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启凛见到了艾音的父母。
那是一对很平凡的夫妇,比起武启凛家那没事就往国外跑的专家学者来说,艾音的父母更有家的味道。武启凛苏醒后,艾音母亲未干的泪痕再次被泪水浸湿,连着说对不起。艾音的父亲也深深地低下头,诚恳道歉。
他们看过监控摄像头拍摄下的画面了,包括武启凛在得知是艾音“拿走”金币后,“不理智”地冲进教室搜她书包,并从她的书包里“找”出金币的全过程。还有就是武启凛表现出不希望深究此事时,艾音暴跳如雷,一把把他揪倒在地,武启凛苦苦劝说她就此罢手,她却对武启凛大打出手,直至将其打晕的全过程。
就以这段视频,再加上全班四十多名学生和两位老师的证词,只要警察叔叔不深入调查,艾音就是偷走金币的贼这件事是铁板钉钉了。
其实金币一直在武启凛身上,至于艾音会趁班里没人去武启凛座位上翻找金币,只是武启凛的推测。即便她没有这么做,武启凛也会在早晨他和艾音的小冲突上做文章,他只要能成功地达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手塞进艾音的书包里的目的,剩下的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
在把手塞进艾音的书包里之前的几秒钟,金币就被武启凛攥在手里面,他把他的拳头连同金币一起塞进艾音的书包里,艾音就成了偷走金币的犯人了。
接着便是人赃俱获。
这件事没有在学校里传开。班主任告诉武启凛,在他昏迷期间,他多次告诫同学不要声张此事,这年头的学生也都是明白人,不会多嘴。武启凛也希望班主任作出这样的决定,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艾音后来怎么样武启凛不管,但她父母的道歉让武启凛心里听了暖烘烘的,他们还留了一千块钱,并说如果需要去正规医院检查的话,就告诉他们。
就这样吧,武启凛对自己说,结果还算可以——除了真受了一顿皮肉之苦。
————
艾音连着一个星期没有上学,一开始武启凛还觉得这是艾音被父母教训得出不了门,可一个星期不上学也有点不正常,闹得他心里都有点过意不去。于是在事发一个星期后,武启凛找到班主任。
“老师,您觉得我用不用去看看艾音?她都已经一个星期没来上课了。”
班主任沉吟片刻后说:“别说你了,我都得去看看,给她家里打电话,说她出去散心了。也不知道——”
“要不我跟您一起去吧?”
“呃——这样也好,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是艾音回来上课,你们俩还得闹别扭。倒不如私底下说清楚,解决完了就算了。”
武启凛点头,接着感觉到大腿发麻——手机在震,只震了一下就表示有短信或者微信。
离开办公室,武启凛打开手机,发现是一条短信,发信号码为一串星号。一股莫名的阴寒袭上武启凛的心头。
“尊敬的武启凛先生,您好!感谢您按照您认为适合的方法使用sin币。请您于今天下午放学后,到三元路54号后的空地,观看您使用sin币所达成的结果。观看时请注意隐藏自己,为了您的安全考虑,请务必携带一些防身用品。我们将为您免费提供一些基础防身用品,若需要,请回复短信1。待您观看完毕后,我们将会有专车接送您去领取您的奖励。谢谢。”
那股刺入灵魂的阴寒正在由内而外地吞噬着武启凛。得到sin币后,武启凛一直沉浸在成功教训艾音的喜悦中,一直都忘了思考一件非常重要的,应该说是必须首要考虑的头等大事。
sin币的发行者为何会知道他捡到了sin币?他们怎么知道他的电话?他们怎么知道他利用sin币教训了艾音?他们怎么知道..只有一个可能性——他被监视了——武启凛艰难地吞下一口润湿咽喉的唾液,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他开始快速思考起来。
班里聚集着近五十个人,究竟谁是监视者?也可能他们是普通人,老师却与sin币有着奇妙的关联?不,这是不可能的吧?现实世界又不是动画漫画,神鬼多如狗,巫妖满地走?那么就是秘密监视咯?使用各种只能在特工电影里才能见识到的奇妙道具,什么按一下就能消除人记忆的自动笔、按一个钮就能蹦出一个求生舱的羽绒服——这些好像都跟监控挂不上钩。
那么,揭开这一谜题的关键,或者至少能探知sin币发行者能力的机会,就在第二条短信中。
武启凛回复了数字“1”。
几乎是在“短息发送成功”的提示亮起,接收到短信的提示就接踵而至。武启凛点开新短信,短信内容如下:
“感谢您使用我们免费提供的防身用品,您所需的防身用品将在您放学走出校门后,由专人送到您手中。附录防身用品明细:1、20万伏特附带伸缩棍电击棒。2、20万伏特附带强光灯电击枪。3、正品M9军刀。4、轻便防刺服。5、防狼喷雾。6、手里剑(附快速上手教材)。7、手铐(附两把钥匙)。8、哨子。9、便携式望远镜。请发送您所需防身用品的编号,两件以上请用顿号隔开,限申请五件。”
7件防身用品里并没有超规格的东西,发短信的人没有提供枪械——电击枪不算。武启凛稍微盘算了一下,选了电击棒、M9军刀、防刺服和手里剑(纯粹感兴趣),还有望远镜。攻击、防御、侦查的装备都齐全了。
现在就静待送货上门。
越是期待某一时刻的到来,时间走到那一刻的速度就越慢,武启凛简直是每过十五秒就看一次时间,他这副模样倒是符合期待放学的学生状态。
下课铃就像泄洪闸开启的警铃,武启凛一反常态第一个就冲出了教室门。刚奔出出学校大门,还没过马路,他的眼睛就像被一个突然出现的黑洞吸引过去似地,在路边看到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那是一个高大而精壮的男人,在这秋老虎夹着尾巴逃走的秋末,这个男人穿一身黑色的作训服,头戴一顶黑色,没有任何标记的黑色作战帽,整个人杵在路边就像一座黑色的铁塔。他手中提着一个小皮箱,皮箱也是黑色的。
武启凛的出现就像黑色男人的启动开关,他在武启凛马上就要走到他身边的时候,迅速转身。黑色男人有一张平淡无奇的东方人脸庞,薄薄的嘴唇对武启凛吐出几个字:“武启凛先生您好。我将您定制的防身用品送来了,请查收。”
黑色的男人把皮箱提到武启凛面前,熟练地单手撬开锁头,手一抖,箱盖翻开,露出里面所谓的防身用品。这样麻利的动作武启凛只在电影里的黑帮交易中看到过。
电击棒、军刀、占了多半容积的防刺服,望远镜,还有厚厚一叠手里剑以及附带的速成教材满满当当地装在皮箱里。武启凛才刚认清楚这里面装着是什么,黑色男人就合上箱子,把箱子放在地上,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转身就走。
他不打算让武启凛提出任何问题,也不会回答武启凛提出的任何问题。
收好皮箱,武启凛像做贼似的快步离开极有可能碰到熟人的学校门口。他按照短信提示,打了个车冲到三元路。
到了三元路已经是傍晚六点左右,天色渐暗,暮色与光明在地平线处打得不可开交,现在暮色占据上风,光明马上就要被暮色压到地平线上。三元路地处城郊,人流稀疏,武启凛顶着阴凉的风,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家快捷旅馆,提着黑色皮箱走进去,很容易被当成住店的旅客。
武启凛躲进卫生间里换上防刺服,把外衣穿在外面挡着防刺服。照镜子看看,根本看不出他穿了防刺服,所谓“轻便防刺服”的好处就在这里。
接着把收纳军刀的皮带系在腰上,军刀挂在衣服后面,用后衣摆遮住,电击棒塞进右手衣袖里,试着甩了甩,能顺利地甩出来。
最后就是手里剑了。
黑色皮箱里的手里剑一共有两串,一串摞起来都有皮箱那么高,每一枚手里剑都是很传统的十字型,黑色金属质地。手里剑中间有空洞,中间用黑色的牛皮筋串起来。武启凛数了数,每一串有三十枚,两串就是六十枚,这东西要是给了真正的忍者,那就是六十发百发百中的子弹。
两串手里剑下面压着一页速成教材,刚把这张叠在一起的速成教材拿到手,武启凛就觉得,真不愧是速成教材,这一页纸的内容就能让人学会镖手里剑。
打开纸,整页教材的内容非常凝练——总共就一句话,仿宋体5号字居中打印。
“一次拿两到三枚手里剑,用大拇指和食指夹着,用力往前扔,具体姿势参考打水漂。”
没了。
呵呵(我去年买了个大水表)。
把《一步学会手里剑》扔到一边,武启凛拆散一串手里剑,拿了两枚,按照教材上说的夹在大拇指和食指之间,用力往前镖。只听“哚”“哚”两声,手里剑深深地嵌进他左前方的包间木门上。
有门儿!武启凛暗喜。虽然准头差了点,但只要把数量提上去,十个里面至少能镖中三、四个吧?
武启凛把另一串手里剑装进肚子里,用外套下摆的松紧带兜着,散开的手里剑一个口袋里装一半,情况不妙就攥出几枚往出镖。
最后再把钱包大小的望远镜挂在脖子上,做好万全准备后,武启凛走出卫生间,路过前台,前台接待员姐姐对他弯腰鞠躬:“您慢走。”
“对了。”武启凛收回正要往出走的脚步,“麻烦问一下,三元路54号在哪儿?”
接待员姐姐瞪大眼睛,指着她脚下的地面说:“这儿就是54号。”
这是老天爷也要让我来这里凑热闹呀。武启凛暗想着,一拍头,又问:“那你们这里有后院儿吗?”
“后院儿?”接待员姐姐看武启凛的眼神更怪了,简直就像看一尊瘟神,“有,有的。”
“从你们这栋楼能看到那个后院儿吗?”武启凛给自己找藏身之处。
“呃——能,能——您是打算——”
武启凛又开始发挥他胡吹乱侃的能力,轻轻地哦一声,满不在乎地解释说:“有人邀请我看场戏。”
接待员姐姐噤若寒蝉,喏喏地不敢说话。
“今天..这地方,后院儿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
接待员姐姐的嘴巴闭得更紧了,这家旅馆的后院本来就是个多事之地,服务员姐姐不知道这位俊俏的小帅哥到底唱哪出。武启凛抬起藏着电击棒的胳膊,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沉闷的金属撞击声是他虚张声势的本钱。
“你别怕,我就是打听打听,看戏总得有个节目单对吧?我得知道一会儿究竟要唱哪出。”
“那个,石虎帮的人要在这里跟男联盟的人谈事..”
“嗨,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武启凛嘲笑接待员姐姐大惊小怪,其实就算接待员姐姐说奥巴马准备在这里秘密宣誓重回共产党,武启凛都是这句“嗨,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在接待员姐姐的指点下,武启凛打开位于二楼的紧急楼梯出口,整个人倚在楼体扶手上,从这里正好能看到所谓的后院。
虽然武启凛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了,但演员已经各就位,他前脚刚落座,后脚大幕拉开,先是一通坐大帐点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