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站在陈静身后,一脸无奈地看着她。陈静怨怼的眼神望我,又望回自己的老公。我以为麦克会为陈静讨个说话,他却闷声不响地站在那里。
她的端庄秀气顷刻瓦解,像个小孩一样,愤愤耍泼。一进门那股伪装的样,在此刻看来,只是一个笑话。
“麦克!”她拉过身后的男人,一脸矫作的委屈样。
我不禁觉得这女人太儿戏,他麦克何德何能与我理论?更何况,我身后还暗涌着一支庞大的军队。
倒是林慕凡,很不识相地走过去对陈静说:“请别介意,陈小姐。我太太就这是直肠子,人好时,非常好。”
陈静见到林慕凡开口,自知无援,假装大肚地说:“哎,小女孩,哪能和她一般见识。”
真是一惊又一惊,先从女朋友,再到未婚妻,现在就是太太。这林慕凡,变得也太快了吧?我地位一节节在升,他真的要纳我入旗下才肯善罢甘休。他这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么?
我识相地淡定起来,若自己再不淡定,只怕就像孙猴子般,被如来压在五指山下。
“乔乔,这是麦太太,你还没见过吧?”CCTV要是让我颁奖,我肯定会把天下第一对颁发给林慕凡和陈静,他俩居然这样易如反掌地掐入的我死穴。
“久闻大名,还真是不如一见。麦太太。”我客气地说。
麦克像一只小丑般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他的样子柔弱无比,想当初自己长的什么眼,居然会看上这种男人,我不禁为过去感到惋惜。
“林太太也不是,年轻有为。”她忍住刻薄的话,别扭的笑意,俊俏的瓜子脸都快变形了。
高媛媛打电话来,我刚刚换上晚礼服,已经接近晚饭时间了。
我跟她说和林慕凡在一起,她冷冷地说,那呆会现场见。
我们去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李家宅子。车子来出市区,在一套独立的小别墅前停下,管家见到来人,酒店服务似的小跑过来迎接。李氏身家浑厚,已不是我所能度量的范畴内。这栋城堡似的小洋房,城墙头蔓蔓青藤垂下,宛若洒下的瀑布。欧式镶花的铁门,两侧分别立了栩栩如生的石狮,一派庄严肃穆。三层高的房子,一扇扇落地窗前,垂下薄纱的窗帘。室内灯火明亮,若隐若现地传来舒心的音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什么高档会所。
一进门,花园中央的喷水池格外显眼,喷泉中间的假山,散出冷蓝的光,色彩斑斓的鱼儿游来荡去。我们绕过喷水池向大堂走去。
草丛中悉悉索索的声音,一团肉肉的小东西朝我串过来,吓得我整个人跳起来搂住你林慕凡的脖子。喵,它悠扬地唤了一声。
“小白,小白!”李娜娜跟着它从草丛后来走出来,她气喘的样子,似乎已经跑了很多圈。
小白蹲在我脚下,撒娇似的舒展它的美体。
“这小东西,可把姐姐吓坏了,待会把你关起来,看你还敢不敢皮。”李娜娜蹲下来抱起它,一边轻轻拍打它,一边盈盈冲我笑。
我尴尬地看着她笑了笑,挂在林慕凡脖子上的两只手,赶紧松开。
“姐姐今天很漂亮!”李娜娜恭维地说。
“娜娜今天就像个白雪公主。”我很不客气地哄回这小孩。
“姐姐听说了吗?今天的酒会,可不是一般酒会,爸爸说有双重惊喜。”李娜娜一边抱着小白,走在前头,时不时侧回身望着我。
“惊喜,公司盈利了?还是有新投资?”我不解地问她,冷落了跟在后面的林慕凡。
“姐姐怎么一心就在收益上,能令爸爸开心的事也并非金钱,例如姐姐你的到来,还有哥哥和夏洛姐姐……你看我说得越来越明白了,哎哎,你没猜,我倒是把谜底揭穿,不好玩。”李娜娜看似很崇拜她父亲的样子,她自己漏嘴,把话挑明,怨怨地嘟起小嘴。
两大惊喜,第一个确定了李泽明和夏洛的关系,剩下那个,与我脱不了关系。
“好好好,你爹不拜金,你姐拜金,得了吧?”我双手搭在她肩上,推着她进屋。
李家的气派,不言而喻,光上看着上上下下忙乱成一团的服务生,就知道今晚来人不小。老爷子在客厅中央与各位贵宾周旋,他的目光远远朝我望来,端起的酒杯,冲我和林慕凡寒暄地点头。
“林哥哥先招呼一下姐姐,我去去就来。”李娜娜抱着小白,匆匆向客厅拐角处的长廊走去。
水晶灯高悬于空中,环形的自助餐桌上,放着各种美酒佳肴。四周插满馥郁芳香的玫瑰花,红的、黄的、还有极为少见的蓝玫瑰。
林慕凡拉着我向洗手间走去,用大人教育小孩的口吻说:“饭前要洗手,消菌。”
我忍不住对他翻起白眼,打趣地说:“遵命,叔叔。”
他捏了一把洗手液,混着水,两只手掌揉起泡。我干瞪着眼,站在一旁望着他的举动,真是一个细腻的男人。
“小孩子,把手伸出来。”他霸道地说,我乖乖将手伸到洗手盘上。
他光滑的手握住我的手,来回搓动,一根根指尖细细地洗。温热的手在冰凉的水下,渐渐冷却。被我俩霸占的洗手盆,隔壁的女子似乎等得有点不耐烦,对着化妆镜,掏出粉盒 ,在脸上抹了又抹。
“叔叔有洁癖?”我看着他的细致,不由得笑出声来。
林慕凡随手扯下一张生硬的纸巾递给我,自己独自再扯一张,手心手背,手指的缝隙里,抹干残留的水。
“问了那么多问题,肚子不饿啊?”他背对着我,头也不回地拉起我隔壁女子的手,女子没出声,我呆呆地站在一边,目送他俩出去。
这是神马情况?他就这样把我撇下了?
心里顿时一个捉弄的戏头上来。林慕凡啊,林慕凡,蒙着脸后,你连秋香是谁都不认得了吧?
我与他背道而驰,信步走到长廊外。
夜,月皎洁,夜,月明亮。
黑夜落下帷幕,一轮明月高悬高中,炎炎夏日的晚上,飒爽轻风拂面。院子里的彩灯红绿蓝地闪烁,一根根仁立的路灯,散发出月一样皎洁的白。我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假山盆景上,潺潺的流水声,精美的假山石,月明珠在假山石上滚动,袅袅烟雾腾升。
眼睛被这烟雾蒙住,犹如心像隔着屏障一样看不清世界的真伪,一片混浊。
我的人生追求在哪里?我从一个毕业生,到一个失忆女孩,到一个失恋者,莫名一被富二代看上,再是一场车祸中冒出权势万贯的父亲,初恋恋人是我的哥哥。
一环环的发展,像是谁在设的局,一步步引我步入这个局。
“我还以为是一尊石像,原来是个人,形若天仙。”叶平走到我跟前,不吝啬的他美言,开声赞到。
“先生谬赞。”不见其人,先闻其声,我从思绪中回来神,久久答了他这四字。
“林嫂,我们这是第三次见面了。”他坐在对面的凳上,隔着一米的大理石桌,我的眼神肆意打量跟前所谓“三次见面”的男子。
他一身袭黑,黝黑的肌肤,贴身的T恤,紧裹着他的腹肌,一张国字型的脸,双眼炯炯有神。下巴轮廓分外熟悉,我抬起手,遮住自己视线,露出他的半张脸。
啊,难道是他吗?
那天,夏洛送我过安检后,我一个人拄着拐杖向航道口走去。我夹在拥挤的人群中登机,通往机舱那条湖蓝色的地毯路上,拐杖不听使唤地绊倒,整个人正欲跌下。身后那名带着鸭舌帽的男子,伸出手将我扶住。我借着他的臂力,努力从地上站起来,指尖掠过他手腕的檀木念珠,一股淡淡檀香味,发自于他身上。
妈妈信佛,自小起,家里每逢初一十五,都会烧香拜佛。我受她影响,对佛有一定认知,埋下信仰的根源。
这种气味,让我忘记那一刻跌倒的不堪状态,似乎是母亲的那双手,像幼时般,将跌倒在水泥地上的我扶起。
他搀扶我走进机舱,空姐接着我的乘机牌,走在前头领路,甜美的声音,伴着她温柔的笑容说:“前方乘客请让一让,后面有位受伤的旅客需要前向38号座。谢谢!”
面前成排的人,很自觉往座位上挤,我顺利到达自己的座位好。
男子放下拐杖,寒暄一笑,说:“好巧,我就坐你隔壁。”
我淡淡地说了声“谢谢!”这把声音就这样被印记在脑子里。
“嫂子,不记得了?那次在飞机上……”他见我半天没回神的怪异样,窘迫地问。
“叶先生,谢谢你!那天在机舱扶了我一把。还有,我跟林慕凡只是朋友,你别嫂子前嫂子后的。我跟林慕凡,男未婚又未嫁,你这样叫,有显你无知。”他这一声声嫂子,叫得我心烦,我狠狠地怒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