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有得到回复的水儿,移步到皇后身边,却看到素日里最注重形象的皇后竟然无声的掉着眼泪,晕染了精致的妆容,分外狼狈。
刚才来的路上看见的是好像是平阳公主,难道她又给皇后娘娘气受了?水儿越想越气,娘娘从小到大都是所有人的掌上明珠,除去窦太后不说,文帝和景帝都是宠爱娘娘的,怎么当了什么劳什子皇后之后,整日的哭哭啼啼的呢?
水儿给皇后披上来时特意拿的披风,拉起皇后冰凉的手,心疼的放在手心里搓揉着,“娘娘,天色已晚,咱们还是赶紧回椒房殿吧,水儿还让画娘给您做了水晶饺,用的是窦太主送进宫的野菜,可香了。”
阿娇这才站起来,任由水儿牵着,回了椒房殿。
“你们先回,把娘娘的晚膳准备好,皇上赏赐的……”水儿不满的看着叶儿,这个叶儿平日里看着伶俐,怎么能让皇后在这里受气呢!可是水儿不知道的是,现在让皇后不痛快的是自己。
叶儿不敢给水儿说,皇后现在不想听见关于皇上的任何消息,更不敢告诉水儿,惹皇后生气的其实不是长公主,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宣室殿的皇上。
“他送来的全都给本宫送回去,本宫只是皇后,不能享受皇上的例膳,你在宫里这么久,这点儿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叶儿,命人襄轴送来的膳食还有桃花糕全都给本宫送回去。”
叶儿临走前对着一脸呆愣的水儿悄悄吐了吐舌头,一幅你自求多福的表情让水儿相当无语,敢情她们都知道是皇上得罪皇后了呀,真是贱蹄子,都不知道偷偷告诉我一下吗?
叶儿心中想,这个时候谁还敢说话啊,你没看见皇后娘娘一幅要杀人的表情了么?
刘彻站在椒房殿偏殿的床榻边,无言的看着同样不发一言的阿娇。
“叶儿,夜深了,告诉襄轴,皇上要休息了,请襄轴先去宣室殿准备着,皇上马上移驾宣室殿。”
叶儿为阿娇卸妆的手一顿,本想让手下的小宫女去,又思及皇后定然是要支开自己,为皇后拿下发髻上的步摇后缓缓离去。
“站住,告诉襄轴,朕今晚不去宣室殿了,摆驾安处殿,今晚朕要临幸薄夫人。”
叶儿身形一顿,看向铜镜前的阿娇,只见她紧咬着双唇,微小的颤动彰显着现在阿娇的怒气,可是阿娇并未像以往一样发脾气,而是伸出右手拔掉发髻上的金簪,轻轻放在桌子上。
“还不快去!皇上的话你也不听了么?”阿娇见叶儿不动,随手拿起妆台上的步摇扔了过去。叶儿慌忙跑出偏殿,这可如何是好?
刘彻见她发了脾气,双袖重重的甩到身后,侧对着阿娇看向门口,无意间看见躺在地上的步摇,散落的珠子诉说着支离破碎的痛苦。
“你就这般的恨朕么?连朕送你的步摇都不放过?”
临走前,刘彻甩下这么一句话,铜镜里的娇颜微微一动,缓缓闭上双眼,落下玉珠一般的泪,刘彻却已迈出椒房殿,去了另一个女人的床榻,和另一个女人说着缠绵的情话。
次日襄轴来报,说皇上去了薄夫人的安处殿。
薄夫人?看样子皇上要真的大封后宫了,也是,那些女人在皇上还是太子时便为妾,直到皇上登基也没能获封。到了该给她们一个名分的时候了,要不然怎么向世人昭告自己这个能母仪天下的皇后风范呢?
“水儿,把本宫的凤印拿过来,本宫要以皇后的名义为皇上封妃选美,扩充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一直在外殿制作香包的水儿被点了名,却没想到皇后竟是要为自己选情敌,分外惊讶。
“娘娘,为何这般?即使长公主说了那番话,可是皇上不是什么都没有说吗?”而且皇上一来,娘娘您就给皇上脸色看,还生生的把一个大活人送到了薄氏那里。
阿娇本没想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叶儿把膳食送过去不久,皇上就火急火燎的来了椒房殿,阿娇本来想着好声好气的问他选妃的事情,可是想到下午平阳张狂的模样,心里一着急怒火一上来,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皇上好像料到了什么,竟然也没有多加劝说,还称薄姬为薄夫人,这不是明摆着要给薄姬一个封号,落实平阳长公主的话么?
阿娇命水儿拟了旨意盖上凤印,说着明天一早就送到王太后和窦太后宫里请两位审阅,再昭告天下。
水儿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气,自然是说不动的,选美就选美吧,大不了进宫来慢慢收拾,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第二天一早,王太后陈皇后齐聚长信殿,王太后笑靥如花,好似年轻了几岁,而本娇艳的阿娇却面色苍白,好似几日无眠。
窦太后自然看不见两人的脸色,只是听了阿娇下的旨意,便已知阿娇肯定伤心欲绝,脸色也是分外的难看。
“娇儿,你能做到如此地步,便是大汉之福,皇上定能明白娇儿的良苦用心,天下黎民百姓也会感谢上苍赐给他们一个贤良的皇后。”窦太后没有大发雷霆,反而和阿娇一般平静,好像并不担心选妃对窦氏对陈皇后有何影响。
“皇后早该如此,皇上即位半年已久,整日留宿椒房殿,后宫无一人诞下皇脉,无论是朝臣还是百姓,都甚是担忧啊!”
阿娇脸色越发苍白,这是她心中最大的痛苦,嫁给皇上三年,圆房也已一年,肚子毫无动静,她既觉有愧皇上,却又不愿和其他女人分享丈夫,王太后对此颇有微词。可是,碍于窦太后和窦太主的面子,王太后从未当着阿娇的面儿提起这件事情,没想到今日竟然在长信殿戳了阿娇的痛处。
窦太后没有焦距的眼睛扫过王太后,虽然王太后知道窦太后眼盲,却仍旧寒从心生,自打自己入宫,每日所见便是窦太后凌厉的眼神,几十年过去了,依旧威严如初。“皇上和娇儿年纪还小,等过几年,娇儿身子长开了,也就自然有了子嗣,大汉朝第一位皇子定是皇后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