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庞大的仓库其实平时是用来存放货物的,因为到处都是集装箱,所以也有工人不小心留下的一些工具之类的东西。刚刚任雪盈坐在地上的时候,就发现离她不远的地方有散落一些工具在那里,扳手之类的。当那两个男人帮她解开手上的绳子之后,就低头开始帮她解腿上的绳子了。
她趁着这个机会,努力地伸手想要抓住旁边放在地上的扳手,但是试探了好几次,都没有抓住,眼看着那两个男人就快要解开她腿上的绳子了,一想到将要遭受到的侮辱,她心里又急又怕,忙又伸手试着去试探,好不容易终于抓住了扳手,低头看那两个男人,全神贯注地只管在解开绳子,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手中,已经牢牢地握住了一只长长的扳手。
那两个男人一边在快速地解开绳子,一边还在为等会儿将来的艳福而争论,“这么温顺的女人,老板怎么舍得把她的脸划花啊。”另一个忙在一旁补充道,“你没听到刚刚老板说的话吗?是老板未婚夫的情妇啊,女人的醋劲儿上来,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说啊,当然就是这样了……”
任雪盈趁着他们没有注意的时候,猛然举起手里的扳手朝着其中的一个人的头用力的敲了下去,顿时就听到那人发出一声惨叫,倒地蜷缩成一只大虾米状,疼得呲牙咧嘴,完全顾不得任雪盈了。
另一个男人看到这情形,顿时变得凶神恶煞起来,当即就伸手想要抓住任雪盈,却被她惊慌失措中用力地拿着扳手使劲儿地砸了过去,也不知道是打中了胳膊还会后背,反正疼得原地跳得老高,连声惨叫。
任雪盈看到这个光景,当即顾不得其他,手里拿着扳手,趁那两人倒地不起的时候,连忙起身就往外跑。仓库的大门有些难打开,她费了些劲儿才打来开,那两个男人已经从地上爬起来,大声地叫着,“死女人,你还敢跑?”说着就立刻一边捂着疼痛的脑袋一边拔腿追了上来。
任雪盈慌张地拉开门,然后就往出跑。外面是一片漆黑的夜晚,山路崎岖,她一路狂奔,简直把所有的力气都拿出来了,可还是渐渐快要被那两个男人追上。她不停地跑着,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喊着,“救命啊,救命啊。”期待能在这山林之中有一两个人经过,也许能够救她一命。
可是这只是她一个人的想象罢了,她只知道自己几乎跑得疲于奔命了,那两个男人仍然在后面穷追不舍,而且不停地大喊着,“死女人,被我抓住你就死定了,看我不把你的脸划花了才怪,你这个死女人,还不停下来?你还敢跑?混蛋!”那两个男人一边追一边还不忘互相咒骂,“谁让你把她的手先解开的?这死女人太狡猾了,妈的,刚打我那一下实在太疼了,老子这次抓住她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才行。”
任雪盈听到这样的话,更加惊恐起来,只知道不停地往前跑。山上刚刚下过雨,所以路有些湿滑,她几乎是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跑着,好几次摔倒在地上,顾不得疼痛又连忙爬了起来,继续往前跑。她完全不知道这山里的路途是要通往那儿,完全是在胡乱地跑,只想尽快摆脱掉身后那两个一直不停在追赶她的男人。她渐渐跑向了山上,穿过一片嘈杂树林,也不见任何居住在此地的人,反而像是有野兽的声音在树林中不时地传来,让她觉得十分地害怕。
刚刚摔倒的时候,好像被树枝划破了膝盖,这会儿能感觉到有汩汩的鲜血从腿上不断地涌出来,她觉得很疼,可是却没办法停止脚步,只能不停不停地往前跑。那两个男人显然并不打算轻易地放过她,所以还在一边叫嚣着一边不断地追赶上来,让任雪盈感到十分地惊慌。她知道如果一旦被抓回去了,可能就真的死定了,这两个男人显然刚刚已经就被她彻底地激怒了,她也想起了林亚娇刚刚说过的话,那两个男人身上是背着命案的,所以对他们来说,多杀一个人并不算什么,如果被他们抓住了,就算林亚娇赶回来了,她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她不停地往前跑着,根本不知道自己会跑到什么时候,一直跑到山上之后,却发现面前渐渐有了一些光亮,脚下的路途也渐渐清晰起来,却更让她刚到惊慌失措,脚步渐渐放缓了,因为她终于看清,在她面前根本就没有路了,她只顾跑,竟然不知不觉中跑到了这座山上的悬崖边上来了。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去,有些惊慌失措地看着那两个渐渐逼近的男人。
显然那两个男人一边喘着气,一边很阴狠地盯着她看,其中一个还啐了口唾沫,狠狠地骂道,“死女人,让我们追了这么长时间,跑啊,继续跑啊,我看你现在还能往哪儿跑?死女人,你现在就算是死也没救了,等会抓你回去,看我们怎么收拾你。妈的,刚刚居然敢对我们耍阴谋,妈的,老子竟然还相信了你的鬼话,死女人,难怪老板要把你弄死,这回连我们兄弟俩也想把你弄死。我看你这次往哪儿跑。等着看吧,等下把你抓回去,我们先好好享受一番,再慢慢地一刀一刀地划花了你的脸,到时候看那个程天桀还会不会对你有一点点的兴趣?死女人,你跑啊,继续跑啊,前面就是悬崖了,跳下去连尸体都找不到,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本事,连死都不怕了。”
任雪盈吓得不停往后退着,可是还是没有最后的退路了。脚下的石子从山崖上滑落下去,只听到刷刷落下的声音,却根本听不到落地的声音,显然这山崖掉下去真的会连尸体都找不回来了。
她感到一阵阵地绝望。到了这种时候,她竟然还是会忍不住地想程天桀。他应该已经和林亚娇见面了吧,他大概已经很冷淡地拒绝了林亚娇的要求,她的生死对于程天桀来说,根本无足挂齿,他怎么可能回来救她呢?她在这一刻,突然有些悲戚地想要哭泣,却觉得连眼泪都变成了最廉价的东西,就算落泪也不能挽回什么。那两个男人是不会放过她的,等下如果真的被抓回去的话,她大概就会经历人生中最痛苦最黑暗的遭遇,她无法想象被这两个男人侮辱后,她还有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原本成为程天桀的情妇就已经是她人生中最悲惨的事情了,如今要是再遭遇这些,那她只会觉得自己不该苟活了这么久,只是心里却有些不舍得腹中的孩子,她这样的母亲真是悲惨,根本什么都给不了孩子,现在竟然还要带着孩子一起去死。可是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她站在悬崖边上,被山风这样吹着的时候,突然觉得释怀了。人本来就是彻底地绝望之后会渐渐释怀,知道什么都不能阻止,也什么都不能挽回,于是只有死亡才能让所有的伤害和疼痛消失掉。她知道她这样是很懦弱的表现,可是人世间还有什么是她可以期盼的吗?她曾经只是一个生活得普普通通的人,可是却在遇到程天桀之后,整个人生都发现了翻天覆地地变化。现在更是一切都不可挽回了。
那两个大汉看她往悬崖边又退了几步,不觉有些惊慌起来,“喂,这个女的该不会真的打算跳下去吧?”
另一个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再一抬眼,却看到任雪盈转过身去,纵身朝着山崖下迈开脚,跳了下去。
风徐徐地吹来,耳边的头发似乎被这风吹得微微飞扬起来,但是心里却觉得这么地痛苦呢?难道人死了还是会感觉到痛苦的吗?她的眼泪不自觉地落了下来,痛苦似乎无以复加地在身体里流转,她一直以为人生彻底结束的时候,就不会再有任何的痛苦尾随了。慢慢地,眼前的黑暗被光明取代,她竟然睁开了眼睛。看到一个虽然有些陈旧却整洁的屋顶,不觉有些诧异。随即耳边却传来了陌生的声音。
“醒了,醒了,总算是醒了。”一个农妇的声音传来,随即一张淳朴的脸也映入眼帘。
任雪盈被扶着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她有些震惊,好半响才从喉咙里发出一些声音来,却是嘶哑而干涩的,“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还活着吗?”
农妇笑起来,“别害怕,你还活着。是我家老头子上山的时候,正好看到你,就把你救回来了。你睡了两三天了呢,吓死我们了,山里没什么大夫,还是好不容易从镇上找来的,说是你这几天就会醒,我让老头子去找些能滋补的草药去了,然后我没敢走开,就这么一直守着你,怕还什么时候醒来了,身边没人会害怕。”
任雪盈这才知道,自己竟然死里逃生,竟然这么凑巧地被农妇的丈夫在山中采药的时候救了。这是城郊的一个农家院子里。之后的几天里,她一直昏昏沉沉,每次清醒的时候,就听农妇说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据说,当时她从山崖上跳下来的时候,并没有摔进山谷中去,而是挂在了山崖边上的一处树枝上。农妇说,刚好那几天丈夫一直在山里采药,刚巧竟然看到她挂在树上,奄奄一息的样子,就想法子把她救了下来,然后带回到农家院里来,又找了大夫来一直帮她查看伤势,这才算是好赖捡回一条命来了。
她多数时间都是迷迷糊糊的,在农家院里一直躺着睡,而那对夫妇显然是非常好的人,一直都在努力地照顾她,农妇的丈夫还去山里找了不少草药来,帮她敷在伤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