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课刚下课,教室里就响起武启凛凄厉的惨叫。
“我的金币呢!?”
还没从座位上站起来放松一下的同学们,就像一只只直直地站在岩石上眺望敌人的狐獴,转过头来盯着武启凛看,正在收拾教案的英语老师也停下来,目光呆滞。
还得再加把劲。武启凛告诉自己。
“我的金币丢了!”武启凛张牙舞爪地大叫着,向老师哭诉,“老师!我的金币丢了!”
“你的什么丢了!?”英语老师满脸不敢相信地问。
“金币!刚从墨西哥邮回来的金币!”
“金币——金币的那个金币?Gold?”到底是英语老师,三句不离本行。
“纯金金币!那是文物!墨西哥来的文物!我爸让我帮忙鉴定的文物!”
英语老师没敢走,赶忙给班主任打电话。没说两句,班主任举着电话冲进教室,那风风火火的样子,好像恨不得把武启凛生吞活剥了。
“大家都先别动。呆在座位上安静。”高一二班的班主任虽然不到三十岁,却也算是老教师了,经验足,发生在班内的盗窃案她也遇到过几次,所以有处理的经验,“武启凛你给我过来。”
武启凛抹着眼泪(捏大腿捏出来的)快步走上讲台,班主任跟英语老师商量了一下,正好英语老师下节没有课,就让她帮忙看一下学生。班主任带着武启凛走出班,站在距离班门稍远一些的角落里。
武启凛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蛋看得班主任心疼,班主任头疼地捏着太阳穴,耐着性子问:“说说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武启凛擦拭着眼泪,呜咽着说:“我,我不是跟您说了吗?那个文物,金币,墨西哥的那个。”
“阿兹特克的那个?丢了?”班主任面若死灰。
武启凛连连点头,泪眼婆娑:“本,本来今天中午我要带着金币去,去古玩城一个阿姨家查资料。”
“所以你就带着?”
“嗯,一直装在口袋里。第二节课下课后要做操,我怕剧烈运动的时候金币从口袋里掉出来,所以就把它放在书包里了。刚才我才看见,金币——金币没啦!”
“啧。”班主任狠狠地啧了一声,别说丢一枚据说在考古界影响颇深的古代金币了,光是在班里丢一台手机,就足够她烦恼很久的。换个角度来讲,古代金币和手机在班主任眼里是一个级别的东西——丢了就是麻烦。
“也就是说,金币是在第二节课下课到第三节课下课之间丢的?”
“对,是的。走之前我还专门确认了一下。”
“是不是你把它放在其他地方,只是你给忘了?”
“没有,不可能!毕竟那么大一个东西,而且那么贵重——”
“大?你那金币长什么样?有照片没有?”
武启凛成功地把话题引到金币的模样上去,他掏出手机,把第一节课下课时偷偷拍下的sin币照片拿给班主任看。
“嗬——”班主任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大?纯金的?”
武启凛点头:“我家里还有两枚。珠宝店的叔叔跟我说,他顺便给金币做了个鉴定,是四个9的千足金。光按黄金重量算钱,不考虑历史和研究价值的话,这一枚纯金币得一万六一枚。”
“你怎么把这么贵的东西带学校里了!?”班主任气的直跺脚。
“老师..”武启凛试探着问,“要不..报警吧?”
班主任立刻摇头:“先别着急,你先回座位上找找,万一找到了呢?要是找不到,我再问问同学。实在不行咱们就报警。”
就等你这句话了。武启凛恨不得立刻跳起来庆祝一下,事情的发展跟他预料的分毫不差。
作为班主任,老师也有自己的考量。若在事情还没发展到非报警不可的程度前就劳烦警察叔叔调查,她作为班主任在校内的评价可是会降低的。这跟是否延误调查,而导致国际纠纷无关。
有了班主任的授权,武启凛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翻找以他的座位为中心,半径一米内空间的一切,没找到金币,铅笔橡皮倒是找到不少。
一直被拜托看着学生的英语老师突然对班主任说:“我早晨刚来的时候——要不看看监控吧?”
班主任一派巴掌:“对,调监控看看。武启凛,你跟我走。”
武启凛暗笑一声,英语老师这步棋终于发挥她应有的作用了——她来的时候确实看到有一群人围着武启凛,结合她看到的以及现在的情况,经过最简单的推理,必然能想明白同学们为什么要围着武启凛看。武启凛选择今天来教训艾音,一来是因为择日不如撞日,二来是因为第一节课和第三节课都是英语课,目击者英语老师恰好能够提出她应该提出的证据——清楚其它学生知道武启凛有一个能吸引他们注意力的东西,后证实那是一枚纯金的金币;看到其中几个学生试图从武启凛手中把金币拿走;明哲保身不多事,所以把上述两条证词转嫁到监控身上。
武启凛一直留意着的监控器就成了一个沉默的证人。他之所以自己不提监控器,为的就是把自己受怀疑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班主任把武启凛带到校保卫处,保安把高一二班的监控调出来,然后被班主任支到一边喝茶去了。
武启凛让班主任控制鼠标,班主任把监控画面调整到今天武启凛进入教室的时候。彩色画面中,武启凛走到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上,因为距离比较远,而且武启凛是坐在座位上,有课桌挡着,所以看不到武启凛在干什么。
接着艾音走过来找茬挤兑人。聊了没两句,武启凛就在这时决定好好地教训她一顿,把她引到监控探头下面,两人的身影清晰地出现在画面上,就仿佛武启凛和班主任在看一场用监控摄像头拍出来的电影。
画面中,武启凛掏出金币,艾音欲抢,武启凛连忙收回金币。对峙片刻,他又在艾音的“蛊惑”下掏出金币,艾音再次抢步上前,伸手就要抢,武启凛也再次把金币揣进口袋里。因为只有画面没有声音的缘故,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再来第三次,就到了同学们都围过来的时候,金币被武启凛高高举起,就像一轮金色的太阳,连透过监控摄像头观看这一切的两人都觉得金币是那么的耀眼。
“艾音?”班主任喃喃自语。
画面快进,一直到第二节课下课,班里的人陆续离开去做操的时候,这也就到了武启凛最期待的戏肉部分,他衷心地希望演员能按照剧本的规划,作出最适当的表演。
画面在以四倍的速度播放着,班主任看不到荡漾在武启凛嘴角边的讥讽笑容,此时此刻,班主任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痛心疾首混合难以置信,再以恨铁不成钢和哀莫大于心死点缀。
当班里空无一人的时候,故意磨蹭到最后的艾音,放下用来伪装自己很忙碌而无法立刻离开的作业本,蹑手蹑脚地跑到武启凛的座位上,弯下腰开始翻他的书包。
计划通。
武启凛腾的一下从座椅上站起来,撒开腿就往出跑。班主任大叫着想拉住他,但是武启凛体重轻,跑得快,一溜烟就跑远了——但是也没把班主任甩开,就这么一前一后跑着。直到快跑进班里是才突然加速。
一沉肩,撞开班门。整个班都被武启凛杀气腾腾的脸色吓了一跳,噤若寒蝉。时间紧迫,武启凛阴沉着脸快步走到艾音的座位边——靠墙正数第三排外侧,趁艾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拽出她的书包,把手塞进去。
就在这时,班主任也跑进班里,怔怔地站在讲台边看着武启凛的手从艾音的书包里缓缓拿出。
Sin币被武启凛高高举起,就像一颗耀眼的太阳。
不用看艾音也知道,此时的她面色铁青,班里的同学和班主任,以及作为证人的英语老师的心中必然会出现这么一个定论:
艾音偷了武启凛的金币。
“这..这不可能!”艾音歇斯底里大叫起来,“这不可能!你陷害我!”
武启凛把艾音的书包放回她的课桌上,再把sin币装回自己的口袋里,缓缓转身,准备离开。他这样的动作是表现出不想再追究的意思,并且已经被班主任理解了。
但是,真正的惩罚现在才开始。
在鸦雀无声的高一三班教室里,武启凛被一股巨大的扯力拉住后衣领,整个人向后倒去,脚下踉跄不稳,左脚拌右脚一屁股就摔在地上。
你果然动手了——武启凛狰狞地皱起眉头——现在你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武启凛艰难地抬起头,看着艾音气喘吁吁地站在他面前,双腿大敞,面色潮红。武启凛知道她这是因为蒙受冤屈而气得,但在别人眼中却成了恼羞成怒。
“艾音你干什么!”
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班主任被艾音这一抓抓得下不了台。武启凛已经暗示她不想深究,就在那转瞬间,武启凛在班主任眼中的印象分立刻提升了好几十个百分点,都快破表了。艾音这含怒一抓只能让她自己在班主任眼中沦为一个偷窃不成改明抢,明抢未果准备谋杀苦主毁尸灭迹的强盗!
羞愤与委屈同时涌上艾音心头,她转过身,呜的一声哭出来:“你,你们冤枉我——你们冤枉我!”
武启凛心一软,欺负女孩到现在也就可以到头了,再继续下去,就算不得男人。而且要是继续执行后续的计划,可还得受点皮肉之苦。要是弄不好说不定真就像他跟聚宝斋的服务员小姐扯的谎一样,白捡金币,全都兑成医药费了。
算了吧——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武启凛做出这样的决定。
武启凛挣扎着要站起来,坐在一边看热闹的同学连忙歪着身子去搀扶他,这一刻,全班学生都是武启凛的战友。
“艾音,我不想多说什么。”武启凛虚弱地对艾音说,艾音转过身,小拳头捏得紧紧的,红色的耳钉就像一团猛烈燃烧的火,“这件事就到这里吧。也怪我,非要臭显摆。老师,不好意思,因——”
“你TM的还敢说!”艾音叫骂着一脚就踹在武启凛的肚子上,武启凛就感觉眼前一黑,肚子像是被一架攻城锤轰过似的,连呼吸都就此停止。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再次醒来,武启凛发现自己正躺在医务室里。五脏六腑好像发出奇怪的抗议声般叽里咕噜乱叫——卧勒个大槽,艾音居然能狠到直接把我打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