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卢见脚腕被血太岁缠住,急中生智,将顶上珠往脚边一丢。血太岁自然知道这顶上珠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松了肉筋,将顶上珠一卷,裹在其中。李卢见肉筋一松,急忙登足上岸,老李头和张岚烟赶紧上来搀扶。
两人刚将李卢架住,只闻得水中一阵躁动。老李头举起火折子照去。只见,倒吊鬼伸手抓住了被血太岁肉筋裹住的顶上珠,两下正在争夺。
血太岁伸出密密麻麻的无数条肉筋缠在倒吊鬼身上,顷刻便将它整个包裹起来。血太岁的肉筋先是缩进了一圈,紧接着又慢慢往外胀,显然是倒吊鬼在其中挣扎。“啪”!血太岁的肉筋成了一根根短小的肉条,炸裂地四处纷飞。无数血滴似雨珠一般降下来。
倒吊鬼一手接住空中的顶上珠,一手捏住水中的血太岁往上一拽。这时的血太岁奄奄一息,断裂的肉筋轻轻蠕动着。倒吊鬼将血太岁塞进嘴里,嚼食起来。一股一股的红液从它嘴角流下来,还挂在它口外的肉筋疯狂蠕动了一阵后,也终于不动了。眨眼之间,血太岁已被倒吊鬼食尽。
六人在一旁看得欷歔不已。这原本险些要了众人性命的血太岁竟落了个“尸骨无存”(虽然它本来就无尸骨)的下场。“黑吃黑”。倪彪打趣地说道。张岚烟瞥了他一眼说:“倪彪大帅还真有闲情逸致,这步田地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倪彪忙赔上笑脸说:“权作苦中作乐了吧。”
可他们怎会知道,这强中更有强中手。接下来出现的东西根本不将倒吊鬼放在眼里。众人终没有洞悉世事,预知未来的本领。他们还想在倒吊鬼咀食顶上珠灵气时,趁其不备,除了它。倒吊鬼将顶上珠抛在半空,口吐黑气将珠子裹在中间。黑气拖着顶上珠,上下翻滚。倒吊鬼抬着头,仰着脖,吸食顶上珠的灵气。顶上珠不过多时便失去了许多蓝光。
正在这时,词中波涛澎拜,如起潮一般,水花翻腾。水声若万马齐喑,白浪作排山倒海之势,拍打河岸。不由让人想起四句诗来:怒气雄声出海门,舟人云是子胥魂。天排雪浪晴雪吼,地拥银山万马奔。众人惊得连连后退。
众人退后几步后,凭火折子的微光根本看不清前面的状况。唐韬在百宝袋中摸索一阵后,取出一只铜制鸟鸦。倪彪看了一眼后说:“老三,带着‘铜火鸦’这么好的东西也不早点拿出来。”
“我给忘了。”唐韬一边说着,一边将“铜火鸦”的尾部一转。铜火鸦的口中立刻闪出一道耀眼的白光。唐韬又用手拍拍鸦身,接着将手一抬。铜鸦拍着翅膀向前飞去。唐韬果然不愧为一支机关大族。
铜火鸦在河上盘旋,口中的白光使得众人看清河里的动静。河底的“麒麟触”一齐由下而上搅动起来。乌压压的漆黑藤蔓好似无数条黑蛇交织缠绕在一起。
六人看着层层叠叠的“鬼见愁”,不由得头皮一阵阵发麻。这些藤蔓向上翻动着,伸出水面不久后便枯萎了。李卢看着水中的异动,疑云密布,低声问道:“这是怎么了?”老李头也坠入五里雾中,无奈地摇摇头。
唐韬皱皱眉头说:“怕是要出事了……”
“废话。依老子看来,水里要冒出个惊天动地的的事物来。”倪彪啐了口唾沫,嘴角微微颤动。
司马通用右手捂着断臂的伤口说:“看这些鬼见愁宁可死也拼命往上翻动,那水里的事物必来头不少,定非善类。”
一同废话!李卢听众人说了一阵,全无头绪。什么“要出事,惊天动地”,“定非善类”,傻子也看得出来!李卢暗骂一句,只得静观其变。
倒吊鬼在水中见了如此阵势吓得瑟瑟发抖,那顶上珠掉落水中也不会管它,拼了命地想往岸上爬。可那一层层翻动的“鬼见愁”搅得它竞走脱不了一步。
过了一会儿,众人看到水中有什么东西正被“麒麟触”搅动着往上浮。最后,枯萎的藤蔓拖着它呈现在众人面前,六人看了一阵后,迷惑不解:这不是“龟驼碑”嘛?
“龟驼碑?它怎么会在河里?”司马通诧异地问。
倪彪不屑地回答:“我倒以为要出恁地一件惊天动地的事物来,却原来只是区区一块龟驼碑罢了。”
李卢插言道:“依我看,这碑没这么简单。它出现在河里已是诡异,又闹出这么大动静……”
倪彪转脸问唐韬:“老三,你怎么看?”
这时,众人发现唐韬张着嘴,脸色惨白,满是惊恐之色。“老三,你怎么啦?”倪彪推了他一把。
唐韬哆哆嗦嗦地抬起右手说:“看……看碑上的字。”
众人朝石碑看去。李卢见碑上的字体既非真草隶篆,又非金文、甲骨文,看了一阵,实在辨不出来。
倪彪大骂:“老三,你成心的是不。明知道愚兄不识字。这勾来画去的,是什么鸟文?”
“大哥莫恼。这叫‘仓颉体’,是最早的字了,传为黄帝史官仓颉所造……”
“这些屁话就不要讲了,直接说上面写了什么吧。”倪彪已经耐不住性子了。
唐韬慢慢念出碑上的三个大字:“治水碑!”只因石碑离众人有一段距离,所以大字下密密麻麻的小字看不清楚。但这三个字足以使人震惊!
“这是禹王治水碑?那驮碑的岂非是……霸下!”老李头终于知道唐韬方才为什么如此惊恐了。
《奇异录·妖物》曰:赑屃,鳞部,又名霸下。龙生九子之第六子也。其形似龟而又有不同,口生齿,头生角,然龟未有之。有驮山负岳之力,生性凶猛。
又《奇异录·异事》云:昔,禹王治水,伏赑屃而用之,令其驮山移岭以导水。水道成,水患除。王恐赑屃性猛难驯,有害于民,故命其驮石碑一。碑记禹王治水始末。因王之功德无量也,赑屃驮之,遂难行一步。今人仿其形,刻龙首龟身,上有石碑者谓之“龟驼碑”也。
倪彪摆摆手说:“什么霸下霸上的,不过一座石雕罢了。难道它还真是上古异兽不成?你等何必对一块烂石头大惊小怪。”
唐韬阻止道:“大哥此言差矣,这……”他的话还没说完,“治水碑”上裂出无数细纹,顷刻之间,石碑轰然倒塌。倒吊鬼扒着层层叠叠枯萎的“麒麟触”,跌跌撞撞地往上爬。
众人见石碑摇了一摇,竟活动起来!
“难……难道还真是霸下?”老李头的声音有些嘶哑。
“******,还真活了!千年王八万年龟,这活了几千年的王八,是成精了吧!”倪彪骂的唾沫横飞,用手一指霸下说,“难道老子会怕一只老不死的臭王八!可笑!”说着,他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和霸下干一架。
“大哥切莫莽撞。”唐韬将倪彪拉住。这时,霸下伸脖将倒吊鬼一口咬住。倒吊鬼还未来得及挣扎,便被它囫囵吞入腹中。“妈的,又是黑吃黑!”倪彪嘴上虽骂着,可脚却往后退了两步。
李卢咬破右手中指指尖,在左掌心画了一道“诛邪符”,右手握着曜昊刃说:“诸位,生死关头到了。大伙也别藏着掖着了,有什么能耐就都使出来吧!”
霸下从河里缓缓爬上岸。众人发现它有半人多高,背甲呈暗绿色,近圆形,阔近两丈,裙边垂到地上。相对于它庞大的身体,它的头显得有些小,吻很短,极不协调。它的头上还有两块突起,似一对龙角。
“上!老李头左手捏了一个“九阳诀”,右手抓了一把黄符就朝霸下奔去。倪彪也不甘落后,怪叫一声,舞着一双铁拳,径直朝霸下的头打去。
倪彪冲到霸下面前,举拳欲打,但霸下却未将他放在眼里,顾自“扑哧”一声,从鼻中呼出一口白气,接着张开一张血盆大口,露出两行锋利的尖牙。倪彪侧身一躲,可霸下却并没有向他咬来,而是呕出一口黑水。
倪彪见水中有一具断肢残骸,大概就是方才的倒吊鬼,又闻得黑水奇臭无比,皱着眉头说:“它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老李头提醒到:“大帅,那是倒吊鬼身体里的汞液,当心有毒!”说着话,老李头用捏着九阳诀的左手一指右手中的一张黄符,口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黄符应声,朝霸下飞去。
霸下见一道黄符朝自己飞来,慢慢悠悠地张口将黄符吞入腹中。
“妈的,这玩意什么都吃啊。”倪彪嘴里骂着,举拳朝赑屃的头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