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王自孟津回归之后,又出兵消灭了商的属国崇。崇国本来是一个大诸侯国,周灭掉它以后,在商王朝内部引起了更大的震动。但纣本人却无动于衷,他不仅照旧饮酒取乐,醉生梦死,而且把其残暴行为发展到灭绝人性的地步。纣的庶兄微子,对他的种种令人发指的暴行,进行过反复劝谏,他都不理。这次又向他发出警告,他仍置而不顾。经与太师、少师商议,为使殷祀不致断绝,遂携了家眷趁夜出走,新建一邑,以奉祀祖先神主。王族比干,是纣的叔父,见微子迁居,大臣不是被杀就是出走,而纣仍无动于衷,再也忍耐不住了,于是急步入宫,对纣说道:“你在宫中的奢糜生活,全部依靠搜刮百姓。现在百姓衣不蔽体,食不饱腹。为了苟延性命,卖儿卖女。你却草菅人命,滥杀无辜。今人姑且不说,将何以对待先帝,何以对待列祖列宗。”纣不仅不听,反而喝令左右推出比干。比干大声喊道:“我商天下来之不易,早晚要败在你这昏王手里。”
在很久以前,纣即听说人民把比干当作“圣人”。因此,他像对待西伯一样,怀着嫉恨之心。只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叔父,所以一直未加害于他。今日听了比干斥骂,怒不可遏,决定最后予以清算。立即大声说道:“人说圣人心有七窍,不知是否属实,今天我要解剖你作个验证。”说罢,即令左右解剖比干,挖出他的心来。
比干夫人正在家中静坐,听女奴说纣要杀死比干,立即进宫叩见纣王,希望纣能念及比干近亲,免其一死。此时她正在怀孕,大腹便便。纣见其腹部高高隆起,遂与妲己打赌,比干夫人腹中是男是女。妲己还没有开口,比干夫人已被剖腹出子,一命呜呼。纣的另一叔父箕子,听说纣要杀比干,立即跌跌撞撞,赶来相救。跑到宫门,适见宫奴们抬着比干及其夫人尸首,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纣的面前。纣见箕子气愤而来,知道他又要来哕嗦,故未等他开口,先令宫奴把他打入牛棚,充当囚徒奴隶使用。
自从纣杀了比干,囚了箕子,忠臣非死即逃,纣更无拘束了。在几个佞臣的围绕之下,继续与妲己过着荒淫无度的生活。商的统治更加暗无天日了。
一日,武王谓太公曰:“我先君命以兵谏纣,尚父何如?”太公曰:“是可行矣!”于是大兴吊民伐罪之师,诸侯不期而会者八百。次于孟津,只见二人望尘遮道而谏,乃伯夷、叔齐也,叩马谏曰:“大王父死不葬,爰及干戈,可谓孝乎!以臣弑君,可谓仁乎!”左右欲兵之,太公曰:“不可。此义人也。”扶而去之。二人遂入首阳山,采薇而食,耻食周粟,后饿而死。
武王亲率六军,太公监督而行,一战捉崇侯虎,再战死乌获。戊午日,兵临孟水。甲子日,血浸朝歌。武王止戎车二百辆,虎贲三千人,商效一战,大败殷兵七十万,名将千员,血流漂杵,尸积成山。呜呼!非周败之也,天败之也!仁与不仁是也。不然反戈相攻,自食其肉。纣料大势已去,乃上鹿台,与妲己尽列平昔玩好宴赏,酒重熟睡。左右奏曰:“周兵已杀入内!”纣见金宝如山,心不具与周人,命举火焚之。可怜一霎灰飞,投火而死,在位三十三年。右商三十王,共六百四十四年。太公传令,将淫妇妲己,奸臣费仲,碎尸万段。百姓鼓舞大悦,天下一统,尽属周矣。
周室三母修行佐德
周室三母,即周王室的三位贤母———文王父王季之母太姜;文王之母太任;武王之母太姒。太姜,姜姓,有吕氏之女,太王古公亶父之妃。太任,任姓,挚国任姓的仲女,王季之妻,文王之母。太姒,姒姓,莘国之女,文王正妃,生武王。
周本来是西戎的一个小国,后来竟代殷而有天下。这固然与古公亶父、王季、文王的奋发图强、文治武功有关,但周室三母的功劳也是不可忽视的。
太姜,有吕氏的女儿,姜姓,古公亶父娶其为妃,生太伯、伯雍、王季。太姜贞纯婉顺,严格遵循当时的道德准则,很少有过失。古公亶父,原来居住在豳地沮水、漆水的水滨,鉴于此处较为偏僻,又一再受到戎族、狄族的骚扰和侵逼,古公亶父打算率族东迁,特地就此事征询太姜的意见。太姜就东迁的利害得失一一予以陈述。她认为东迁得大于失,利大于弊,认为要有所发展,就要占有地利,强调地利之美者足以称王,指出只有去邠逾梁,才能使戎狄诚服,坚决支持其夫古公亶父率众东迁。
古公亶父迁至岐山下,建筑城廓,设置官吏,开垦荒地,发展生产,以威服强敌昆夷,以德感化虞、芮二君,使周逐渐强大起来。这些都有太姜的功劳。
太姜提倡德教,认为治理国家应以德教为本,因此,周地民风淳朴。虞国、芮国两国国君,互相争夺田地,长期得不到解决,这两人一同来周谒见古公亶父。两国国君一踏进周国的国境,只见耕田的人相互让田界,行路的人相互让路;等到进入周国城镇,只见男女分道而行;老年人不再负重;到了王宫,只见士让大夫,大夫让卿,人们很有教养,很有礼貌。虞、芮两国国君很受教育,相互激励说:“我们是小人,不能进入具有君子风度的国家。”于是虞、芮两国国君相互谦让,决定把两国所争夺的田作为烦田而离周回国。消息传开,先后有四十多个国家归附周国。由此可见德教所产生的巨大的政治作用,以及太姜非凡的才智与高尚的品质。即使像古公亶父这样英明的君主,筹划谋略,制定国策,也要向太姜询问。太姜也深知古公亶父的仁恕,坚信他一定能推己及人,施恩泽于百姓,使百姓能安居乐业,并乐于为王室效命。
太任,挚国任姓的仲女,王季娶为妃。太任的性格,端庄娴静,忠诚庄重,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严格要求,能与道德的准则相符。
她非常重视胎教。在怀孕期间,两只眼睛不看坏的颜色,两只耳朵不听坏的声音,口不说傲慢的话语,能用胎教生下文王。
据传,文王出生时,曾有不同寻常的吉祥的征兆出现过。有一只红色的鸟衔着一封红色的信简飞到丰城,停在周昌出生时房间的窗户上。信简上写着:“敬胜怠者吉,怠胜敬者灭。义胜欲者吉,欲胜义者凶。凡事不强则不枉,不敬则不正。枉者废灭,敬者万世。以仁得之,以仁守之,其量百世;以不仁得之,以仁守之,其量十世;以不仁得之,不仁守之,不及其世。”他的祖父古公亶父看后,高兴地说:“我周国一定有振兴国家、大有作为的人物出现,恐怕就是这个刚出世不久的昌啊!”当然这只是传说而已,事实上是不可能实有其事的。文王出生后,天性聪颖,智力过人,太任教他,他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以一而识百。当然,这与太任的善教是很有关系的。古人认为,如果妇女在妊娠期间,应侧着身子睡觉,应斜着身子坐着,眼睛不看乱七八糟的颜色,耳朵不听淫荡的声音,夜晚请乐师朗诵诗歌,讲正事,那么,生下来的子女就容貌端正,才能和品德过人。太任在怀文王的时候,对于自己的所感就采取了极为慎重的态度,因为她深刻地认识到感于善就善,感于恶就恶,婴儿生下来之所以和自己的父母相像,就是由于胎儿对所接触的母体有感,所以婴儿的容貌、声音便与父母相似。可以说,文王的母亲太任早在几千年前就对胎教很有研究了。
正因为周昌出生时有圣瑞出现,古公亶父认为自己的孙子周昌将来一定是非凡之人,所以想传位给他的第三个儿子———姬昌的父亲王季。王季的大哥太伯、二哥虞仲知道父亲想立自己的兄弟为世子,以便将来能传给侄子姬昌,于是兄弟二人便逃到了荆蛮的地方。古公亶父逝世后,王季继位。在太任的辅佐下,王季遵循古公亶父的遗训,勤政爱民,广行仁义,诸侯归顺,天下大治。所以《诗经.大雅.大明》便用以下诗句歌颂太任:“挚仲氏任,自彼殷商,来嫁于周,曰嫔于京。乃及王季,维德之行。大任有身,生此文王。”
太姒,有莘氏之女,姒姓,周文王的妻子,武王的母亲,又称“文母”。
太姒性格仁慈,明辨是非,文王很敬佩她的人品和德行。在结婚的时候,文王命令人在渭水上架设浮桥,桥下用新造成的船只一个接一个地排列着,船的上面再铺上木板,以便通行。估计前往莘国迎亲的车队将要回到渭水,文王也就带着自己的随从乘车来到渭水,并渡过渭水去亲迎太姒的到来。迎亲的车队出现了,文王一见,马上带着车骑迎了上去,热情欢迎太姒,与太姒并驾回到王宫。
太姒嫁给文王以后,仰慕祖母太姜、婆母太任的品德,把自己两位德高望重、在国人的心目中占有很重要地位的前辈作为楷模,自己有与太姜、太任相同或相近的品德就努力使它得以发扬光大,自己有不及太姜、太任的地方就想方设法予以弥补。虽贵为王妃,但严于律己,夙兴夜寐,旦夕勤劳,对婆母,对丈夫,都恪守妇道,从来也不以王妃的身份出现,更不以王妃的地位和权势去压人。
太姒又号称“文母”。文王主要理政治外,太姒主要理家治内。文王继承祖父古公亶父、父亲王季的事业,励精图治,明德修政,国势一天比一天强盛。
鉴于周的崛起与日益强大,鉴于姬昌逐渐成为西方各诸侯国的首领和霸主,殷纣王感到对自己的统治地位、对殷商政权的威胁太大,加之崇侯虎又向殷纣王进谗言,说西伯姬昌积善累德,加强道德修养,政治清明,且以德服人,诸侯向往,天下归心。如果不除掉西伯姬昌,将来必定是殷的大祸害。殷纣王本来就对西伯姬昌怀有戒心,听了崇侯虎的谗言,心想即使不将西伯姬昌杀掉,也要将他关押起来,使他失去人身自由,于是便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姬伯囚禁于羑里。
文王被囚,太姒心如火焚,担心文王会进一步受到殷纣王的迫害,更担心会遭到殷纣王的毒手。她忘不了长子伯邑考为人质于殷,竟被殷纣王活活烹死。恶运会不会降临到自己丈夫的身上,她一方面叮嘱太子发管好国事,一方面求助于文王的好友散宜生、闳夭等人,希望能想出一个营救文王的万全之策。闳夭于是寻到了有莘国的美女,骊戎的赤鬣、缟身、目如黄金的文马,有熊国的三十六匹骏马和其他的珍奇宝物,收买并通过殷纣王的宠臣费仲而献给纣王,纣王分外高兴,他说:“仅凭有莘国的美女,就可以释放西伯姬昌了,况且有这么多宝物啊!”于是立即释放西伯姬昌,并赐给姬昌弓箭斧钺,让西伯姬昌有讨伐诸侯的权力,还告诉姬昌:“陷害你姬昌的是崇侯虎。”
文王获释,告辞了商纣王,日夜兼程,风尘仆仆地赶回岐山。看到自己的丈夫获释归来,太姒激动得热泪盈眶。她感谢散宜生、闳夭等人对文王的忠诚,感谢他们为营救文王出狱所做的贡献。
文王回岐山后,在太姒的参与下,继续施仁政,行善事,以德使诸侯归附。因纣王赐给他征伐诸侯的权力,先后伐犬戎、灭密须(今甘肃省灵台县西)、耆(今山西省壶关县西南)、沁(今河南省沁阳西北)、崇(今河南省嵩县北)等国,并从岐山迁都丰邑(今陕西省西安市西南沣水西岸)。
太姒生了十个儿子。长子伯邑考,为质于殷,被纣王烹杀。次子发,后继父即王位,并伐纣而有天下。三子旦即周公,后辅佐成王。四子鲜,封于管。五子度,封于蔡。六子振铎,封于曹。七子武,封于霍。八子处,封于成。九子封,封于康。十子载,封于聃。太姒教诲十个儿子,从呱呱而啼的时候起一直到他们长大成人,从来也不许他们接触邪门歪道的事。等到他们长大了,文王接着教育他们。正因为文王、太姒的教育有方,武王才能成为替天行道、吊民伐罪的有道之君,周公才能成为有王佐之才的贤臣。
太王、王季、文王是具有雄才大略的人主,太姜、太任、太姒是有才有德能辅佐丈夫成就大事业的贤妃。在周王朝崛起的过程中,她们的业绩同样是永垂青史的。
幽王宠褒姒立庶近奸佞
公元前七八一年,西周末年。
周宣王驾崩,顾命老臣尹吉甫、召虎率领百官扶持太子姬宫涅行举哀礼,在宣王灵前即位,就是后来的周幽王。
幽王原是个动静无常的人,性情暴戾,刻薄寡恩,耽于声色,在居丧期间,也没有一点哀痛的感情,终日饮酒食肉,狎昵群小,当时父辈的大臣多已亡故;申侯几次劝谏他都不理,气得申侯只好来一个“眼不见,心不烦”,回封地申国去了。幽王庆幸耳根子清静了不少,更肆无忌惮地寻欢取乐,命令左右到处访求美女充实行宫。
大夫褒抵是个忠臣,听到人们对幽王的种种议论,很为国家的命运担心,急切地跑到朝廷去进谏,被幽王斥为 “犯上”,囚到了狱中。
褒抵一家忧心如焚,想方设法地要救他出狱。一天,褒抵的儿子褒洪德到乡下收租,遇见一个汲水的姑娘,美艳极了,洪德怦然心动,站在那里看傻了眼。直到那姑娘挑着水走得看不见影儿了,他才回过神来。灵机一动,突然联想到父亲的生路。
他进村打听这姑娘的身世,了解到她曲折的经历。她是个背景不明的弃儿,一个卖桑木弓的男人,看她在河上漂着,不忍心她淹死,便救了上来,艰难地带着她到处卖弓。这村里有个姒大,夫妻俩年过四十了,还没有儿女,见到这孩子很是喜爱,就用布匹和粮食把她从卖弓人手中换了来扶养着,取名叫褒姒。
洪德用二百匹布帛把褒姒买回家,用香汤浴了,给她吃细粮鱼肉,穿绫罗绸缎,佩珍珠宝玉,并请专人教她礼乐歌舞。训练娴熟后,打通佞臣虢公的关节,把她献给了幽王,赎出了父亲褒抵。
幽王得了褒姒,越看越爱,不管姿容、风韵还是流盼、举止,处处压倒了后宫群芳。于是让她住在琼台宫里,二人立则并肩,坐则叠股,饮则交杯,食则同器,享不尽的鱼水之乐。幽王一连十来天不上朝,也不到申后宫中去。
申后与幽王夫妻二人本来还算恩爱,突然十来天不见丈夫的面,也得不到什么消息,十分纳闷。一天早饭后,正自无聊地闲坐在宫中剔手指甲,贴身的宫女纤娥急匆匆地进来报告道:“娘娘,我说了娘娘千万不要生气———刚才奴婢带人出去采花,听说大王新纳了一个美人住在琼台宫呢!”
“啊?”申后忽地站了起来,一手扶着墙,浑身直打颤。纤娥抢上去搀扶住,不知如何安慰她才好。
一连三个月,幽王没进正宫,连派个内侍来向她致一声问候都没有,孤寂和愤懑驱使她走到了“忍”的极限。
一天,太子宜臼来问安,见母后正在伤心,不解地问:“母后贵为六宫主宰,还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吗?”
“唉!你父亲宠幸褒婢,不理朝政,不顾嫡庶名分,这样下去,要是那个贱婢再生个一男半女,我们母子还有立足之地吗?”
“她算什么东西!明天是朔日,父亲一定得上早朝,我瞅这机会去把那贱货痛打一顿,给母亲出口闷气!”
第二天早上,幽王果然出朝接受群臣“贺朔”去了。这时十几个宫女来到琼台,故意胡乱地采摘花朵。琼台的宫女见状忙阻拦道:“罪过,罪过!这些花是大王叫种了给褒娘娘观赏的!”
来闹的宫人也理直气壮:“我们是奉了东宫的指令,来采花孝敬正宫娘娘的,谁敢阻拦!”
吵闹声把褒姒引了出来,一看大怒,正待发作,不提防太子突然袭来,抢上去揪住乌云宝髻,一边挥拳乱打,一边骂道:“骚货!你算什么玩意儿,也冒称‘娘娘’,眼底无人!今天叫你认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