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雨农,回到酒店,在网上订了当晚十一点回去的机票。她给班萍,打了个电话,以免深夜回去惊扰了她。又出去吃了午饭,在巴马县城的特产店,买了些袋装的油鱼干小吃,还买了些食用级塑料瓶装的火麻仁油。收拾好物品,退了房,匆匆赶往巴马长途汽车站,坐上了开往南宁的长途汽车。
近二百六十公里,四个小时的车程,到南宁已经傍晚六点多。雨农,出了汽车站,想想还有富余时间,在附近的餐馆吃了晚饭,出来看到汽车站旁有许多广西特产店,觉得在巴马买的特产太少,还应该再买点当地特产给同事们尝尝。她买了有绿色食品标识的荔浦米饼、黄瓜脆、贡棱豆、牛巴。
出了特产店,一个约一米七高,黑瘦的青年男子站在了她面前,用带着广西音的普通话说:
“同志!你要买广西特产吗!我这有。”
“我不要!我没有钱。”雨农下意识的警觉起来。
“你们外地人都很有钱,怎么到你这就没有钱了。我们只是要你买我们的特产,不是抢钱,你不要害怕。”
“我本来就没有多少银子,出来玩又花完了,真的没有了,什么都买不了。”
“那你到我们的店里看看我们的特产,你再说买不买。”雨农的身后又冒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她转过身,看着冒出来的这个稍微胖点的中年男人,心虚的摆出笑脸回答他。
“我一个旅游的人,能买什么?到处看看就行了。谢谢你们这么热情,我就不麻烦你们了。”雨农看看天将黑,周围没有什么人,也没有人注意他们,附近没有巡警,如果喊!会是什么情况,她心里没底。
“你放心,我们不抢钱,我们也不是坏人,你就到我们店里去看看,再说你要不要。”胖男人坚持说到。
“我们也不会绑架你,你不用担心。”他又补充道。
“那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什么人?我当然害怕了。”
“你只要去看看你需不需要,我们肯定不是坏人。我来帮你拿行李箱。”胖男人抢下行李箱和黑瘦男人连拉带搡的,把花雨农带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宾馆,进了118房间。
胖男人从自己的行李箱中,拿出一个装着黄绿色液体的小矿泉水瓶,激动的告诉雨农。
“看到没有,我们有真货,知道这是什么吗?熊——胆——汁!比黄金还贵的药材。”
花雨农从惊恐中镇定下来,看看所处的环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你有钱也买不到!”黑瘦男人说。
“咚咚!咚咚!”有人敲门,黑瘦男人开了门,进来一个和他一般高的中年男人,进门就说:
“你们的药材卖完没有,再给我留些,我还要二十万的货,前面我买的都卖完了,等会就带钱来拿货。你们的药材太抢手了,钱太好赚了,我现在就去拿钱。”中年男人说完就出去了。
“看到没有,我们是给你一个赚钱的机会,要你回到你们家乡去赚大把的钱,你考虑考虑?”胖男人得意的蛊惑道。
花雨农!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她从随身背的包里拿出干瘪的钱包,又把自己的行李箱打开,诚心诚意的说:
“阿叔,你们看看我有钱买你们的货吗?你们愿意我不给钱,就把你们的货拿走吗?你们愿意吗?不要说二十万,给我三十万的货,我也敢要,不给钱,给我货!”
这一问,两个男人愣在那里,不知所云。
“你们如果真想和我做生意,就把你们的电话留给我,我回去后,和你们联系,这样我也会有钱进你们的货,怎么样?行不行?”雨农的诚意加重了。
两个男人嘟囔道:“没钱!谁会和你做生意!我们到哪里去找你?”
“你真的没有钱?卡上有多少?我们陪你去取!”胖男人满怀希望的问到。
“你们看我有卡吗?我那有钱存到卡里。打工挣得那点还不够我花的,我是‘月光族’。”
“‘月光族’是那的少数民族?我怎么没有听说过。”黑瘦男人奇怪的问到。
“就是每个月都把挣的钱,通通花光的人,只知道赌钱不看新闻孤陋寡闻的家伙。”胖男人嘲讽的对同伴笑着回答到。
花雨农,看见气氛有些缓和,再次强调。
“你们不要钱,我就拿你们的货。卖完了,再付钱。现在就拿!”
“那不行!我们老板不同意。我们也很缺钱。没有钱?那就没法做生意。你走吧!”
“谢谢阿叔理解。”
花雨农拿起行李箱,不等两个男人反应过来,迅速出了门。走到宾馆大堂处,几个男人围着一个像是老板的胖男人,坐在供客人休息的沙发上,见有人出来,齐刷刷的看过来。
花雨农出门就打了的,心有余悸的飞离了是非之地,连头都不敢回一下。车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你到哪里?”出租司机问。
“我去机场。”
开了一段,出租司机又问:“几号航站楼?”
“2号。”雨农听见有人问话,这才稍稍回过神,清楚自己确实逃离了刚才不敢想象的一幕,她清了清嗓子,用疑惑的口气不解的问到:
“司机师傅,你是本地人吗?”
“是呀!本地人。”
“你们这的特产很多。你知道熊胆吗?”
“我也是听新闻知道的!有人把养的熊,腰上开个口,经常从开口的地方抽熊胆汁卖,很残忍,熊只剩下半条命。”
“你们这有好多人做这种生意?”雨农谨慎的问到。
“做生意?他们就是骗子,骗外地人的钱,他们那个绿色的水,不是熊胆汁,你千万不要上当。就几只熊,那里轮到他们去卖。”
“噢!是这样!谢谢你,师傅!”雨农再没有开口说话。车窗外,夜更黑,好似要下雨般的湿气,从开着的车窗溜进车里。
到了机场2号航站楼,雨农谢过司机师傅,付了车钱,进到候机大厅。办完登机牌和液体货物托运手续,听到了广播里她最不愿听到的坏消息。
“各位旅客,由于天气原因,机场上空即将有强雷阵雨,二十二点以后起飞的航班,将不能正点起飞,给您带来的不便,请您谅解。”
雨农过完安检,在休息区坐下,睁大眼睛看着大玻璃窗外。山雨欲来的黑夜,她!只能看见窗外灯光能照射到的地方,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吧!她脑袋空空,不愿再去想什么,拿出了那本躺在包里好多天的纪伯伦的《先知》:
“、、、、、、
我怎能这般宁静地走去而没有些悲哀?不,我要精神上不受创伤地离此城郭。
、、、、、、
、、、、、、,看到远处的男男女女都离开了农田与果园,纷纷涌向城门。
、、、、、、
我能为那些放下耕田犁具、停下酿酒转轮的人们奉献什么?
是以心灵为树,采摘累累果实与他们分享,
还是将渴望化做涌泉,倾满他们的杯盏?
、、、、、、
如果这是我的丰收日,那我又是在哪个被遗忘的季节和哪块土地上播撒下种子呢?
如果此刻是该高举我的明灯之时,那灯中燃烧的火焰并不是我点燃的。
我举起的灯空虚而黑暗,夜的守护者将为它注满油,点起火。
他开口讲述这些,但还有许多未说出的话藏在心间。
因为他是一个无法表达自己更深层秘密的人。
、、、、、、”
夜里十点多,候机大厅外,电闪雷鸣,瓢泼的春雨,一直下到零点过半,骤然停了下来。又过了半小时,候机大厅的广播播出,飞机可以起飞的消息。
花雨农在一个多小时的飞行时段,眼睛没有离开过飞机上窗外的夜空。虽然已经满天星星,可天!还是黑的。
下了飞机,等了十几分钟才拿到托运的行李,出了机场,她毫不犹豫的上了回市里的车。她必须尽快回到一个熟悉的环境。
凌晨四点半,她到达公司生活区大门口时,新来的保安居然不许她入内,因为她出差时,忘了带进门卡。她在包里左翻右翻,寻找能证明她是公司的一员的证据。
“身份证?不能!登机牌?不能!、、、、、、”
“名片?有了!”
“给你!名片加身份证加公司的业务合同,合同上可是有公司章的,你看!这总可以了吧!”
新来的保安哭笑不得的让她进了生活区。
天边翻着鱼肚白时,花雨农轻手轻脚进了宿舍的门,没有洗就躺下了。
“我这个,一波三折的命运呀!、、、、、、”她感叹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