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气温零上八度，供暖已经开始了，再也不用冻的咝咝哈哈躲在被窝里不敢出来。
进入冬季，晚上下班时天已经黑了，周宁刚出公司大门就接到房东的电话，房东在电话里说暖气管道破裂漏水，已经渗到楼下去了。周宁挂断电话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往家赶。
暖气管道漏水是最麻烦的事情了。
周宁下了出租车一溜小跑进电梯，先去了六楼被淹的住户。她敲了几下门，趁着空当摘下围巾。供暖后温度上升不少，连楼道里都是暖暖和和的。
很快，门开了。女主人是位身子圆胖，烫着满头小卷发的中年妇女。周宁马上对女主人说：“你好，我是楼上的租户，听房东说管道漏水了，我来看看。”
女主人挺和气的，没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摆脸色。“你快进来看看吧，厨房棚顶淹了好大一片，现在墙壁还在渗水。”
周宁脱下靴子，在女主人带领下进门看了受灾的厨房。棚顶受淹面积大约在四、五平的样子，墙壁一侧有水渗下来，形成细小的水流。胖大姐用抹布堵住水流，湿透了拧到盆子里。她说：“下午我回家时就这样了，是不是分水器坏掉了。”
“我上去看看到底是哪里漏了。”周宁穿上鞋子，蹬蹬上了楼梯，楼下胖大姐也跟着上来。打开门就听到水从管道里涌出来发出的“哧哧”声。厨房地面积了不少水。周宁穿着鞋进门，打开遮住分水器的橱柜门。果然是这里坏掉了，主管道进户连接分水器的接头正往出冒水。
胖大姐说：“快点把它关掉处理一下。”
怎么处理
周宁急的用手拧阀门，衣袖上被喷溅了些许带颜色的暖气水。也不知阀门多久没动过了，整个锈死。
“拧不动，怎么办？”管子还是哧哧地漏水。周宁慌了手脚，她从没遇到过种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弄，而且现在又是晚上，去哪里找水暖工。
“我回去找工具。”胖大姐往外走，出门口就遇到了方志诚。
方志诚刚下班，从电梯出来就见小邻居家的门开着，里面隐约传来小邻居焦急的嗓音。刚想过去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一位胖胖的中年妇女跑出来。
方志诚认出她是住在楼下的大姐，就问：“出什么事了？”
胖大姐说：“暖气管子漏了。”
屋子里，周宁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拿着小撮子先把地上的水撮起来倒在盆里。她蹲在地上忙活着，根本没发觉有人进门，直到一双棕色牛津鞋出现在视线内。周宁抬头看，她身材高大，双腿笔直的邻居站在她面前，正居高临下望着她。
方志诚眼中，身材娇小的小邻居蹲在他脚边，楚楚可怜又无助的模样。
胖大姐拎着工具箱进门说：“工具找来了。”
“给我吧！”方志诚将公事包放在桌子上，脱了外套搭在上面，从胖大姐手中接过工具箱，在里面找出一把钳子，走到橱柜前，蹲下身子，用钳子关闭阀门。带着淡淡蓝颜色、锈迹斑斑的水喷溅到他白衬衫袖子上，染上了醒目的颜色。
阀门被关上，水流立刻减弱。
胖大姐的儿子在楼下喊她，胖大姐说自己先下去，有事叫她。
她一走，就剩方志诚与周宁两人。周宁蹲在方志诚身边，歉意提醒，“你的衬衫弄脏了。”
方志诚放下钳子，解开手表表链，表情自然，交到周宁手里，又解开衬衫袖子上的纽扣，挽了起来，然后换另一只。
周宁看着手心里男士腕表，站起身小心帮他放好。
方志诚放掉地热管道中的水，才拆开分水器接头管箍。“已经坏掉了，得换个新的。”
周宁接过坏掉的管箍说：“我去买。”
方志诚站起来，“还是我去吧。”
知道他个子高，没想到竟然高的这样离谱，站到他跟前，周宁平视只能看到他衬衫上的第二颗纽扣，压力感十足。
周宁仰头说：“马路对面有家五金商店，我很快回来。”长腿邻居帮她修理暖气已经让她很感谢了，再让他跑腿买东西的话，多不好意思。留他一个人在自己家里，完全出于对他的信任。见他第一面，周宁就觉得他是个稳重可靠的男人。
周宁买回管箍时方志诚已经把地上的积水收到盆子里。那双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正用抹布吸干地砖上的余水拧到盆子里。
周宁无法将眼前放下身段做起家务的他跟那个平日里拎着公事包，总是给人严肃硬朗印象的男人联想到在一起。
“东西买回来了。”她将管箍交给他，从他手里接过抹布说：“这些我来弄。”
方志诚拿起工具重新安装进水管道与分水器。拧动管钳子的动作牵动着手臂肌肉，从手背到手臂血管微微突起，肌肉紧实，线条完美，男人味十足。
周宁的视线从他性感的手臂转移到他的脸上。
认真做事的他目光专注。
周宁还是第一次近距离仔细端详他。他的相貌并不是那种走在街上能够制造回头率的长相，眉眼却是生的好看。眉毛浓黑英挺，双眸黑亮，目光炯炯，蕴藏着沉静让人信赖的力量。他的英气硬朗气质全自眉宇间而生。
周宁想，要是长时间盯着这双眼睛看的话，保证很快就会忘记自己的名字。
方志诚偏头就见小邻居肆无忌惮地盯着自己看。
周宁反应迅速，“你都出汗了，我给你拿纸巾去。”说罢起身逃掉了。
方志诚轻扯唇角，继续工作。
周宁拿着纸巾回来，方志诚又在拧管箍，他的额头与鼻端有细密的汗珠，她手里的纸巾不知该不该给他，手就这么僵在那里。方志诚扫了一眼，偏头过来，周宁当时什么也没来得及想，手抬高，纸巾轻触他流汗的额头。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周宁脑子里有点懵，而方志诚全神贯注的看着她。对视几秒后醒悟过来，擦汗的不是助手乔桥，是他的小邻居。
周宁不知所措垂下头，瞧瞧她都干了什么，太唐突了。
在她低头懊恼的时候方志诚已经将分水器与进户管道链接好，开了阀门。“现在不会漏水了。”他将工具逐一装进工具箱中。
周宁伸手摸了摸温热的管道，说：“真是太感谢了，要不是你帮忙，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
方志诚站起来，说：“不用客气，都是邻居，互相照应点是应该的。”
周宁见他手上有污迹说：“我给你拿毛巾擦擦手。”很快去浴室拿了条毛巾回来。
方志诚看着软软的，颜色清新浅淡的淡黄色绒毛毛巾，又看看自己脏兮兮的手，说：“我还是先洗洗吧。”
周宁带他去卫浴，没想到出现了让人尴尬的一幕。她挂在晾衣架上的内在美曝光在方志诚面前。
私密的贴身衣物被男人看到，那种感觉就好像他的目光透过衣物看到了她的身体，周宁的脸瞬间红了。
方志诚低头洗手，柔柔软软触感温暖的毛巾擦干手后交给周宁，长腿跨出浴室，说：“我把工具还给楼下的大姐。”
“那个我还就行，不用麻烦你了！”周宁说话间方志诚已经拎起了工具箱。他说：“挺沉的。”
他陪她到楼下又看了一下还漏不漏水，还了工具。胖大姐请他们进去坐会儿，周宁和方志诚谢绝了邀请，只在门口看了下厨房棚顶情况。
周宁对胖大姐说：“暖气修好，这回不会漏水了，等明天找个师傅过来看看棚顶需要怎么处理，费用我来出。”
胖大姐说：“不用着急，怎么也得等墙壁干一干才能处理，不然会返潮。”
周宁说：“大姐记下我的手机号吧，以后有事直接联系我就行。”她说了一串号码，胖大姐找了本子记下来。
方志诚陪她处理好一切，两人告别胖大姐一起上楼。没乘电梯，沿着台阶不缓不急一阶一阶走上去。
方志诚走在前面，周宁跟在他身后。她说：“耽误你这么长时间，还让你的衬衫弄脏了，真是不好意思，要不你把衣服换下来我帮你洗干净。”
“不用那么客气。”方志诚停下脚步，回头说：“以后有事可以来找我。”
“嗯。”周宁点头，快步上了台阶与他并肩，回家取了他放在她家的衣物给他。
方志诚接过外套和公事包时发现手表没在。
如果每次离别都是为下次相见做铺垫的话，这个借口正合适不过。
于是，他装作什么也发现，只顾叮嘱周宁：“把门锁好。”
周宁说：“知道了。”她进门，又马上探出头来，扬起笑脸，说：“谢谢啦！”
方志诚进门后一直在回味小邻居的笑容。她第一次对他展露笑颜，眉眼弯弯，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温柔可爱，模样娇俏。
知道吗，他在医院忙了一整天，晚上刚到家又来帮她修理暖气管，身心疲惫时看到她的笑容后顿时轻松不少。她甜美可人的灿烂笑容具有治愈能力。
方志诚从冰箱里拿出速冻水饺放进沸水锅里。一日三餐对他来说不是品尝美食，只是单纯在解决温饱问题。他其实是个很挑嘴的人，在美国这些年厌倦了西餐与各种快餐，中国餐馆里的调味料太浓，油又太大。那会儿最想念的是妈妈做的三鲜馅饺子和拌凉菜。鲜香的饺子配上爽口凉菜，那才是记忆中最香的味道。临来C城前在家待了两天，老妈包的饺子差点没撑破他的肚皮，可能那是他最没出息的时刻。
平常人家的一顿家常饭，对他来说可能是件奢侈的事。
不痛不痒解决晚餐，收拾了餐具，方志诚盯着卫浴镜子里的男人瞧，手指摩挲着下巴，猜想这张脸到底是哪里让小邻居看的失了神。
方志诚细细回想着她神情呆萌的一瞬，为他擦汗时眼神的对视，她尴尬脸红的那一刻，以及卫浴里那套粉红色蕾丝花边内衣……
供暖期真好，屋子里暖暖的，有春天的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