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按照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辩证法观点，作为上层建筑意识形态的文学艺术，是人的精神实践活动的重要内容，也是人的精神力量（即本质力量）的对象化。它既受经济基础（社会存在）的制约，同时又积极地反作用于经济基础（社会存在）。从文艺与生活的一般规律讲，文艺既是现实生活的客观反映，同时又高于生活，比实际生活更集中、更典型，因此也就更带普遍意义。从这个意义上讲，文艺作品，可以说既是作家、艺术家在社会生活实践中通过精神劳动创造的特殊产物，也是文艺家在一定的思想愿望（功利目的）支配下对于现实（历史）生活所作的能动反映。尽管这种反映由于作家、艺术家的阶级立场、观点、倾向、目的不同，存在积极和消极的区别，但毫无疑问，它都是对生活的能动反映，带有鲜明的阶级性、倾向性和功利性，而不可能是机械的影印式的反映。在这一点上．既使是虚假庸俗的文艺作品，也是作者带着一定的思想倾向和功利目的创作的，也是对生活一种的能动反映。当然这种反映是对生活的歪曲，是消极有害的。譬如“文革”中“四人帮”鼓吹的阴谋文艺和前几年由于受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潮影响出现的大量所谓商品文艺，都带有明显的政治倾向性和功利性。文艺实践证明：在有阶级存在的社会中，任何作家、艺术家不管自觉不自觉、承认不承认，在他的作品中总要或隐或现、或浓或淡、或直接或间接地注入一定的生活内容、时代意识、历史轨迹、价值观念、政治态度和思想倾向的，总是要具体化地组织情节、塑造形象、描绘场景和抒发感情的。凡此种种，一旦传达给读者（观众），对他们的感官、思想情绪、心理、精神、意志、理想、追求等产生了影响（必然产生一定影响的），其作品也就具有了功利性。实际上，创造主体的整个过程和审美主体的整个审美过程，就其本质而言，都是文艺的功利价值的实现过程。特别是在这个过程中，创作主体和审美主体以具体作品为中介所进行的感情交流和心理交融，以此及由所导致的共鸣、共振、共识，就更是文艺的功利价值得以实现的集中而突出的标志了。我们虽不能排除在某些时候作家、艺术家在创作过程中没有实现功利价值的主观愿望和自觉意识的可能性，但我们却不能否认任何文艺作品一经发表（演出），在客观上都要产生相应的功利价值的必然性。这就是说，文艺作品的功利性，即功利价值的实现，不仅是客观的，而且与文艺自身共同存在。它并不以创作主体的主观愿望和自觉意识为转移。事实上，一个作家、艺术家在进行创作时，什么想法、意图、愿望和追求都没有，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如有些画家以花鸟鱼虫或山水景物为描绘对象，似乎不带什么政治色彩和功利目的。但实际上并非如此，画家往往巧妙地以动物、景物形象，寄托或抒发自己的政治情感和鲜明的是非观点以及美学追求。如齐白石画的“虾”，徐悲鸿画的“马”，吴作人画的“鱼”，李苦禅画的“鹰”等，都无一例外地贯注了画家的思想倾向和美学追求，带有不同程度的政治色彩和阶级审美意识。以表现动物为题材的作品尚且为此，更何况那些正面直接表现“人”的社会生活的文艺作品呢！大量的文艺作品都是直接观照人生和表现人的生活、思想感情、心态和社会性的。这说明，文艺的功利性不仅是必然的、普遍的，而且是能够赋予作品及作家，艺术家本身以实际的价值和意义的。由此可见，没有功利性的文艺作品是不存在的，既使偶然所存，也不是具有具体含义的真正的文艺。“所谓道者文之根本，文者道之技叶”，“道非文不著，文非道不生”，就是讲的这个意思。道者，理也。尽管各个时代、各个阶级所赋予道的具体意蕴不同，但在确证文艺的功利性这一点上，其出发点是一样的。正是基于这一点，革命导师才给予文艺以高度的重视与评价，并满腔热情地倡导和强化文艺的功利性。与此同时，也极有针对性地对形形色色无功利、反功利的理论与实践进行了深入的剖析和严肃的批判。这在马克思主义的文艺理论和美学思想的形成与发展中留下了明显的轨迹。如马克思、恩格斯对莎士比亚、巴尔扎克、狄更斯、但丁、玛·哈克奈斯，列宁对列夫·托尔斯泰、高尔基，毛泽东对鲁迅等的评价，都是从积极的、革命的功利性价值和意义出发的。其中，恩格斯对作为政治上的保皇党的巴尔扎克所作的“在他的富有诗意的裁判中有多么了不起的辫证法”的评价，就是典型的一例。革命导师不但从理论上重视文艺的功利性，而且亲自参与创作实践活动。如马克思、恩格斯曾写过一些充满革命激情和乐观精神的诗歌，毛泽东的诗词，则更是体现了革命现实主义与革命浪漫主义完美结合的光辉典范。一些经典作家，向来就把文艺看作武器，把作家、艺术家看作战士。如巴尔扎克曾说过，“教育他的时代，是每一个作家应该自己提出的任务，否则他只是一个逗乐的人罢了。”鲁迅先生也如是说：“生在有阶级的社会里而要做超阶级的作家，生在战斗的时代而要离开战斗而独立，生在现在而要做给与将来的作品，这样的人，实在也是一个必造的幻影，在现实世界上是没有的。”①旧时代的真诚而有良知的作家们，尚且把文艺的功利性、文艺的社会作用、自己所担负的社会责任感看得如此重要，并把它作为自己的思想导向、行为规范和创作准则，那么，作为社会主义时代的文艺家们更应该如此。
然而，前几年文艺界一些人由于受资产阶级自由化影响，却极力主张文艺要远离政治、远离时代，以表现自我为主，一句话，就是要否定文艺特有的积极社会功能，把文艺变成纯粹的商品，变成个人的事业。一时间，谁要是谈论文艺的阶级性、倾向性，谈论文艺的政治功能和社会价值，便注定要受到嘲笑，受到围攻和谩骂。相反，片面鼓吹所谓让文艺“回到审美本身”，则成为一种摩登的时尚。有人宣称，文艺“在本质上”是一种“自在性存在”，“与现实政治无关”；有人扬言要“毁灭诗的生存功利性”；也有人指责文艺的“二为”方向是“从外面强加给文艺的，是对文艺的束缚”等等。这股错误思潮，严重影响、干扰了社会主义文艺的健康发展，造成了理论和创作实践上的极大混乱。如前几年在我们的文学、电影、电视作品中，粗制滥造、格调低下的东西实在不是少数，起了严重污染社会环境、毒害人心灵的消极作用，引起广大群众的强烈不满。不少作者以“玩文学”、“玩电影”、“玩电视剧”为口号来显示自己的潇洒脱俗，以至于彻底地入俗，违背了自己的职责和使命，成了“孔方兄”的奴隶，其教训是十分深刻的。对此，今天我们仍有必要进行彻底清理和整顿，以保证社会主义文艺沿着正确方向健康发展。
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