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拎着湿答答雨伞从外面回来,还带了一个男人,男人手里握着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我认得他,是外婆生前经常联系的张律师。
艾丽放下伞,我听到他和林慕凡说:“律师找上你爸,我擅自地把他带来,等乔醒了,签字就可以。”
“这样也好,早点把这事办了,我们接她回A市。辛苦了!”林慕凡起身和张律师打招呼,我默默听着这一切,却不愿睁开眼。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过来时,林慕凡已经出去了,只有艾丽和张律师坐在沙发上喝茶。他俩就这样坐了一下午,什么话也没说,生怕惊扰到我。
我起身挪动被子时,艾丽走过来,轻轻扶起我说:“这是你外婆生前委托的……”
“知道了,把文件拿过来看看。”我打掉她的话。
律师走向前,递过文件袋,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
艾丽为我把袋子解开,掏出里面的信函递过来。我看到外婆的字迹时,心如刀绞,她忍痛写的字,歪歪斜斜,可以想象在她在临终前的挣扎。那封信是我和林慕凡订婚的那天晚上写的,她自知命不长,提前备了书文。她也知道我日后无所依靠,把我推向李旭东那边。我疏忽于对她的关心,竟不知她有多年的病根。我一边看信,一边对自己的疏忽做怅悔。看完时,面颊遍布泪水。
外婆留下两套房和200百万的资金,她在信里嘱咐我,务必把妈妈在H市的那套房子留下。我遵照遗嘱签字后,叫艾丽去帮我办手续,把S市这套校园里的老居卖掉。除了家具之外,外婆屋里的东西都发货到H市我妈妈那套房子去。剩下200万的资金捐赠去S市下一个叫那宁村里的小学,建教学楼。
那宁村是外婆出生的地方,一个贫瘠而又偏远的山区。小时候外婆身体还硬朗时,带着我和妈妈回去过几趟。每次回去,外婆总免不了给他们带去自己不穿的衣物。渐渐的,外婆走不动时,妈妈成了她的双脚,隔三叉五地从城里拎东西回到村里分发。外婆是一个很简朴的女人,她生活里从来不允许浪费这词出现,自己力所能及的,定当亲力亲为。
我最后去那村里时,是妈妈还在世的时候。村中盖起楼房的人很少,都是泥土筑成的墙壁,上面盖着瓦砖。村里的孩子除了上学放学,还以参与家里干农活,到山坡上去放牛。山里距离集市,要走几小时的山路,每次回来一趟,妈妈提前会捎信给村长刘叔,叫他带着牛车到集市里来接我们。我们通常都会在刘叔家小住一晚,妈妈和他们坐在屋前大片黄土铺盖的广场上聊天,村里子里的月亮很圆,每次见到妈妈过来,村里的人都像开小会一样,聚集到广场上来。
我的决定令艾丽和律师很惊讶,艾丽说:“你也不考虑清楚。”
我回道:“钱放在我这边也没什么用,送去给有需要的人,这样对外婆在天之灵,也有个交代。”
“你说把钱捐过去,就一定给到别人手里了吗?现在什么扶贫办的,都是一节节吃,实际上到贫困地区的,所剩无几。”艾丽怨怨说道。
我从被窝起起来,走下床,她小心翼翼地扶着我。我有气无力地边向洗手间走去,边说:“我们直接送到村里去,村长和外婆很熟,到时由他去操办一切。你帮我督促一下材料各方面,人家吃一点没关系,但别吃得太透就好。”
掩上门那一刻,听到艾丽的声音在外头说:“你就那么信得过我?”
我从洗手间里走出来说:“200万一栋教学楼建不成,那你就得贴。”
“贴就贴吧,我家也不缺那点钱。”艾丽见我恢复常态,又肯下床走动,语气有几分欢悦。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拉开被子,正欲躺回去,艾丽一把拉住我,说:“哎,我答应是答应你了,可你也别老躺在这塌上,像什么话。”
“那我还能干嘛?”我望着她说。
“补充营养,不然这200万就打水漂了。你我还得负责监工,你若垮了,我一个人哪撑得起一座学校啊。就算你想找死,也不是现在吧?”艾丽把挑着刺话来说,狠狠扎到我心窝上。她每次都这样,别看起来学历不高,说起话来头头是道,耿直的性格讨人喜爱。
“我说你这人能不能积点口德,别死啊死啊地挂在嘴上。”也许只有她才这样敢直面地说我,但我毫不浪费自己三寸不烂之舌。
艾丽那狐媚的眼勾,朝你春光一笑,保证你也会陶醉在她的笑容下。我看着她那张脸,呶动嘴角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算盘,你不就想躺着死去。瞧你那点出息,若你外婆和妈妈看到,真为你感到丢脸。她们想你好好活着,去颠覆这一切。你真以为自己死了,什么事都没了?林家会背上照顾不周之名,继续被李家要挟。”
她的话把我说得一阵青一阵白的,自己何曾考虑过一些问题。
见我呆呆坐在床上半天没回神,艾丽坐下来,手搭在我肩上,声音柔软了很多,说:“15天了,你这样睡下去解决不了问题。别在22后内养成习惯,趁早清醒吧!”
是啊,这一睡,就睡去了半个月。
艾丽的话亦不无道理,自己死的只是一个生命的离去,或者还刚好如了李旭东的愿。他一直想要的是借资,而现在这笔资金已经转进去了,我对他来说,没多大用处了吧。反倒是那股气,被他们俩父子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气。一想起来,心口就像被堵住般沉重得难以呼吸。
“我们送张律师出去吧!这件事情日后再说。”我又从床上下来,张律师走出去,艾丽连忙先去开门。我看到林慕凡就站在门口,一脸铁青。艾丽把张律师送到楼下,林慕凡扶我回到沙发上。他若无其事地打开手里的饭盒盖,香喷喷的木耳鱼翅上面放了点葱花和香菜。
那个气味扑鼻而来,我终于感到饿了,是真的心饿极了。
看到我涎流三尺的样,他温柔地拿起汤匙,一勺勺舀给我。
“好吃吗?”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吞咽。
我从他手里抢过拿子和碗筷,说:“嗯,真好吃!”
“今天吃一碗就够了,一下子吃太多,怕你消化不了。”他看到我一口气把碗里的木耳丝都吃光了,站在一旁欣慰地说。
我风向性地被他一碗木耳鱼翅汤给收买了,忘记自己曾经只是一颗棋子。刚吃完,看到林慕凡拿起桌上的遗书看了起来。我放下饭盒,疯一样扑上去抢。外婆的遗书被撕成两半,林慕凡对我没来由的举动,吓得愣住许久。
“谁叫你动的,谁叫你动的。”我怒诉他,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过去。他丝毫不闪躲,响亮的耳光在房间里荡漾。我看到他脸上红彤彤的手掌印,自己的手生疼。
他回过神,握着我的手往床上摁,整个人压在我身上,疯一样的亲吻。他用牙齿咬开的我扣子,整个人坐在我的腹部上,双手解去我的衣物。
“坏蛋!”
我一边骂,一边挣扎地想从床上坐起来,双手拍打他的肚子,他却不为所动,继续朝自己的目标迈去。
“你不是想要我别投资李氏吗?服从我,我就如你的愿。你好好伺候我,过了今天,我还你一个自由身。”他一边解开,一边愤怒地说。
“救命啊,救命啊!”我哭喊着,眼泪喷发出来。
他伸手捂住我的嘴,嘴巴从脖子一寸寸地往下亲。“别叫了,不会有人来救你的,省点力气去报酬,与我联手,是你唯一的选择。”
我悲痛欲绝,任由他在自己的身上滑动。
他完事后,像一只泄气的气球趴在我身上。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他浑然不觉,我假装没听见地看着压在身上的男人,不知道何时,爱变成一种恐惧。他像一只野狼,追赶我这只小白兔,让我无藏身之处。
林慕凡翻过身,把头压在我胸口,我只能这样静静看着他,两俱一丝不挂的身子,赤裸裸地躺在被窝里。房间里出奇地静,又阴冷,可是被窝很暖。也许是劳累过度,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当我醒过来时,林慕凡早已不知去向,艾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她惊觉地回头看我,说:“我还以为你又想找死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她不禁觉得自己又失态了,继续说道:“慕凡回去了,你放心吧,他不会再找你的。李氏那边的资金还差5000万没到位,他现在回去把这事处理了。”
“那你帮我收拾一下,我们也回A市吧!”我淡淡地说。
她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我,说:“你愿意回去?真决定回去。”
“不回去还能去哪?对了,别忘了和林慕凡说声,这5000万先卡着,一个星期后再跟李老爷子交代。”我一身酸疼,艰难地起身,拉过旁边撕裂的睡衣望了望。
艾丽走到衣橱里抛了一件衣服过来,她转身背对着我。我看到自己身上一紫一红,全是他方才留下的“杰作。”
我简单地披上衣服,又走到衣橱里寻找出高领的衬衣换上。
艾丽拨着手机打出去,照着我的话说了一遍,又回头问我:“他说那边可以拖着,等你的指示再行动。”
我朝她点点头,满意地笑了。果然,林慕凡是一个很守原则的人。
“又达成什么协议了?看到你笑得这么开心。”艾丽帮我把东西收拾到箱里,漫不经心地问。我说:“没,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