太翘首以待的大孙子春生终于上门。

“奶奶,孙儿好想你。”

程氏跟在后面,想着儿子的计划,忙上前笑道:“娘,春生一直吆喝着来看你,可官学课业着实太重。这不一放假,他收拾好屋就回来了。”

老太太躺在炕上,虽然还是不良于行,但她脸上和身上还是干净的。这几个月沈福祥把她伺候的很好,洗衣裳做饭炖药全都一把抓。忍住一身骂,也绝对要伺候的老娘舒舒坦坦。云林村见过的人,私下里都说沈家老四这样,比起二十四孝上那些人也不为过。

“春S……”老太太干涩的嗓音响起,眼睛直盯着他脸上的伤痕,抬手便朝那边抚摸去。

“这……”

“奶奶我没事,我去给你倒水喝。”

春生一走开,程氏眼泪就掉下来:“娘,春生不让我说,可我心里实在难受。那孩子心眼实诚,见了他弟弟长生想亲近亲近。但他现在穷书生一个,有了官家姐夫撑腰的长生哪能看在眼里。他和二丫姐弟俩,直接就把春生打成那副模样。”

“什么?”沈福祥不可置信的声音传来,春生递过水杯。

老太太接过去,一辈子直接扔到沈福祥头顶上,茶杯大小的乌眼青扣在脸上,一杯滚烫的水顺着下巴流进棉袄。沈福祥忙脱下来,这可是闺女送的那件新衣裳,想着明天过小年他才拿出来穿在身上。

“孽……”

沈福祥还是有些不信:“以前二丫和长生常被被四丫绕到坑里,那么老实的孩子,怎么可能做这事。”

想到四丫,程氏有些不想再说下去。事情发展到今天,她也不是没怀疑过。如果当年她教四丫踏踏实实做人,别去想那些没边到沿的东西,会不会她就能活下来?

这个念头随着四丫死后,二丫亲自送来一份奠仪而越发加重。其实自始至终她都是在利用那个侄女,二丫想明白后讨厌她也是应该。虽然因着福海的事她心中有恨,可那天二丫说的因果报应一套却烙印在她心底。两家关系已经势同水火,二丫还给了春生一份好姻缘,这让她的怒气消散不少。

虽心有疑惑,可春生却孤注一掷,并且威胁她要是不帮忙他便自己去做。她劝不动,又担心儿子,只能费心往下去装。

“娘。”

春生委屈的声音传来,程氏只感觉一阵头皮发麻。她是在助纣为虐,可这是她亲生的儿子,也是她现在活着的唯一一个孩子,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等她开口,老太太剧烈的咳嗽起来。春生眼神晦涩,跟着沈福祥走到房门外。

“四叔,我没骗你。不过长生是弟弟,我本来不打算告诉奶奶。但是四叔,我就跟你说一句,他这样下去怕是会走歪路。我挨着点没关系,要是以后遇到什么有头有脸的人家,穆县尉遮不过来,那时再教可就晚了。”

倒不是沈福祥不相信儿子,而是春生的表情太有欺骗性。叹口气,他最终还是答应下来:“四叔给你陪个不是,等进城我跟长生说道说道。”

“这不过年了,长生怎么也得回家看看你跟奶奶。这里都是沈家人,有什么话咱们也好说。”

沈福祥听着有理,便答应下来。

见他如此,春生已打水为由去了云泉山脚下。临到年关孩子们都没事,全都聚在山脚下捡石头。随着白石秘方的公开,多数人家做饭时喜欢添上这么一块,惜火不说,烧出来的菜还格外香。

“程华。”

春生叫住的人正是程家小胖子,开春时仍的长生一脸血,差点给他顶罪的程家小孙子。

“程华,都过去那么久,你还这般小肚鸡肠。”

春生扔过去一块大红纸包的糖,正是宜悠成亲时的喜糖。别的孩子存不住,他多要了些一块没吃,就想着这时候再用。

喜糖是章氏挑的,以章氏的眼光,太差的东西她绝对看不上。这糖块全是用最干净的白糖熬成,含在口里甜滋滋的,比一般村里人家熬的糖稀不知道好吃多少。

甜入心头,程华也没那么气:“春生,你想干啥。”

“什么干啥不干啥,好久没见你了,咱们一块说会话。”

说完春生团一个雪球,无声的邀请着。程华低头瞅瞅糖块,半大孩子终究抵挡不住美食和玩乐的诱惑,抓起雪球嬉闹成一团。这会孩子正多,很快分成两波打起了雪杖。

春生打小就机灵,历任孩子王的他很快建立起了信誉。而后,他不经意的说出了脸上伤疤的经过。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城里的孩子跟咱们村里不一样。长生现在有钱,也是个小少爷,说两句难听的我当耳旁风也就过去了。”

云州孩子最讲义气,尤其是半大男孩。当面天生缺根筋的程华就开始批判长生,春生在一旁适当的解释一番,适时火上浇油。很快在孩子们口中,一个狼心狗肺贪慕虚荣的长生形象跃然于耳边。

春生心下欢快,随意搂起一个小孩肩膀:“哎,长生姐姐可是你小婶婶。明天过小年,你得小心点,不然……”

他指指脸上的疤,无奈的摇头。旁边圆圆脸的穆家小胖子,想象着那白骨精般的小婶婶,简直是欲哭无泪。小婶婶好可怕,他得回家告诉爹娘。

这一切宜悠并不知情,此刻她躺在炕上,望着扑过来的黑影,简直是欲哭无泪。

“夫君,明个儿还得回去。”

“恩,我知道。”穆然解开一颗扣子,暗自庆幸下午他先一步打理好她的发髻。

“夫君,青一块紫一块的,让人看见了不好。”

“我会注意。”脱去外袍,他已经没了耐心。

今日陈德仁看小媳妇那热辣辣的眼神还印在他心里,虽然成亲已经有些时日,但每当独自一人时他还是有种深深的不确定感。这么漂亮、聪明又能干的小媳妇真的已经属于他?会不会回到家,他发现那只是黄粱一梦?

他急需要用此来确定,小媳妇是完全属于他的。

宜悠被他压在身下,有些摸不着头脑。往常的穆大哥不是这样,怎么今日感觉他格外的危险。百思不得其解,她只能被迫承受着他在她身上掀起的一波波热浪。

“别,吹灭油灯。”

昏黄的灯光打在小媳妇莹白如玉的身躯上,穆然眼中起了火。

吹灯?那是什么意思!灯熄灭了,这一切都会变为漆黑。

“你先吹了灯再说,好不好?”

回应她的是穆然覆上来的唇,宜悠皱紧眉头,没到多时她变发现自己已经无力反抗。

灯影晃动,将两人交缠的身影映在墙上。明月西沉,打更声传来,冬季的严寒挡不住房内熊熊燃烧的火焰,这是温暖的一夜。

又是腰酸背疼的清晨,宜悠望着炕边的两桶热水,没再给穆然好脸色。

裹着被子,她直接把自己泡在浴桶里。被热水包裹着,她舒服的打个哈欠,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直到发间传来一阵扯动,诱人的香味将她唤醒。

低头浴桶水面上正倒映着穆然的面庞,宜悠脸一红:“你……怎么进来都不知道敲门。”

“我敲过。”

“我一向觉浅,你敲了我定能听到。”

穆然大方承认:“我怕吵醒你,所以敲的声音很低。你别出来,仔细着凉。”

宜悠将自己沉到浴桶中,对着穆然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往常她最为李氏所惆怅的小姐脾气,在他这得到完全包容。不管她心里多火,他总能如冰水般瞬间让她冷静下来。

再看眼前,这男人甚至已经将她喜好的亵衣拿出来,亲自给她擦着头发。她想,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要被他给宠坏了。

这样,她也不由自主的说出来。

“宠坏掉,能有多坏?”

听出他话中的戏谑,宜悠骨气腮帮子,而后将眼往上吊:“就像戏文中唱的泼妇般,自己吃香的喝辣的,赶你去吃糠咽菜。”

“吃糠咽菜没事,只要不赶我出下炕就行。”

“你……”宜悠再次完败,拿过浴桶边的芝麻饼,她恨恨的咬一口,将饼想成穆然。

眼前突然闪过一颗大脑袋:“宝贝若是想咬,朝这便是,饼太硬。”

“你脸比饼更硬,上面还有胡子,咬上去……”

说到半路她脸儿俏红,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直跳。这是怎么了,平常她也不蠢笨,怎么每次与穆然呆在一处,都会不由自主的处在下风。

“哦,宝贝儿是真想咬我。下面软,你想咬多久都可以。”

宜悠扑通一下从水中站起来,捏着他下面:“你说这里?”

穆然心神一颤,单隔着一层布料,他都能感觉那种透到每一个毛孔的舒爽。再往上看,小媳妇赤条条的站在他面前,这还是他白天第一次真切的看到如玉般的身躯。

“恩,再摸摸。”

宜悠松开,飞速的缩回水里。不行不行,她越来越笨了。这样下去被穆然吃定了,那不显得她太无用。

“大白天的想什么,今早不许吃饭。”

“行,宝贝说得我都听。”

宜悠将头埋在水里,半响她握紧拳头。不行,她得重振妻纲!

一阵闹腾,走开时已经不早,宜悠还有些担心,不过穆然的话却宽慰了她。

“那些人又不是我爹和我娘,你这般紧张做甚。祭祖下午才开始,等我做点饭,你歇息会再去也晚不了。”

宜悠又想起了李氏的教导:“嫁夫从夫,那我听夫君的。”

穆然很满意,他多少明白小媳妇的想法,不过是不耐烦跟亲戚们周旋。可那又怎么样,他娶媳妇是来疼的,孝顺爹娘是应该。可如今他正经爹娘已经死了,剩下那堆算哪门子亲戚,至于为了他们难为小媳妇?

穿过云林村边上再走不远便是云岭村,沃野千里如今已被积雪覆盖。雪地下是越冬的麦苗。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棉花睡,看年景明年肯定是个丰收年。

马车一路直入村里,路边几个孩子,看到车马过去叽叽咕咕说着什么。

宜悠听得并不真切,可多少知道“春生”、“长生”、“少爷”等几个词。

倒不是她敏感,事关春生她却不得不想三想。那孩子心眼多,向来是个不肯吃亏的主。

“怎么了?担心长生?”

“恩,主簿夫人如今还未曾回来。我想了想,春生能用的也就只有村里这些人。虽然多数人没啥坏心思,可流言猛于虎。”

“你且放心,有我在他还翻不起什么大风浪。”

宜悠跟着他的话点点头,见穆宇眉头也皱起,她忙抚摸下:“经历过知州府那么些事,还有什么是能让我担忧,你们都把心放回肚子里。”

穆然却是说起来:“至于知州府,尹氏那边你不用再担忧。廖兄虽然性子爽朗,但也是颇有成算之人。怕是这会他已经写好密函,由八百里加急带着入越京。廖将军此人不善权谋,但廖兄几个生于忧患,什么污秽之事没见过,他们也不会那般耿直。”

“什么?”

宜悠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她对兵卒的印象全来自于穆然。印象中他堂堂正正,即便床第间那般,他也从来都是直接说出来。

“你怎会这般惊讶?大越武将是说话直,可不代表他们打落牙齿活血吞。这事交给某个文臣,圣上大概会从某个后宫嫔妃处听来。若是武将那更好办,金銮殿上直接吼一嗓子便是。”

宜悠已经能想出来,金甲的将军大步上前,怒叱尹氏之女蛇蝎心肠。

想到这她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穆然将手搭在她肩膀上,瞪一眼对面的弟弟。别一直瞅着他小媳妇,还一脸喜欢到不行的模样,即便是孩子这样也不成。

穆宇打个哆嗦,撩起帘子吩咐端阳:“再往左拐,快到了。”

七弯八拐,四人终于停在穆家老宅子面前。前世宜悠未曾来此,这辈子她也是第一次见。

真正见到了,她才更是惊叹。土胚房屋脊上长满杂草,东边一间屋顶已经塌陷。逆着光往里看去,一口灶台盘在那,是做饭的地方。

“这几天委屈你。”

宜悠盈盈一笑:“我又不是那娇贵的人,沈家原先的房子你们也知道,跟这个差不多。”

这样说着她率先走进去,漏风的柴门进去便是土炕。瞧着外面端阳搬下来的两箱子行礼,她总算明白穆然的用意,这地方不好好收拾压根就没法住。

“我来就成。”

宜悠拿起笤帚上了炕,穆然走到门后,拿出一捆发黄的竹竿,灵活的折成三角架搭到房门外。而后他将褥子抱出去晾在上面,天公作美艳阳高照,想必过了晌午,那几床脏被子应该就能干干净净。

她这边也没闲着,蒙上面罩开始扫灰。初时看着破,可这会她才发现,穆然不愧是穆然,他将东西归置的井井有条,收拾起来一点都不费劲。没过半个时辰,屋里已经是明亮如新。带来的新被褥放在土炕边,穆然说等铺上旧的,再加一层新棉被。

刚盘下腿准备歇息下,门外传来略显高亢的声音。宜悠朝着窗户往外看去,就见一个微胖的妇人走来。妇人她认识,正是成亲那日极力推荐表妹的那人,根据穆宇一道数的那些亲戚,这应该是穆家老大媳妇。

“大嫂。”

她起来说话,穆然在门外与端阳一同劈柴,见到她也稍稍点头。

“然哥儿媳妇就是俊,然哥儿也真是,这样的媳妇就让她干这些活。”

虽然嗔怪着,但穆家大媳妇面上笑的却还是很开心。看来穆然对这媳妇的感情也不是很深,她娘家妹妹还有希望。

“屋里的事本来就该暂满干。”

宜悠扯扯身上要多土又多土的蓝花粗布棉袄,毫不羞愧的说着。这是来前她与穆然商量好的,穿得破旧点,在村里也不会显得太突兀。至于家务也是如此,她总要做一点,让穆家人挑不出错来。

“那倒也是,看我还是来晚了一步。这房子怎么能住人,我们早就腾好了明间,就等你们仨来。哎,这位小哥是?”

“他是端阳,穆宇的伴读。”

穆家大媳妇脸上笑意更浓,穆然宁肯给花大钱弟弟买伴读,也不舍得那仨瓜俩枣给他媳妇裁一件新衣裳。她早就听说,这沈家二丫空有一张脸,性子上张牙舞爪,这样的女人怎么会得男人喜欢。

“宇哥儿也长大了,大嫂给你做了新衣裳,等过年的时候你再穿。”

穆宇抖抖身上的衣服:“不劳大嫂,哥哥和嫂嫂已经给我做了新衣裳。”

穆家大媳妇这才看到穆宇身上的灰色棉袍,虽然颜色不起眼,可她还是很容易认出,那是今年最贵的细棉布。这下她心里更有底,看来新媳妇千方百计想讨好小叔子,这小两口间的关系差到哪个地步,她也算是彻底做到心中有数。

胖妇人自以为她情绪掩饰的很好,可实际上她把什么都写在脸上。宜悠颇为无奈,果然最了解穆家人的还是穆然。如今便由着她误会,让她一张嘴去说她对穆宇多好,她干活多多。

一个勤快又照顾夫婿幼弟的新媳妇,本来就已经在道德上占据制高点。有了这第一印象,往后穆家人当着她的面也不好再说什么重话。

“看我说忘了,今个过来,是请你们去那边住。我们家虽然不宽敞,但屋子却收拾干净了。大家挤一挤,也好过个团圆年。”

宜悠站起来,笑得格外腼腆:“夫君多时不曾回来,往常也没多少空,他甚是想念这处老房子。就这几天,我们住在这边,顺带收拾收拾,也算给爹娘留下这份祖产。”

她这幅以夫为天的模样,让穆家大媳妇更是确定。看来只要说服穆然,妹妹就能做现成的官夫人。

刚想说什么,穆然抬起头皱眉:“时辰不早,待会还要祭祖,我就不多留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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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忧,你到底在哪?我好想你。————乔森炫当年自己的年轻气盛埋下了今后一点一点痛苦,谁也没有想到。到最后,是该放下自己的执恋还是继续伤害我爱的人……
  • 浮屠九级

    浮屠九级

    会昌年间,朝廷大举灭佛,慎智大师携带弟子出逃至破庙,想起自身遭遇悟得无上神功《浮屠九级》,后被有宿怨的赵归元等人追杀,藏身光王府,为报救命之恩,慎智护送光王进宫面圣,而嘱托《浮屠九级》交与闭门弟子保管,哪料为赵归元之流所觊觎,百般威逼之下,秘籍一分为三,由此展开一系列武学故事,热血江湖,武林胜举,下部转战沙洲,民族大义与个人命运的百般摇摆,且看顾修辞如何抉择……
  • 大战道

    大战道

    陌陌修武路,满满血与泪。掌天地大势,覆沧海桑田。同天战,与地争;浮生梦,谁与共。且看一代天子,踏响遥遥征途。持无上光辉,成就大战道。来战吧!战他个天崩地裂,战一个日昏月暗。“纵使头颅断,纵然血流干,谁也无法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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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疆最后一个女巫

    湘西是一个很神秘的地方,有四邪,其一为“赶尸”,其二为“蛊毒”,其三为“落洞”,其四为“飘魂”。在湘西,还流传着一个痞子军阀与美貌女巫的爱情故事。传说她是湘西最后一个女巫,这个女巫曾经为自己占卜三年,都从撒了香灰的圣水中看到同一个穿了蓝灰军装的男子。“我是否前世见过你?为何这样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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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静的早晨,保安食堂阿姨的突然变异,撕扯啃食,男主乔一能活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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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舞倾城,妃你莫属

    自古男子多薄幸,九五至尊的帝王是否会有真爱?李从珂,位尊权贵、玉树临风的皇子。第一次进青楼,一出“英雄救美”,他与莲上起舞的花魁刘莲溪相知相惜。身份地位上的悬殊,阻隔不了两个倾心相爱的人,力排万难,终成眷属。然而,一场宫廷政变,李从珂生命中注定出现另一个女子——石傲冰,这位巾帼将军相助他成为了坐拥天下的皇帝。一个是自己至真至爱的妃子,一个是患难与共的皇后,李从珂却无法将心分成两半。三个人的情感纠葛,注定有人会受伤。当繁花落尽,是继续勉强强求,还是放手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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