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雪盈不忍心告诉孩子林亚娇已经重伤而亡的消息,只是紧紧地抱着孩子,轻声地安慰道,“没事的,没事了,妈妈在你身边呢。小娇阿姨……她也没什么事,不过因为受伤了,所以现在不能过来看小希,等阿姨好了以后就可以过来看你了。”
程天桀在一旁看着他们抱在一起伤心的样子,心里也疼痛得就像刀割一样。他失神地走到门外去,几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知道越是这种慌乱的时候,他越是要保持镇定。任雪盈显然已经因为小希的伤势失去了平静,他如果不能保持镇定的话,事情就会越变越糟糕。
安顿好了小希之后,他就立刻赶往警局,让人调取了当时的道路监控录像,想要找到一些线索。通过视频,可以看得到在事发现场,林亚娇的车子像是出现了异常,在下坡的时候,完全没有刹车的痕迹,而是以非常快地速度就冲了下去。
林亚娇的丈夫也赶来,看到这画面觉得很不可思议,他喃喃地在一旁说道,“这不可能。小娇跟我说过,她现在因为时常要带着小希出门,所以开车速度都会很慢,而且遇到下坡路一定会尽量减速,她是很谨慎小心的人,绝对不可能在这样的路况上用那么快的速度。而且在遇到货车的时候,人就算是出于本能也会踩刹车,怎么可能会直接就撞上去了呢?”
程天桀也觉得十分诡异。于是派人去现场勘查,也去追问受伤了的货车司机当时的情况。
警方很快就将现场勘查完成,并且对车祸进行了最终的确认和调查。只是给出的结果却让程天桀大失所望。警方告诉他,根据勘查的结果,这次的事故并不是人为造成的,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意外。刹车失灵也被车场鉴定过了,是因为配件老化造成的。
程天桀不觉皱起眉头,无法相信警方勘查的结果,“结果不是这样的,你们一定是弄错了。林亚娇非常重视车子的保养,她每个月都要将车子送去检修,怎么可能连零件老化这种事情都不知道呢。”
但警方却仍是按照现场的鉴定对车祸定性。
程天桀对此十分不满,因而加派人手,去搜查现场的证据,甚至还找了车场重新对车子的各项配件进行检验。助理很快就把检验结果拿来了,表情看上去异常沉重。
程天桀蹙眉问道,“怎么回事?是不是和警方的调查结果不同?”
助理点了点头,将调查的结果放在程天桀的面前,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找了车场重新对车辆进行鉴定,发现林小姐的车子有被改装过的嫌疑,而且刹车明显是被人提前动过手脚的。另外我们也找过货车司机,问过当时的情形,他说虽然隔了一些距离,也看得出林小姐是本来想要避开他的车子的,但是林小姐的车子却完全停不下来,车子开过来的速度非常快,尽管他已经踩了刹车,可林小姐的车子还是一头就撞了上来,车速太快,他只看到林小姐猛然间抱住了小希,可能是怕孩子受伤,但是因此却让自己受到了更大的撞击……”
程天桀的眉头越发蹙紧,他知道这才是车祸的真相。他很清楚,林亚娇绝对不会带着小希却开那么快的车子,显然是因为车子被改动过,她无法控制车辆,而刹车又在那个时候失灵,才会导致车祸的发生。这不是警方所说的意外,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穆雪晴……一定是她。她想杀了林亚娇,只有她会做这样的事,这么阴狠,手段这么毒辣。”他禁不住喃喃地猜测起来,心里很清楚这些事情一定和她脱不了关系。
天空阴霾,阴雨绵绵。
在郊区的基督教公墓附近,正在举行林亚娇的葬礼。所有的人都穿着黑色的礼服,牧师神情肃穆地握着圣经,为躺在棺木中的林亚娇念了一段经文。林亚娇的丈夫悲伤地端详着躺在里面的妻子,眼泪不时地落下,滴在手背上。他将手里的白百合轻轻地放在棺木上,心疼不已地说道,“我以为我们可以携手走过这一生,在娶你为妻的时候,我心里就很清楚地知道,我这辈子唯一爱的人就只有你了。现在,你先我而去,躺在这里,我虽然很舍不得你,却也希望你能从此摆脱世间的痛苦和伤心,摆脱那些让你痛苦的过往,从此得到你一直梦寐以求的平静。我知道你一直为了自己之前做的一些错事而心情沉重,也曾说过失去唯一的孩子是上天给你的惩罚,但你那么爱惜着小希,相信上天已经看到了你的悔意,也知道你当初做所的一切只是一时被魔鬼迷住了心神,现在你可以安息了,在地下守着我们的爱情。”他是如此地痛苦,一想到再也看不到林亚娇的身影,从此就要独自思念着她,心脏就像是裂开了似的疼痛着。
一辆车子在不远处停下来。车门打开,一身黑衣的杜荀鹤神情沉重地下了车,远远地看着在细雨中盘旋不去的白鸽,心里痛苦得厉害。他接到程天桀打来的电话,有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一度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他无法相信当初在自己出国的时候还来送自己,并且一直不停安顿自己要照顾好身体的姐姐,竟然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他捧着一束白百合,慢慢地走到了林亚娇的墓碑前。棺木尚未放下去,众人都知道他一定想看到自己姐姐的最后一面,因而一直在等待着。此时,人群中渐渐响起一阵阵沉闷的哭声来,任雪盈暗暗地落泪,看到杜荀鹤更觉得伤心不已。这些年,她和林亚娇经常会在一起,逛街也罢,吃饭也罢,林亚娇总是想要尽力地弥补她,像是想要为过去自己所做的错事赎罪似的,可其实任雪盈早就已经原谅了她。
一想到警察说的话,任雪盈的泪水就止也止不住。警方说,其实原本撞击虽然很严重,但因为林亚娇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小希,才保住了孩子的性命。她一想起那画面来,‘就忍不住心如刀割。
程天桀看杜荀鹤来了,就走上前去,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送她最后一程。”
杜荀鹤走上前去,将手中的百合花放在棺木上。旁边的工作人员开始慢慢地落土,然后封上公墓。所有的人按照仪式的规律,一一行礼,然后举着黑伞站到一边去。
杜荀鹤定定地看着公墓上贴着的林亚娇的照片,心里悲痛欲绝。林亚娇是他的姐姐,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这些年,他看着林亚娇一点点地变化着,心里为她而感到高兴。早前收到电话的时候,得知林亚娇因为依依的缘故,可能无法再拥有自己的孩子了,可后来又听说她很喜欢小希,时常会带着小希四处游玩,心里就多了一份安慰。他知道小希对于林亚娇来说,是一种寄托,她或许是想把对孩子的爱全部投注在小希的身上,这样其实也就够了。可现在……
他觉得如此地痛苦。禁不住喃喃地说道,“你为什么要躺在这里呢?你明知道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亲人了,虽然我说我要去环游世界,可我知道你在这里,总有一天我想回来的时候,我的亲人还在这里,我的家就还在这里啊。你为什么要抛下我了呢?姐姐,你怎么可以变得这么狠心呢?你说过的,你想要像任雪盈那样,变成很善良的人,心里充满了爱。”他不觉哽咽,慢慢地说道,“现在,你心里应该是充满了爱的吧。你不用担心小希,他会没事的,有你这样保护着他,这个孩子会在幸福中慢慢地成长起来。他也会一直都记住你的。”
林亚娇的丈夫在一旁听他这么说着,不觉心里也十分地难受。他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杜荀鹤的肩膀,安慰道,“别太伤心了,你姐姐泉下有知,知道你回来看她也会很开心的。她现在应该是很快乐的,至少她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了小希,虽然还是受伤了,不过没什么的,我们这么多人都会好好地照顾他,你姐姐可以安心了。”
在公墓举行完仪式之后,他们在附近的一个酒店里举行了冷餐会。请的都是林亚娇生前的一些朋友和林氏集团的一些有交情的客户之类。
程天桀拿了一杯酒,看杜荀鹤站在门口,于是就朝着他走了过去。他把手里的酒杯递给杜荀鹤,然后问道,“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杜荀鹤说,“不知道,心里很乱,或许待一段时间,心情平静些了我就离开了。”
程天桀看向他,然后慢慢地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助。不要离开,我想过了,凭借我一个人的能力,恐怕很难对付那个女人,我不想让她再有机会伤害到我身边重要的人,林亚娇的事情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教训了,我想你心里也会和我有一样的想法。不希望心爱的人因此而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