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艾丽跑进房间把我从睡意中拉起来,我揉着困倦的眼睛,问道:“你这是干嘛!”
“你看看你,这都几点了,几点了。”她指了指墙壁上的挂钟说道,都9点40了。
我顿时睡意全无地从床上弹起来,哭丧的脸拍打她怨道:“哎呀妈呀,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迟到了,迟到了。”我匆匆走下床,穿着林慕凡的鞋子四处乱窜。洗手间、刷牙、洗脸?换衣服?我低头一看,身上依旧是昨儿那条裙子,麻质地的布料,睡了一晚褶皱得不成样子。
艾丽叉腰看着我一幅梦游的样子,说:“昨晚不是带了条裙子过来吗?洗好了,等会让人给你送来。我看你今天这班不用上了,洗漱间在那边,洗完下来吃早餐。”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靠近阳台的那道墙上确实有个门柄,只是它结实地掩上,不细心实再看不出那是道门。
“沐浴用品里面有,进去吧,我在楼下等你。”她说完,走出去带上门。
推门进去,映入眼帘的是圆形状的大浴缸,盆里注满淡蓝的水。沐浴盆外放着两个长颈罐,一个深蓝色一个灰褐色。大片的落地窗前,垂挂灰色的窗帘。地板与墙壁上铺满同一浅褐的大理瓷砖。浴缸与地面距离一步矮小的台阶,靠近浴缸的东边墙上,突出两块墙砖,分别放有毛巾和浴巾。
左右是浴缸,右手是立式的马桶,洗手盆在的旁侧,中间凸出两三块砖头隔开。洗手盆旁边立着一个半米高的乳白色花瓶。插了两三支干花的稻穗。室内布置得简洁优雅,地上的一尘不染,完全不像艾丽的风格。
梳洗完毕后,走回房间,床上折叠放着我昨天买的那条裙子,我换上衣服向楼下走去。
李家的房子是金黄色与白色为主,家具都是古典的欧式风格。而林家则是淡褐色与白色为主,家具比较现代的宜家风,站在弧形的走廊上,可以将大堂观入眼底。客厅的水晶吊灯,简易大方,沙发上靠的那面墙上,是一面横条的木板。我沿着楼梯走下去,夏洛坐在餐桌前剥鸡蛋。几百平方的房子里,只有我和她两人。
我在她隔壁坐下,问:“啥时候搬过来的?”
她漫不经心地说:“没多久,过几天就回去。”
“我怎么到这里来了?”我抢过她剥好的鸡蛋,放进嘴里。
艾丽不以为然地说:“问我还不如问你,你昨晚都干什么好事去了?”
“能有啥好事,衣服没脱,澡没洗的,你说我能干嘛!”
“我不是问你这个,正经点。人家慕凡可是受伤回来的,还抱着睡得像死猪一样的你。”她拍掉我的手,一脸正经八百地问。
“他人呢?昨晚没住这?”我到处张望。
“早走了,两父子一早就去上班了。他今天帮你请一天假,没事做就在家里陪陪我。”她把三明治递到我面前,又走进厨房端来了一杯热牛奶。
“得了,我一会就走。工作是我自己的,凭什么他说请假就请假?”我 饥肠辘辘消灭掉桌上的食物,昨晚仅仅喝了一杯果汁。
“这事我不管你,倒是你,能持住慕凡的心吗?”
“你不问我还真不记得了,那天晚上你想说什么来着?现在赶紧补上。”我突然想到订婚酒会上她说到一半的话。
艾丽提高嗓门唤了声:“阿秀,你出去给我买点葡萄回来。”
“哎,好勒!”一把苍老的声音应道。
果然,不一会儿,看到一位中年妇女匆匆出了门。
“我那天经过书房,听到慕凡跟他爸提到亿万资金借助李家产业,慕凡提的条件是跟你结连理。我正纳闷着他好好的高家闺女不娶,娶什么李家的。后来听到你的名字,我还以为是同名,那会可没听说你在C市有个父亲……”她拉着凳子离我很近,声音十分低,我却一字不落地听进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打断她的话。
“在,什么会回来时,几个月前开了什么会,出海的,还这脑子一时记不起来了。”她想了半天说道。
我整个人松懈地坐在椅子上,两眼无神地说:“三亚的培训会。”
“对对对,是三亚。一开始我老公不同意借款,后来李家说联姻……”艾丽猛烈地点点头,继续娓娓地说。我听到前半句,后面脑袋嗡嗡作响,全然听不到她说什么。
去三亚之前,认识林慕凡只是一个巧合,三亚回来后,他已经知道我的身份,而一直都不表露。从此至终,我都是人家的一颗棋子,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我说呢,老爷子这么多年都不寻我,突然的认亲,真令人匪夷所思。他们设下一套又一套的骗局引我上钩,先是送来几万提成的大单礼物,后来再给你一场车祸,帮你付医药费,让你对他有感激之情,一步步把你引入局里。
天啊,我想都不敢想。一切的谜团解开了,而揭开的谜底却令我掉下深渊。
艾丽见到我泪流满面的我,呆呆坐在椅子上半天不说话。她轻轻把我拥入怀里,安抚地拍拍我的背。我哭声越发不可收拾,伏在她肩上呜呜地哭。
我像掉了魂一样从艾丽家出来,她不放心我一个人走,坚持把我送到公司楼下。至始至终,我一语不发,默默地下车走上楼去。
小柔看到我进门失神的样,叫了几声,我没理她,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座位上的东西空了,我走到前台,责声问道:“谁动了我的东西?”
小柔轻轻地说:“今早给你换了办公室,我把台面收拾了一下,东西都放在你办公室里。”
“我允许你动了吗?怎么连最起码的尊重都不懂,你的思想道德课没上好吧?”我抑制不住愤怒地叫道。
陆续地有同事走过来围观,高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脸上贴了一块止血贴,半脸的肿青丝毫未减。
“怎么了?”他走到我的小柔跟前。
小柔低垂着头,一幅委屈状,几乎欲哭的语气说:“是我擅自帮乔姐搬东西到新办公室去。”
他把手搭在我肩上,推着我进新的办公室,关上门,说:“你这是借题发挥吧?一脸憔悴样,和慕凡吵架了?”
我别过脸,抹去眼角的泪,说:“不是,其实没什么,只是不太喜欢别人这样不尊重。等会我向她道歉去。”
“不尊重的事多了,你呀,学会克制一下自己的脾气,别动不动就火冒三丈。”他刮了一下我的小鼻子,继续说:“来,笑一个。”
“哪有心思和你笑,工作去了。”我转过身,坐到座位上打开电脑。
这时才发现,我的办公室有多华丽。弧形的落地窗,瞰俯整个CBD商业区,一点也不亚于高媛媛那间四四方方的董事长室。实木的办公桌前放了一张会客的凳子,距离办公室两米的地方放了一张小圆桌,四五张高弹性的沙发椅位置桌子周边。我座椅后方挂着一幅被裱起来有两米宽的书法字,两旁则是文件存储柜。台面的文件夹被小柔收拾得井井有条,她把材料分了种类,分别放在相同的文件拿里,贴上标签,立在我桌面上。
不知道谁送的小盆栽发财树,我伸手去握住那个水养殖的玻璃瓶。高杰在我对面坐下,问道:“喜欢吗?”我冲他点点头。
“你那边的柜子是锁着的,想必还有些东西,自己去搬吧!”他说完,起身走了出去,我听到他在外面传来的声音说:“都干活去吧!”
门口堵住的人,陆陆续续散开,我伏在桌上摊坐了好一会儿。
打开门,小柔静静地坐在前台,走上前跟她说了声对不起。她显然还在堵气,不言不语,也没抬起头来看我。
我连忙继续说:“下班后一餐麦当劳?”
“谁稀罕你的麦当劳。”她抬起头笑了,还好不是那种小心眼的,我乐呵呵地说:“那就蜀花心吧!”
“哎哎哎……这听者有份哈!”一阵浓郁的咖啡香票来,YOYO不改她的性感,穿着圆领低胸的T恤走来。
“好好好,找时间大家一起去。”我走回原来的办公桌,YOYO在部门里嚷着:“大家听到没?乔经理请蜀花心。”
我指指她一笑,说:“这个称号得改。”
“YSE,madom!”她端一手端着杯,一手做军礼的样,逗出一片笑声。
我一一整理抽屉中的资料,紧锁的柜子确实大部份都是我个人物品,看到那个精致的锦盒,心里产生厌恶感。我把它丢到纸箱里,抱进自己的办公室。
手机不停震动,我一看到是林慕凡的电话,干脆直接关机,扔在桌面,专心致志地写文案。
我把自己关在这房间时闷了半日,午饭时间,躺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小恬了会。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徐徐的中央空调,我把披肩搭在手臂上,混乱的头脑,怎么也睡不着。一直这样呆坐到下午,突然传来两声敲门声,我应道:“Come 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