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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被害人朴正熙一“鸿门宴”上的枪声(1)

被害人:朴正熙国别:韩国身份:韩国前总统刺客:韩国中央情报部部长金载圭案情回放:1979年10月26日,朴正熙按照习惯到中央情报部的宫井洞餐厅吃喝玩乐。这场晚宴由中央情报部部长金载圭安排,在安排这场宴席的同时,金载圭也安排了一场蓄谋已久的刺杀案。就在朴正熙沉迷于美色美酒之时,金载圭已经联络好了其他几名政府要员开始刺杀行动。朴正熙和总统侍卫长车智澈等都在这次刺杀中身亡。

案终陈词:暴力蛮横的独裁者总是无法寿终正寝,朴正熙再一次证实了这句话的正确性。他总是妄想着成为希特勒、拿破仑那样的独裁者,成为至高无上的“皇帝”,却没有意识到,他所崇拜的偶像早已淹没在滚滚向前的历史潮流中。对权力的向往并没有错,不过要把握分寸,在权力面前不失自我才能成为出色的政治家。朴正熙再次以一个独裁者惯有的结局告诉世人,善待人民等于善待自己。

一“鸿门宴”上的枪声

不同的刺杀目的,导致了刺客不同的历史定位。不管是侠肝义胆的刺客,还是利欲熏心的刺客,一旦与政治挂上钩,他们就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一个国家的历史进程。

在韩国,也有这样一位刺客,他刺杀的对象也是国家领导人,但他的目的亦正亦邪,既有私人利益也有为国除害的意味。这位刺客名叫金载圭,是韩国中央情报部部长。由于其特殊的政治身份,这场刺杀更像是一场武装政变。

1979年10月26日中午,韩国中央情报部部长金载圭接到了总统贴身侍卫长车智澈的电话。这个电话是总统朴正熙让车智澈打来的,他要邀请金载圭到宫井洞中央情报部的餐厅和他共进晚餐。在旁人看来这只是一个一般的邀请,总统请自己的部下吃喝玩乐都是正常的政治往来。但是,金载圭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个平常的宴席。

金载圭在办公室坐立不安,他早已经有了刺杀朴正熙和车智澈的计划,但还没定好什么时候执行。看来,择日不如撞日。下定决心的金载圭立刻给陆军参谋总长郑升和打电话,请他晚间过来吃饭,郑升和答应了。随后,金载圭又给中央情报部次官也是自己的部下金正燮去了电话,告诉他今晚定好了与郑参谋总长在宫井洞餐厅共进晚餐,但是总统突然光临,不得已必须推后跟郑升和的约定,只能拜托他先陪陪郑,而自己随后就到。

下午4点多钟,金载圭来到了宫井洞。宫井洞是个两层楼的建筑,一层是餐厅和会客厅,二层是金载圭的寝室和办公室。楼房前面有个别致的花园,景色十分优美,中间还有一个养鱼池是专门为总统提供生鱼片而建的。这里是朴正熙最喜欢的地方,他每次从外地巡视回来后,总是要来宫井洞消遣一下。

金载圭提前到达宫井洞,为的就是做好刺杀准备。他从办公室的保险柜里取出一支珍藏许久的手枪,那是一支西德制造的点32口径手枪。这种枪有很多优点,瞄准性好,杀伤性强,很适合刺杀行动。金载圭将子弹上膛,然后放在书架后面。

半个多小时后,总统府秘书长金桂元抵达宫井洞,他算是金载圭的半个知己,也看不惯车智澈那种嚣张、为所欲为的样子。当金载圭告诉金桂元他的计划后,金桂元表示了赞同。计划差不多制订好了,就等着朴正熙到来。

朴正熙这天所以要来宫井洞,其实事出有因。

自1979年10月以来,韩国国内局势严重动荡,各大城市在新民党等在野党的领导组织下,爆发了一次次反对朴正熙独裁统治的运动,特别是10月16日,釜山及马山地区甚至还出现了大规模反朴暴动。朴正熙对此十分恼火。这些事件他本已交由金载圭和车智澈携手处理,但车智澈却暗中作梗,朴正熙刺杀案主角、韩国中央情报部部长金载圭。

将责任都推到了金载圭头上,说他身为情报部部长却情报迟缓,办事不力,必定是另有异心。因此,朴正熙这天来宫井洞,名义上是请金载圭吃饭,实际上却是兴师问罪来的。金载圭对此心知肚明。

下午6点多,朴正熙和车智澈来到了宫井洞。

金载圭和金桂元早早就在餐厅等候总统的大驾光临了,见到总统的车他们立刻出门迎接。晚餐开始了,朴正熙承袭了他一贯奢侈的作风,一桌子美味佳肴。金载圭也投其所好,特地招来了两名艺伎作陪助兴。而跟随朴正熙的5位贴身护卫则被中央情报部部长秘书朴兴柱安顿在会客厅用餐。

过了一会儿,郑升和也来了,金正燮按照金载圭事先嘱咐好的话跟郑参谋总长解释,然后陪着郑升和进餐。

与此同时,在这边的房间里,金载圭正在听着车智澈的数落。车智澈一向如此,仗着受宠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不管什么场合,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他都敢指手画脚。金载圭早就受不了这个自大狂,恨不得立即拿枪毙了他。

金载圭强压怒火,跟车智澈争辩。两个人的争辩越来越激烈,金载圭本以为总统会制止车智澈的出言不逊,可没想到总统一点劝阻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是向着车智澈质问起自己来。

金载圭恼怒异常,他借口去洗手间出去观察了下外面的情况。几分钟后,他回到宴席上,继续听着车智澈的数落。

又过了几分钟,金载圭再一次借故离席。他实在无法忍受车智澈那副小人嘴脸了,他希望立刻毙了他。离开宴席的金载圭先去看望了郑升和,告诉他再等一会,然后出门找来了心腹秘书朴兴柱和情报部礼宾处处长朴善浩,告诉他们自己的刺杀计划,并且让他们听到枪响后立即解决掉那些总统护卫。两位心腹乍一听刺杀计划都吓得不轻,有点犹豫。金载圭早已料到他们的反应,所以他才事先请郑升和与金正燮前来就餐,目的就是要这两位重量级人物压阵,让朴兴柱和朴善浩觉得这事是经过大人物们深思熟虑的,是十分有把握的。

朴兴柱和朴善浩一看连手握兵权的郑升和都在这,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更何况他们跟金部长的关系十分要好,于是答应了下来。经过短时间的计划,他们又找了两个可靠的人帮忙。最终商定的结果是,除金载圭之外的4个人去干掉那5个总统侍卫,而金载圭自己则回去解决总统。

一切都安排妥当,金载圭回到了宴席上。此时,朴正熙和车智澈对刺杀行动还一无所知,正在那里花天酒地。几分钟后,朴善浩告诉金载圭一切准备就绪,此时已是晚上7点35分。金载圭快速到办公室拿出了那把已经上好膛的枪,将它藏在了身上。

金载圭再次回到了宴席上,这次他不再压抑愤怒,而是指着车智澈对朴正熙冷笑说:“带着这种废物搞政治,能搞得好吗?”话音刚落,朴正熙和车智澈还没反应过来,金载圭已经拔出枪来给了车智澈一枪,口里骂道:“叫你再敢狗眼看人低!”子弹打穿了车智澈的右手腕。

朴正熙见状,怒喝道:“你想造反吗?”金载圭更不答话,抬手对他胸口就开了一枪。子弹穿胸而过,朴正熙挣扎了几下便倒在身边一个艺伎的膝上,鲜血如涌泉般喷出。两名艺伎吓得花容失色,高声尖叫起来。

乘金载圭向朴正熙开枪时,手腕中枪的车智澈就地一滚,夺门而逃,躲进了洗手间。

金载圭的枪响之后,外边餐厅里也传来了阵阵枪声,贴身侍卫们一个个应声倒地。金载圭本来想向车智澈补上一枪,谁知手枪在这个时候突然卡壳,而且灯也都灭了,他只好迅速跑出餐厅去另外找枪,虽然这个过程浪费了不少时间,最后他还是从朴善浩那里拿了把左轮手枪跑回餐厅。

真是冤家路窄,刚刚跑回餐厅的金载圭和慌忙逃命的车智澈撞了个正着。

金载圭拿着手枪又一通乱打,车智澈当场毙命。此时,朴正熙还没有完全咽气,躺在美人的怀里奄奄一息,并对抱着他的艺伎说:“我没事。”没想到,这句“我没事”就是朴正熙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句话。杀红眼的金载圭对着朴正熙的脑袋又是一枪,两个艺妓尖叫着撒腿就跑。

该杀的人基本上都杀了。这个时候,金桂元拿着一支M—16自动步枪,对着那些中弹但却没有死亡的侍卫一通乱扫,直到确定他们不可能再呼吸为止。

一场宴会就在这样的血腥中画上了句号。

二是凶手还是英雄?

当枪声落下,宫井洞又回归之前的宁静。这个时候的金载圭已经成为整个刺杀行动的领袖,其他参与者都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也许,金载圭是个带有英雄主义色彩的刺客,但他却绝不是一个出色的政朴正熙被刺杀现场,右上尸体是身中两枪的总统侍卫长车智澈。

88治家。干掉朴正熙,对于金载圭来说在某种程度上仅仅是为了除掉一个祸患,而造成的影响和以后的发展金载圭却都不曾仔细思考过。他并没有意识到杀死总统会有怎样的后果,也从未想过消息一旦流传出去会对韩国造成什么样的压力与威胁。金载圭也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于是,他告诉金桂元,让他对外宣称总统因疲劳过度昏倒了。

当茫然不知的郑升和被告知总统死亡的消息后,他就开始担心。显然,与金载圭相比,他的政治嗅觉要敏锐得多。郑升和很清楚,总统被刺的消息一旦泄露,那对韩国绝对是种威胁。于是,他只能告诉金载圭先封锁消息,实行戒严。其实,当郑升和听到总统遇刺的消息后,心里也是小鼓直敲,一时间不知道该站在哪种立场上来对待这件事情。经过短时间的思考,郑升和最终还是决定支持金载圭,毕竟金载圭不是个普通的人物,他背后有美国撑腰,国内还有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盘踞,将来搞不好就是新的统治者。

然而,郑升和并没有发现金载圭其实并不具备一个政治家的敏锐和冷静。

比如在刺杀成功之后,金载圭就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如若不是郑升和与朴兴柱提醒他应该去陆军本部依靠部队,他可能就直接回到情报部去了。

20点05分,金载圭一行人到达陆军本部地下室。郑升和安顿好金载圭、金正燮和朴兴柱后,自己到“应急室”告诉室长赵长校现在面临着紧急状况,并让他马上联络国防部长、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以及海、空军参谋长和“美韩联合军”副司令,让他们到陆军本部来。与此同时,郑升和命令部队进行紧急戒备状态——握紧了部队就不怕发生动乱。显然,郑升和是个不错的军队指挥官。

二十多分钟后,国防部长卢载铉急匆匆赶到了陆军本部地下室,他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还真不好解释,难道直接跟他说总统被中央情报部部长给毙了?显然,如果国防部长听到这样的回答一定会采取非常措施,所以,郑升和只告诉他总统去世的消息,剩下的什么都没说。杀死总统可是大罪过,总统府卫戍部队一定会出动逮捕金载圭。为了防止冲突,郑升和下令城防司令保卫总统府,并致电总统府警卫室副室长让他尽量避免武装冲突的发生。

就在郑升和一干人等在陆军本部安排事情的时候,金桂元正在为他们善后——处理总统的尸体。他命人偷偷将尸体送到医院,并且不准任何人探望,然后打电话通知国务总理、首席秘书以及一些内阁成员到青瓦台商议重要事件。

20点45分,青瓦台已经聚满了韩国政界的高层要员。金桂元并没有详细解释什么,他只告诉所有人总统已经去世,当务之急就是保证国家秩序安稳。这些要员们惊讶得嘴巴都合不上了。是啊,总统上午还好端端地参加活动,怎么晚上就突然去世了?谁都明白,这绝对不是一件自然而常规的事情,背后一定是个惊天大阴谋。

在陆军本部的地下室,先前被通知到的那些军队首领也都已经悉数到齐。

大家都询问金载圭到底出了什么事,金载圭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金载圭再一次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无法成为一个出色的政治家,他在紧急状况面前完全是束手无策。无奈之下,卢载铉只好给金桂元打电话,让他到陆军本部来说明情况。金桂元哪里知道这边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万一是军队向杀死总统的凶手发难怎么办,他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于是,金桂元拒绝了卢载铉的要求,反而让军队领袖们到青瓦台。金载圭见双方僵持,便夺过电话告诉金桂元这边一切安好,请带着总理他们过来。听到金载圭这样说,金桂元才答应了。

尽管郑升和一再有意识地避免发生冲突,但是冲突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朴正熙当独裁者这么久,怎么可能会没有亲信心腹?陆军保安司令全斗焕就是其中一个。全斗焕是军队中出了名的铁腕人物,他得知总统死亡的消息是在20点30分,那时正是郑升和下达命令让军队首领前往陆军本部的时间。这些在政界混久了的人嗅觉都跟警犬一样灵敏,全斗焕随便想想就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他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在陆军本部设立了一个临时指挥部,并包围了郑升和以及其他军队首领。

晚上10点多钟的时候,韩国的军政要人差不多都到齐了,陆军本部地下室成了个临时指挥所。按照金载圭的指示,要进行戒严,同时,戒严司令部的牌子也被换成了“革命委员会”。显然,金载圭是想告诉外界,他们进行的是一场军事革命,而不是谋反。一直到这个时候,那些军政要员都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只是知道总统死了,为了防止流血事件的发生,戒严行动势在必行。与此同时,总理崔圭夏建议召开国务会议,于是,金载圭等人都转移到国防部进行商议。

能够坐在国防部的文武官员哪一个不是政坛老手?他们怎么可能让自己蒙在鼓里。于是,他们向金载圭发起连环攻击,强迫他说出朴正熙死亡的全过程。金载圭终于招架不住,他几乎是咆哮着告诉大家,是他本人亲手杀死了总统,而且他还特别指出,他是获得了美国的支持。

会议室里立时死一般的安静,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场面被金载圭的一阵咆哮给震慑住了,所有人都怔在那里。现在,他们终于知道了,他们正在被卷进一场类似政变的刺杀游戏中。会议的气氛一下凝结了,显然,大韩民国的军政精英们并不想被卷进去。

金桂元是个聪明的家伙,他能从文武官员们的脸上读懂他们的内心。于是,金桂元偷偷向卢载铉汇报了金载圭杀死总统和车智澈的整个过程。虽说卢载铉等人平时对车智澈的所作所为也深感不满,恨不得把他抽筋剥皮,但对于总统,他们却是从未动过杀念,况且总统身边还有一个浑身长刺的全斗焕。经过再三思量,卢载铉向郑升和下达了命令——立即逮捕金载圭,避免一场暴动。直到这时,郑升和才发现自己似乎是站错了立场,他也开始意识到以金载圭的本领,并不足以获得大家的信任和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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