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一堂课又结束了。教授在讲台上一边合上讲义,一边对学生说道,“等下大家把论文都交上来吧。课代表收好以后都交到我的办公室来。好,先就这样,下课吧。”说完,教授就拿着讲义夹出去了。
任雪盈想起自己的论文来。之前准备好以后她就放在了抽屉里,想着会有教授突然让交上去的时候,于是这时候便松了一口气,伸手到抽屉里去找。只是翻了好一会儿却都不见踪影,她不觉诧异地喃喃自语,“怪了,明明放在抽屉里了啊,怎么不见了。”她低下头又继续翻找了一会儿,却还是不见自己的论文,这才有些着急起来。于是慌忙把抽屉里放的书本都翻了出来堆在桌子上,然后一本一本地翻过,想看看自己是不是不小心把论文夹到了某一本书里,但是自己忘记了。她越找就越是着急,越是着急就越是找不到。
坐在前排的向天天禁不住偷偷地回头打量任雪盈的表情,看到她着急的神情,脸上甚至流汗不止,向天天报复的心理得到了满足,顿时唇边露出一丝狡猾的笑意来。
果不其然,全班的论文都交上去了,唯独少了任雪盈的那一份。教授自然是大发雷霆,原本一直对任雪盈十分看重,觉得她是个聪明又能吃苦的学生,却不想此时就露出了偷懒和怠惰的情绪来,顿时让教授火冒三丈,狠狠地把教义在桌上一摔,对着那惴惴不安的课代表说道,“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都布置下去半个月了,还没交上来?去把任雪盈给我叫过来,我非要好好地收拾她一次不可。”
“是,是,教授,我这就去叫她。”课代表吓得脸发白,从没见过这个脾气和睦的教授这么火冒三丈过,顿时立刻逃之夭夭,冲回教室当中去找任雪盈了。
教授的办公室里,任雪盈低垂着头,双手紧紧地搅在一起,一声不吭地听着教授愤怒地斥责。
教授起先还能压制住自己的情绪,虽然声音中藏不住气恼的冷漠,“任雪盈,你自己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上次不是说已经把论文选题都做好了吗?为何现在全班的论文都交上来了,唯独就差了你的?”
任雪盈吞吞吐吐地解释,“教授,我真的老早就写完了,然后放在抽屉里了,可是今天您说要交的时候,我……我又找不到了。”
教授不觉冷笑起来,“找不到了?你要是真的写完了,怎么可能找不到呢?任雪盈,我平时还觉得你这孩子挺不错的,人又乖巧,性格也好,而且重要的是交代给你的任务你都能按时完成,可这一次你让我太失望了,你要是诚实地说你没写,我倒还能原谅你,可你现在都学会对老师撒谎了,明明没写却说写了找不到,你这样的学生我还是头一回见到。”
任雪盈心里委屈,想辩解又不知该如何出口,只是涨红了脸站在教授面前,听教授一句严厉过一句的责骂,越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正巧旁边有教她其他科目的老师拿了文案进来,见教授脸色铁青地在教训任雪盈,不觉诧异地问,“张教授,这学生怎么了?看把您气得。”
张教授顿时连珠炮似的把事情的原委对那位老师说了一遍,一时之间,那位本来要帮任雪盈说话的老师也显得十分惊讶,一边摇着头一边苦笑地说道,“现在的学生啊,真是让老师寒心,就不能对他们抱一点点的希望,我还觉得任雪盈这孩子不错呢,没想到现在也学着那些孩子溜奸耍滑起来了,张教授,您教训的对,就是要趁着这苗头还早,好好地警告警告,省的以后越来越不像话了。”说完就仍是一脸惋惜的拿着教案走出去了。
此时和几个好事的女生一起偷偷躲在窗户外头偷听的向天天,听见任雪盈被教授一通严厉地呵斥,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连唇角都不自觉地上扬,暗想,任雪盈,让你再那么嚣张。平时里装得那么清纯可爱的,就喜欢跟在老师屁股后头,现在怎样?还不是一样被老师骂的狗血淋头。
任雪盈好不容易才从教授的办公室退了出来,心里已经是降雪般地冰冷彻骨了,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使用,她上学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被老师这么严厉地呵斥,而且刚刚教授脸上那毫不遮掩的失望的表情,更是让她觉得心里一阵阵地委屈和难过。
她才走出来,就被向天天和几个女生团团围住。一个个脸上嚣张跋扈的表情,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盯着她,显然不打算就此让开,放她过去。
任雪盈抬眼看到是向天天,就低下头想要绕开她们,但却被向天天一把抓住手臂,甩到墙角去了。
任雪盈费了些力气站起身来,目光冷峻地看向那几个女生。
“你们想干嘛?”
向天天冷笑一声,说道,“想干嘛?我们能干嘛啊,不过就是听说高材生也交不上论文,还被老师这么气冲冲地一通痛骂,所以觉得好奇过来瞧瞧喽,没想到居然是你啊,任雪盈,你平时不是很会讨好教授的吗?现在发现平时都白用功了是不是?连一份论文都交不上来的人,你还指望什么啊,该不是还想跟学长装可怜吧?任雪盈我劝你最好省省力气,徐汇学长现在只是没看清你的真实面目罢了,等知道你是什么人的话,压根就不会再理你了。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没必要活在这个世界上,既然和我们在同一个学校,那你就安分守己地低调做人就行了,别成天那么碍眼,让人看了就讨厌。”
任雪盈原本就被教授痛骂了一通,心情已经很差了,如今被向天天等人劈头盖脸地一通狂说之后,越发心情沉入谷底般地苦闷和委屈,明知道这些人就是故意闹事,而且隔三差五就来这么一次,她早就没力气和她们纠缠了,何况现在为了那份论文心里抑郁,越发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辩驳了。
冷不丁有人突然惊叫了一声,“哇,谁的车啊?这也太拉风了吧,凌志直接开进校园来了呢。”
一瞬间,连同向天天也朝着那楼下的林荫道上看去,果真见一辆凌志车肆无忌惮地开了进来,而学校一向禁车入校园的那些保安和校警们全都毕恭毕敬,一副奴才样让人看得十分解气。
向天天疑惑地问旁边的一个女生,“那谁的车?见过没?”
一个平日里在留心财经杂志的女生嘀嘀咕咕地说道,“看车牌号倒是蛮眼熟的,就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哪儿看过了,反正肯定是个社会名流,要不然就是财经新贵之类的。”
向天天看一眼那车,不觉回头冲着任雪盈嗤之以鼻地冷笑道,“像你这样的穷鬼,怕是连凌志是什么模样都没见过吧?可悲的家伙,我要是你啊,趁着现在年华没老去,还有张勉强看得过去的脸,就赶紧书本一丢,找个老点的男人嫁了算了,不求什么过亿豪宅,好歹求个温饱不愁,也省的你这样混到毕业,拿了学位证找个苦哈哈的工作,挣那点钱还不够我们几个买化妆品的钱呢。”
任雪盈仍是低垂着头站在墙角,一言不发。
此时楼下的嘈杂声已经一路向上,渐渐逼近到了她们身边,向天天等人抬起头来,不觉露出惊讶而花痴的表情来。
只见一个男人一手甩着凌志的车钥匙,唇边邪气地带着一抹笑意地朝着她们走来,看那不凡的穿着和那俊朗的外形,就足足将学校里那些青涩的所谓的“帅哥”们甩出好几里地了。
向天天露出迷人的微笑来,看着那个男人温柔地说道,“这位先生,你找哪个班的同学啊?要不要我带你过去。”
任雪盈循声望去,不觉有些惊讶,她没想到程天桀竟然会找到学校来,而且这么快。她不觉露出一脸焦虑的神情来,不时小心翼翼地打量周围跑来围观的同学们,生怕大家已经把她和那两个最不堪的字眼连在了一起。
程天桀带着唇边那一抹邪气的笑容,目不斜视地朝着任雪盈走了过去。他将一只手臂自然而然地伸过去,拉住任雪盈的手,随即却转过头来看向那群女生,笑容中透出一丝阴狠来。
程天桀说道,“她或许比不上你们懂那些乱七八糟的化妆品,但她比起你们任何人来说,有天生的完美肌肤,更有让人赞叹的姣好的脸蛋和聪明的脑袋,即便你们拿到了学位证,毕业出了校门找到更好的工作,也未必能抵得上她一个脚趾头来得精神。至于什么穷鬼之类的话,校园里的孩子见过真正的穷鬼吗?你们现在能这么随心所欲地花钱,嘲讽别人过的艰苦,不过是摊上了个好的爹妈,但有钱的爹妈保不了你们一辈子,以后过得是不是还能这么舒心可就未必了。还是不要每天都把眼睛挂在头顶上的比较好。”
程天桀不过三言两语就将向天天说得面红耳赤。她飞快地看一眼程天桀,见他唇边的笑意带着刀刃般的阴狠,不觉暗自心虚了几分,于是立刻再瞪了一眼任雪盈,拉着身边的几个女生转身就走得飞快地闪掉了。
程天桀见她们走了,脸上的笑意收敛,松开了拉着任雪盈的手,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声,“走吧,我知道你今天没课了。”说完就转身往楼下走。
任雪盈忙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下了楼,一直走到那停在学校内的凌志车跟前,见程天桀拉开了车门,她就顺从地坐了进去。
而这一幕却刚好被躲在树后的徐汇看在眼中。他气愤地看着任雪盈上了程天桀的车子,又看着程天桀异常亲密地帮她扣好安全带,车子扬长而去。
徐汇心里的愤慨和妒忌已经让他失去了一贯的理智。他一直都不明白为何自己这么优秀,对待任雪盈也是体贴入微,可她却始终对自己若即若离,甚至在自己已经明确地表态想要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是一脸为难地样子,当即就拒绝得痛痛快快,让他当时觉得简直犹如晴天霹雳。好几天思来想去才渐渐平复下心情来,觉得任雪盈或许只是在犹豫不决,并不是真的不爱自己。
可现在眼前的这一幕,把徐汇心里最后的那一点点希望彻底地扼杀了。
原来,她的拒绝并不是不够爱,而是因为他不如那个男人富有,不如那个男人拥有如此强硬的社会地位。原来,他心里如百合花般纯净的任雪盈根本就是个攀附权贵的势力女。
他愤恨地下了个决心,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去报复这个女人,报复她这样践踏他的爱情,他的尊严!强烈的爱在这个瞬间转变成了强烈的恨,他气得手都有些发抖了。
徐汇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来,拍下了刚刚任雪盈与程天桀一起驱车离开的照片,他愤恨地看着那手机中的画面,心里暗暗诅咒着她,恨不得让她就此下了地狱,才能消除他此刻心中的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