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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霍马与胡马云(1)

哈珠·克尔曼是14世纪的著名诗人。生于克尔曼,在该城开蒙学习之后,外出旅行。在设刺子居留的一段时间里和当地文人过从甚密,与设刺子诗人哈菲兹建立了友谊。

哈珠·克尔曼的作品有颂诗集及抒情集,此外还有效仿内扎米的风格而写的叙事诗,《霍马与胡马云》是其中之一。全诗约四千三百行,这个故事在哈珠·克尔曼以前没有人写过。因此不能肯定这部诗的故事像其他叙事诗的故事一样是从古代传下来的,还是诗人独自创作的。

这部诗于1902年在孟买印行过一次。

在西方有一位国王,名叫马努山。他出身于基亚王族,统治着雷伊一带。马努山国王万事皆顺,只是膝下无子,因此,日夜盼望,希望身后能留下子嗣,也好继承王位,天下扬名。说来也巧,后来他果真得了一个儿子,长得像玛努切赫尔一样漂亮,像卡巴德一样英俊。他给孩子取名霍马,把孩子交给保姆喂养。保姆把孩子放到金丝锦缎的摇篮里,用奶糖喂他。孩子长大之后,拜师求学。随着时间的流逝,学业日进。他饱学多闻,连著名的学者也都钦佩称赞;武艺精通,连守边保国的武士也惧他三分。此外,还慷慨大方,就是出名的善人也自愧弗如。霍马长到十五岁时,已经无人敢和他比武较量了。一天,他到国王殿上启奏说:“我在花园玩耍已经感到厌烦,请陛下允许我出城打猎。”

国王开口说,我的宝贝心肝,有了你,我的日夜才光辉灿烂。

我就怕有一天会失去你,像暗夜的月儿,不再显现。

如果你执意前去打猎,我只准你出城一天。

霍马闻言,心中大喜。次日一早,他就跨上了用宝石镶嵌马鞍的千里马,跟随父亲出城。时值阳春二月,田野上千姿百态宛如天堂一般。然而,王子见前方一阵旋风起处,有一头野驴出现。王子立即抛出套索,那野驴早已跑到一边去了。紧接着王子射出一箭,这支箭也落空了,于是就在鬼影憧憧的野地里策马追赶野驴。他直追了一夜,越追离猎场越远,那猎物也始终没有被追上。到了清晨,他追到一片庄稼地边,那里四周的玫瑰、茉莉竞相开放,黄莺和野鸡在碧绿葱翠的田野上来回飞翔。远处隐隐约约是一座漂亮的花园。王子翻身下马,向一座宫殿似的建筑走去。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从远处走近,伏身吻地说:

啊,公子你如何来到这里,是宿夜还是刚到此地?

远客到来着实令人高兴,让我们准备住处,备办酒席。

请你在这宫中欢娱饮宴,为你洗尘接风,请你略事休息。

霍马王子并不知道这位美人是一位仙女。他跟随她走去,来到一个宫殿里。在殿里见有一块金匾,匾上还盖着一块漂亮的锦缎。缎上写着字:“喂,贤明的君主,请你看一看这幅肖像,这里画的是中国公主胡马云,睁开你的慧眼,你就能看出这幅像上画的人对你情意深长。”

王子霍马一见那肖像就愕然呆立,完全陶醉在爱情的醇酒之中了。这时,冥冥中一位天使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已经神魂颠倒了吗?现在,你除了忍受旅途辛劳,冒上万种风险去寻她,已经别无出路了。”

寻求意中人不辞万苦千辛,找到她,死去也情愿甘心。

真正钟情就应舍身忘我,舍身忘我才算是意挚情真。

寻访意中人,你应启程去中国,还要有决心为爱情而献身。

这时,王子一觉醒来,原来他这是做了一个梦。哪里有什么花园和宫殿?只有他的战马的身影投射在他头枕着的地上。但是,他一想起那幅肖像上的面庞,不禁又潸然泪下,他此时无奈,只好回家。在路上他自忖:

情牵意惹,终归有个尽头,错过她的爱情,还往何处寻求?

为什么当时不以身殉情,当她的面庞牢牢占据我的心头,关于自己还有什么可说,献身爱情,最不应提到的就是“我”。

清晨,一队从西而来的骑兵在远处出现。他们见王子忧心忡忡,就一齐跪倒,询问情由。当王子把遇到的情形告诉他们的时候,大家都颇为惊异。人世的际遇和命运的变幻使他们陷入了沉思。但是,他们又说:“王子啊,你何必自寻苦恼,为一幅虚无缥缈的画儿忧心。这一定是妖魔作祟,迷住了你的心窍。要是什么邪魔外道把你引入歧途,你可要凭自己的理智行事,你要可怜那为你而忧愁烦恼的国王,他正焦急地等着你回家哩。他急得在青天白日都感到天昏地暗。你要是回家去,你父亲会为你选一位基亚王族①[①传说中伊朗的古代王族。]的像皎月一样漂亮的美女陪伴你。”霍马一听这话,不禁怒气从心头泛起,他说:“我的勇士们,你们不要对我说什么花容月貌的美女,你们无法了解我内心的痛苦。请你们给我母亲捎个信儿,就说她千辛万苦培养的儿子,由于倾心于意中人而奔赴中国了。也请你们告诉我的父王马努山,就说凭空出现了一位美女,使我一见倾心。要是命星相助,我如愿以偿,就和她永相谐好,要是天公不作美,那就请他好自为之,自己珍重吧。”

王子说完,一抖马缰,直奔中国去了。王子的贴身侍从是一个名叫贝赫扎德的年轻人,他与王子一起长大,现在,只有他是王子的知心人了。王子的心痛苦地燃烧,热泪不住地流下。每到一处,他就打听土兰在何方,每到一站,就探询中国公主的消息。他一见太阳升起就不禁从心底发出焦心的长叹:“多像心上人妩媚的面庞啊!”每当黑夜,他就暗自呓语:“这是夜色还是心上人编好的发辫?”

他们走了一站又一站,一天,来到一个海边,有一个名叫萨蛮都的黑人率领许多黑人正埋伏在海边,等待着过往的商队。他们看到这两个年轻人,就把他们拿下,满心欢喜地扬起风帆,乘船出海去了。突然,海上起了大风,海面波涛汹涌。狂暴的海浪一下子把那伙歹人卷入海中,然后,又把王子霍马坐的船拥到岸边。他们上岸走到一个花草茂盛的池塘边上,这时,他们伏身跪倒,拜谢圣洁的真主。他们就地宿了一夜,天明后又满怀忧伤地继续赶路了。

次日一早,只见远远尘埃起处,冲来一队人马。王子以为又遇到强人,自忖难免遇难。但是,这队人马来到近前却以口吻地,开言说道:“我们的雄才大略的君王啊,请你成全你的奴仆吧。”

我们本是东方国王的奴仆,我们国家威震整个东方。

我们的国王在这一带打猎,突然,他翻身落马,在猎场一命呜呼。我们开疆拓土的君王啊,你可知道,我们国家自古就有一个规矩,国王去世的时候,侍从大臣就要奔向郊外,最先看到什么人,就拥立他为东方国之王。

既然这大道之上你最先到来,你就不是外人了,这是天意安排。

整个东方国全听从你的旨意,我们的头就像你的棍下的马球,随你手的起落,翻滚去来。

王子霍马一心想着意中人,但是,又无法向他们诉说心头的秘密,只好随他们去东方国。这时,东方国的军队将帅赶来迎接,他们见霍马生得气宇轩昂,感到十分惊奇。他们为王子戴上国王的金冠,向他撒下致贺的珠宝。王子霍马就这样成了国王,他任命贝赫扎德为宰相。虽然如此,他心里却一刻也没忘记胡马云。

时而低语,时而痛哭,无人得知是何缘故。

心中一阵焦急,旋又平息,没有心思把国事料理。

他内心里充满深深的隐痛。在朝见之日,除去对中国的使臣之外,对什么人也不加理睬。除去问候中国皇帝安康之外,对别的国王都没有提起。

一夜,月亮把大地上的万物照得白昼一般,那月儿好像黑人手中的一盏明灯,射出熠熠的光辉,空际中充满了清幽的馨香。这时,国王不觉心头厌倦,他步下宝座,来到花园,手把酒盏,与鸟儿同声应和,忽而高声歌唱,旋又嘤嘤啜泣。最后,心灰意懒地回到寝宫睡下了。犹如要渴死的人总要梦到水一样,他梦到一座花园,园中开满了玫瑰和郁金香,好像天堂中的花园一样。这时,又有一位仙女披散着秀发,款款而来。身旁有两名腰系金丝彩带的侍女伺候。她们来到园中时,只听有人说:“快起身吧,中国公主胡马云来到了。”王子霍马一听到胡马云的名字,立刻翻身跳起,又伏身下拜,并且高声说道:

敷伤的药啊,可心的人,我多么想亲吻你的朱唇。

在中国,你那发鬈好似千里一线,把我从西方牵引到你的身边。

请为我分忧解愁,我惆怅满怀,请设法使我解脱,我自己排解不开。

那面似满月秀发如黛的公主开口说道:“你这个不懂爱情为何物的人啊,你高踞于王位之上,还奢谈什么爱情,你是不知晓爱情的三昧的,要是你有一颗为爱情而痛苦的心,那你就应放弃王位。”

我对你说过你若倾心于爱情,就要一心专注,准备牺牲。

霍马听到这一番话,不觉大叫一声,立时从睡梦中惊醒。这时,他早已泪流满面了。他急步跨出宫廷,上马启程了。此时他心慌意乱,形孤影单,怀着一颗被爱情折磨的心,奔赴中国边界。

到了早晨,他赶到一个驿站,那里花红草绿,风景优美。有一支商队正在池边歇息。商队为首的是一位慈祥的老者。那老人一见王子霍马就起身让座,询问姓名。王子说:“走南闯北的老伯啊,我是西方来的异乡人,我这是出门到中国去做买卖的,途中遇到强人,抢了我们货队,把人杀死,把财物抢光。我已筋疲力尽,多亏这匹马快,才得以逃脱性命。请您也把自己的来历讲一讲吧。”那商人说:“我名叫萨德,我们是为中国公主采购物品的商队。前面有座古堡名叫扎林内堡,堡内有个妖精,在此拦阻行人。你要是不嫌弃,我就认你为义子,也好结伴同行。”

你是主人,我是待命的奴仆,你发号施令我俯首遵从。

我未曾料到这里出妖魔作祟,待我前去灭妖,显示摩西般的本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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