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濯喜笑颜开:“那甚好。”然后摇着大扇率先出了门,冷如瞳刚要跟上去,却被一只大掌给抓住了胳膊:“瞳儿,别去。”
冷如瞳没有回头看他,只淡淡地说:“你又何需担心,即使我心千苍百孔它仍在你那。”说着甩开了他的手毅然地跟了上去。夜凤琊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紧锁,双手抓着后脑勺痛苦不堪,为什么会这样。
瞳儿虽然没闹也没有冷言冷语,但这一句话像千万只针落在他的心间,他没有对别的女人动心,他爱的只有瞳儿,只有瞳儿啊,为什么要表现得如此让瞳儿误会。
他痛苦地站了起来,眼底泛着红光,双手用力一劈,前厅里的奢华家具一应俱全地化为粉碎。
前世今生,前世……这个词蓦地闯入他的心里,对连天雅的熟悉亲切感难道真是前世的事,对洗濯的那份强大敌意是否也是前世的因果?
要算吗?夜凤琊瘫坐在地上,他心慌不已,总觉得有什么在把他和瞳儿活生生地撕裂,无形的,却要强大到他无力反抗,无论如何,他觉不愿意失去瞳儿,这才刚刚失而复得,让他如何有勇气去承受失去。
“很痛苦很无助吗?”蓦地门口出现一个欣长的身影,带着关心地询问。
夜凤琊抬起头来看向来人急切地唤了句:“师叔。”
洗濯走出大门,下了台阶停了下来站在院里等着冷如瞳跟上,直到她走到他身边才再度往前走,嘴角微勾偏头看着冷如瞳却未说话。不管是夙三千还是冷如瞳,容貌再怎么天差地别,她骨子里那份被他养成的傲骄倒是永远存在。
冷如瞳瞪了他一眼:“看路吧。”
洗濯才笑着收回了眼神:“你还坚信你夫君不会背叛你吗?”
冷如瞳眼底滑过一丝忧心,但却依然慢条斯理地跟着他走着,只是这一次沉默着没有回答,她可不想死撑面子,自己欺骗自己。
“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洗濯很高兴她的沉默。
“赌约还有三年呢,急啥。”冷如瞳也不甘示弱,然后撇嘴道:“你倒是挺会找人的,找来一个如此如花似玉妖娆妩媚的女人,不过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失君除了想她死之外,没有别的想法,劝你还是尽早把人拉走,否则我阻止了一次,不代表还能阻止第二次。”
洗濯面色一凝:“你说夜凤琊要杀连天雅?”
冷如瞳很满意看到他失色,挑眉耸肩道:“正是。”
“怎么可能,连天雅救了他,他不感激就算了还要杀她?”不可能,魔君怎么可能对妖王对手?哪里出了问题?闲琊对情髓天劫的反抗已经到了此种地步?他现在是凡体怎么可能……
“无所谓的舍身相救,多此一举,谁稀罕。”冷如瞳淡淡地看了眼前方的东院,她不想进去,也不愿看到连天雅,于是她停了下来:“就送你到这儿吧,我真心建议你赶紧把她带走,否则我夫君真会杀了她。”
她这话不是危言耸听,连天雅虽然能牵动夜凤琊的那根心弦,可夜凤琊却是对她有誓言的,他重承诺,如果连天雅继续扰乱他的心,他真的会杀了他,这一点她是相信的。
她从没有否认过夜凤琊有多爱她,只可惜却不再纯洁无瑕。
洗濯微蹙着额看着她:“你应该明白他为何会对连天雅动杀念,那是因为他动了心念!”
“我知道,但他始终还是忠诚于我,即使你在月老的红线上动了手脚,换来的也不过是这样的结果。”冷如瞳抬起眼无所谓地看向洗濯。
洗濯又突然笑了:“你真当以为他这样的表现是因为我动了月老的红线?你怎么会相信这么荒唐的事。”
冷如瞳微微一怔,疑惑地看着他:“你敢说你没做过手脚?下咒或者是其它。”如若没有,夜凤琊这些反常又是从何而来?
“根本不需要我动手的事,只是没想到你真会相信月老的红线之事。”洗濯又惊又喜,那么前世的事也许她也会信?
冷如瞳嘴角抽了抽:“那是因为我觉得KNC的首领无所不能。”妈的,竟然被笑话了,亏她这么相信他。
洗濯却突然正色起来,一张桃花眼温柔流转地凝睇着她,微叹了声:“也许我能做很多事,但月老的红线我真动不了,如果能动,我就把你牵过来了,又何需守你这么多世。” 冷如瞳疑惑地看着他:“你真记得前尘往世?”
洗濯眼眸一沉摇了摇头:“不是记得,而是从未忘记。”
冷如瞳仔细地打量着俊美如谪仙的洗濯,心里除了对他有一番敬意,实在感觉不到有半丝爱意,她叹了口气:“前尘往世那么多,全记在脑海里,一定很累吧。”
洗濯 地看着冷如瞳,没想到她竟然像个长者似的对自己说,很累吧……他这么累到底是为了谁啊!她怎么能这么事不关己的态度!
“你……还不都是因为你!”早知道就让母后把他的记忆也给去了,也不至于九世以来累得跟狗一样。
真的是累得跟狗一样,有一世因为不能接近冷如瞳,还特地转入了畜道变成了一只吉娃娃,不过也是幸福的,天天被她抱着疼着,可那也是痛苦的煎熬,他总不能闹出宠物狗把女主人给强奸了的戏码吧,活生生忍了八年的欲望!
不想了不想了,想起前尘往事都是痛并快乐着,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阻断了她与闲琊九世的接触。
冷如瞳撇了撇嘴:“关我什么事,谁让你不喝孟婆汤。”冷如瞳冷哼一声,往另一边的小道走去西院。
刚转身踏出步子,身后又传来洗濯的声音:“你难道对前世不好奇么?”
“说不上好奇不好奇,如果你愿意讲给我听,我就当故事听。”冷如瞳耸了耸肩给了他一个微笑:“可是若说其它,那都是前尘往事,人都轮回了,还计较着做什么。”
洗濯挑眉怔怔地看着她,手上的桃花扇煽得有些杂乱无章,“若是夜凤琊与连天雅前世曾伤害了你,你也能放下?”
冷如瞳一愣,还真有如此狗血的事?她有些试探地问:“他们做了什么事?”到底还是忍不住想知道夜凤琊为何对连天雅偏偏会有那丝触动,甚至触动到连金镖飞来也来不及不躲,想来当时是完全的失了神。
实在想不出为什么,也只有洗濯所谓的前世有牵扯来解释了。于是她也就上了洗濯的贼船。
洗濯眉间眼闪过一丝笑意,还以为她真不在意呢,他刚准备开口,冷如瞳却又再度开口:“算了算了,我不想知道,就算前世他真对不起我,这世他对我的好也算是补偿了。”冷如瞳转念一想,不能被挑拔了,现在是赌约期间,只要夜凤琊没有背叛她,她不能先入为主,前世那是前世的事,谁前世不做些错事,看的还是今世才行。
洗濯不怒反笑:“你就算想知道,我也未必告诉你,我说过,前世他犯的错,一定会影响今生的他,迟早你会看得到。”洗濯说完反倒是比她先行走进了东院。
冷如瞳看着他俊逸的背影,蹙眉呆滞着,他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皇妃?皇妃……”小碧远远唤她的声音把她从深思中拉回来,她挑眉等着小碧靠近才问:“何事?”
“今晚国宴爷给你准备了新衣裳,尚衣铺正送过来,急着找您试穿呢。”小碧高兴地道。
冷如瞳点了点头:“那走吧。”
“这次的衣裳可好看了,是爷亲自画的图样,尚衣铺按做的,皇妃一定喜欢。”小碧无比欢乐,想必是已经见过了。
冷如瞳也来了兴趣:“哦……他还会自己设计衣服?”这丫的天天跟自己在一起,何时有时间设计这种东西了?有夫如此,紧张那些有的没有的做什么,虽然夜凤琊对连天雅的触动让她有些伤心,但毕竟夜凤琊也一直在控制自己,她相信那并非出自他本心的反应。
“呵呵,皇妃不知道吧,爷还在自己给皇妃画册封大典的礼服,样稿好似都已送入宫里了,爷真是疼皇妃。”小碧很少为夜凤琊说话,今天这是真的高兴过头了。
“你这可是议论你们爷的事,小心他找你算帐。”冷如瞳盈盈一笑,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女人嘛,有新衣有夫疼,总归是好的。
“皇妃你可千万别跟爷说是奴婢说的。”小碧这才紧张起来,夜凤琊的脾气她们是最了解的,他做这些就为了给皇妃惊喜,她这头嘴快说出来了,爷知道了那可不是小事。
“夜凤琊到底是做了什么好事,能得到你们这一群忠心他的下属。”冷如瞳看着她的紧张感叹地道,血杀门的人真的是尽心尽力为夜凤琊着想,她失踪五年,他为非做歹,他们也护着宠着,这份情真的是难能可贵。
小碧听了眼底滑过一丝异样,随即呵呵一笑带过。
冷如瞳不是没有发觉她眼底的异样,但又想不出她有什么东西可隐瞒的,又就没有在意。
不得不说,夜凤琊的眼光是独特而有魅力的,他给她做的是一袭明黄的拖地烟笼雪樱百水裙,外罩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内衬淡粉色锦缎裹胸,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小菊,胸前衣襟上钩出几丝蕾丝花边,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腰间系上是金色腰带,约束出柳锻的腰身。
冷如瞳在房里试了好一会衣裳,直到穿戴整齐之后,外面传来赵管事催促的声音:“皇妃,爷的车辇在外等着呢。”
冷如瞳这才慢条斯理地出了门,夕阳还未落下,悬在西边,让院里的花花草草蒙上了一层晚红,衣裳虽好看,但也太繁杂,尤其是拖地的摆儿太大了,小碧跟在后头拖着裙摆才好不容易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