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年贵妃来见”苏培盛道。
胤禛批折子的手停顿了一下,犹豫了一下“朕……不见!”然后又低下了头。好多日子了,胤禛似乎一直在躲着她,不是不想见,而是觉得不能见……
“倾雪会怎样看待朕呢……朕革了她哥哥的职,惩处了他的哥哥,翻出了那些陈年旧账来,年儿她定是不会原谅朕的……”胤禛想到。
苏培盛道“皇上,据奴才所知,年贵妃很是关心皇上,并没有提及其它”
胤禛道“怎么会,她没有替她哥哥求情么”
养心殿外,年倾雪穿着一身雪白色的碎花旗服,没有戴任何珠钗首饰,她呆呆的望着里面,有人告诉她,皇上说不见。
“胤禛!你就是这样看待臣妾的么……臣妾又怎么会是个只在乎自己的人,臣妾在乎的是你……是你的身子,可你为何不见?是不忍还是……?你已不在乎!”墙里墙外只不过一墙之隔而已,可她却无法见到自己的爱人。胤禛为了调养身体,下了好几道谕旨,让李卫,田文镜为他寻术士炼药。
苏培盛答复年妃说“皇上说了,今日没空见”年倾雪看到偏门总有一些小太监托着锦盒进进出出,她指着那群人问道“苏公公,那是什么?那群是哪儿来的人……”
“这……”苏培盛目光散漫,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年倾雪忽然想起后世质疑雍正的几个死因,其中有服用丹药过量而中毒……她一惊,扯起苏培盛的衣袖,说道“苏公公,今儿个我一定要见着皇上,您别拦着!若是本宫僭越了,便让皇上亲自下旨惩处本宫”
“贵妃娘娘!您就别让老奴为难了”苏培盛眼见拦不住,贵妃年氏非要见皇上,他便急匆匆的禀明皇上。
田文镜推介的道士是娄近垣,听闻他会练养生之丹药,有延年益寿之效。胤禛回复“朕最近精神自觉大不如前,不求可益寿延年,只求能精力如从”这是他****熬夜工作的结果,整日如此他自觉精力有所不济,所以才想寻一些所谓的“丹药”来提神。
苏培盛道“皇上,年贵妃娘娘非要见您,奴才拦不住……”
他抬头望着门外“那让她进来罢……”
这时一个女子站在门口,面漏急切的神色“胤禛,你不能吃!”在场所有的人都被她的言论所惊到,妃嫔竟敢直呼皇帝名讳,这是古今都未有过的。年倾雪走上前去跪在他的身前“臣妾知罪,请皇上责罚”
许久,胤禛说道“雪儿,你起来吧……你刚说什么?什么不能吃……”
她指了指御案上那个锦盒,道“就是那里面的药丸,您不能吃”胤禛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会突然说出这话来。
年倾雪慢慢的向他解释“皇上,那里面含大量的铅,于龙体不宜“她指了指那个锦盒,“反正一时半会儿臣妾也解释不清……您别吃就好”胤禛看了一眼年倾雪,很是诧异,他道“朕原以为你是来给你哥哥求情的”
“皇上,在您的心里,臣妾就是这样的人?难道臣妾就只想着自己么,难道就不会想您,不会担心您么?”年倾雪的一连串反问让他说不出话来。他以为后宫的女人向来如此,从来都是以家族势力为上,他不是怀疑她,而是不忍……
“年氏,这件事情你还是不要卷进来的为好,年羹尧的事情也与你无关”他淡淡说道。
“难道往日的誓言,皇上皆抛到了脑后么……”她越说越伤心,她甚至觉得,她有些低估了帝王之心了,他以为这个皇帝会在乎她以至于可以对年家从轻发落。而他想着,等年羹尧事情一过,过些日子他再把她接到身边。
胤禛道“你只记得你和他们都不一样,朕不想你卷这纷争……懂么?”他走下案台,走到她的面前,缓缓扶起眼前流着泪的佳人“你只记得朕还喜欢你就够了……”年倾雪想试一试他的真情有几分是真,她固执的说道“那皇上能否为了臣妾,饶过哥哥?”胤禛无奈的摇摇头,又一次重复着先前的话“朕说了你和他们不一样……”年倾雪咬了咬唇“那……如果臣妾死了呢?皇上会不会恨臣妾入骨?”
“倾雪,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是他们第一次因为年家的事情而发生争执。
年倾雪紧紧拉着胤禛的手慢慢的松开“皇上如今这么待年家,不正是宣示了对年家的痛恨……而臣妾也是年家的人,皇上将我一同贬了吧,好陪着哥哥”
胤禛道“朕知道你放不下年家,可是你们一个个都何苦来逼朕?罢了,你回去吧……朕难逃世俗之心,原是朕想的太好了,朕有时候觉得朕一直活在梦中,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年倾雪有些痴了,他难逃世俗,可她能放下吗?她虽然是穿越而来的,也许是他生命中的过客,可是现在一切都是真实的,她是年倾雪也是年贵妃更是年家的小妹,她没法让自己置身事外,哪怕爱他至深。
弘历归京,看到父亲总是一个人在园子里发呆。他的骨子里有一种的成熟的气质,但是他只得在背后望着皇父,而不敢上前去打扰皇父。小福惠因为跑得太快了所以“啪哒”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呜呜……”福惠发现自己的手臂好像是擦伤了“呜呜……福惠好疼啊”
“哎呀,福惠,你怎么回事?”弘历想上去扶他。
胤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福惠的身旁“弘历,你别扶他,让他自己站起来试试”
福惠哭诉“福惠摔伤了手……站不起来”
胤禛道“今日朕就看你自个儿到底站不站的起来,谁都不许扶”
“汗阿玛,福惠他还小呢……”
“福惠,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呢?”
胤禛的眼里掠过一丝心疼的神色“你这个做哥哥的怎么也惯他?”
弘历道“福惠是儿臣的亲弟弟,让儿臣如何不疼他”
胤禛嗔怪道“你倒是在指责朕了”
“儿子不敢……只是福惠他还小,汗阿玛不用对他要求太过严厉了”
胤禛道“行吧,你们都比朕通达,就朕不明白了……”
“呜呜……”福惠还在一旁抹鼻涕,弘历准备扶起福惠,他还没动手,胤禛一把抱起了小福惠“福惠,就这么点小伤也只得在阿玛和哥哥面前哭诉?你是朕的儿子么……阿玛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算摔断了手臂,也不敢和你皇玛法这么闹人,看来是朕太宠着你们了”
“阿玛,福惠疼”他这么一喊,胤禛的冰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点不忍“嗨……疼什么,忍会儿吧”胤禛看了一眼弘历,胤禛觉得自己没有看错弘历,他确实是个极重兄弟情分的人,他想将来他也不会苛待他们。不像自己,被人误解的那么深,想为自己辩解都觉得那样的无力。有些事情,本不是他能抉择的,外人看他冷血不念亲情,可是他们都忘了,他是一个皇帝……他的时代太残酷,他希望他的下一代能够不再重蹈覆辙。
八王府里,弘时无意间听到他的八叔廉亲王和九爷在商量着什么,好像关于“西北民屯兵屯事宜……但他又听到了抽调圆明园护卫军以及包围镶红旗大营?”他一惊,圆明园护卫军不是汗阿玛专门从京城八旗护军中抽调出来的在圆明园专设八旗的护军守卫么?为什么会被抽调,又为什么会被包围?
“是谁?”弘时的一举一动好像引起了廉亲王允禩的警觉。
弘时道“八叔,是我,没有提前告知八叔,侄儿便来了,没想到八叔在商量事情呐”原来是弘时,廉亲王松了一口气,道“原来是二阿哥,你进来吧,想必我们说什么你都有听到罢?八叔想问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弘时装作很糊涂“八叔……您说的什么”
允禩奇怪“你小子现在还在跟我打什么迷糊眼儿呢?当然是太子之位了,你可在乎么,如果决定要争,便站在我们这一方,八叔即可帮你”弘时好似被逼到了绝境,但他确实很想知道他们的计划到底是怎么样的?对汗阿玛到底有几分不利,他道“既然如此说,那侄儿便决定了,这太子之位侄儿想争一争”
“弘时,你果然爽快”“那八叔可否把您的此番计划与侄儿详实道来”弘时问道。廉亲王答道“自然可以,你汗阿玛最近有一连串的大动作,比如增加西北兵屯数量开垦荒地,他太急于求成,朝中官员不少反对,趁此机会我们可以打压皇帝的气焰……”允禩说的云淡风轻,可弘时听到此话却已然吓得双唇惨白“怎么说”弘时问。
“一待朝中反对声浪肆起,你汗阿玛的一些新政必然难以施行,反对他的不仅有我的旧僚,还有一些无法从中谋利的大臣”廉亲王道“到时候,想水到渠成并不难”
弘时问道“那,抽调八旗护卫军又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