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日,刘彻未去椒房殿,阿娇心里焦灼,只能让叶儿去问了襄轴,襄轴只说皇上在非常殿几日未出,大臣们倒是进进出出了好几拨。
阿娇想起那日出宫时的见闻,便觉察出刘彻可能在前朝有所动作。刘彻即位不久,又是少年皇帝,朝中多为刘彻父辈兄辈,甚是不守礼法,妄视皇权。
“叶儿,备些糕点,再做些清爽可口的稀粥,本宫要去非常殿。再把本宫给皇上新做的那件衣袍拿来,国事再过重要,龙颜亦要注重。”阿娇有些忧虑,总觉得有些事情要发生,却毫无头绪。
等到阿娇携了叶儿、朵儿来了非常殿,襄轴正在殿门口强撑着站着,一脸倦容,见到阿娇,却打起精神迎了上来。
“皇后娘娘,您可算是来了,皇上已经几天没有休息了,奴才们倒没什么,但是皇上的龙体乃天下之重,还请娘娘劝劝皇上,天大的事儿也不如皇上的龙体来的尊贵啊!”襄轴真是着急了,这几日,朝中新贵大臣们倒是来了一趟又一趟,个个脸色凝重,就连自己送去膳食时,皇上也是如此,让人不寒而栗。
“那你赶紧去禀报。”非常殿为皇上居所,皇上也喜欢在这里面见大臣,和众卿议政之处,阿娇作为皇后,也是要禀报后才能进入的。
不一会儿,襄轴就出来了,阿娇才带了叶儿朵儿进了非常殿。
其实,这是阿娇第二次进入非常殿,只见这非常殿倒不像是居所,更像是一间书房,一摞摞的竹简井井有条的摆放在案几上,刘彻就坐在案几之后,见到阿娇进来,信步走了过来,步伐却有些蹒跚。
阿娇看了更是心疼了,不顾礼仪拥抱住刘彻,“皇上,臣妾带了一些吃食,还带了给皇上新做的衣衫,皇上赶紧换了衣衫过来吃些粥,听襄轴说,皇上今日的早膳又原封不动的送回去了。”
刘彻才想起来自己几日没有沐浴,生怕有什么异味污了阿娇充满兰香之气的身躯,拿了朵儿呈上来的衣衫,自己动手换下了旧衣衫。“如何,朕穿着这件衣衫,能否入得了娇儿的眼?”说罢还撑开双臂,有些胡茬的俊脸一扫刚才的阴霾,甚是灿烂。
阿娇噗嗤一笑,“皇上是大汉朝最英俊的男子。”
说罢拉着刘彻坐在摆好吃食的案几后,素手拿起银针试了毒,又拿起竹筷给刘彻夹了一块桂花糕,“皇上尝尝,是画娘新做的桂花糕,臣妾吃的觉得算是香甜却不腻,便想着皇上也许喜欢,拿了好些过来。”
刘彻托着下巴,像是个孩童,看着身边为自己布菜的阿娇,眉眼含笑,“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阿娇听闻筷子一顿,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有夫如此,妻复何求。”
正当刘彻吃的胃口大开的时候,襄轴进来通报说是卫绾和韩嫣来了,便放下碗筷,撤了吃食,阿娇有些责怪的看了眼襄轴,襄轴却也是万般无奈的表情,便知道他们肯定有事急奏。
“等他们走了,皇上记得再吃些粥,臣妾让襄轴拿去温着。”
刘彻整理了衣袍,看了眼身边的阿娇,微笑的点了点头,“也好,这些没眼力价的家伙,打扰了朕和娇儿的美好时光。”
阿娇被刘彻逗笑了,掩着嘴巴笑了一会儿,便说,“既然皇上和丞相有要是相商,臣妾便先行告退了。”说着便要跪安,却不料刘彻阻止了阿娇下蹲的身子,把她扶了起来。
“无事,娇儿乃大汉朝国母,没有什么事情不是娇儿不能听的,娇儿在也好,省的朕到了椒房殿再汇报一番了。”
阿娇心里有些吃惊,却依旧笑着,随着刘彻坐在案几之后,甚是端庄。心底却是一连串的疑问,皇祖母也好,皇上也好,政事是从来不跟自己相商了,今日的皇上有些反常。随着卫绾和韩嫣进来,阿娇只好重新端正了心思,不再深思,或许是皇上更加信任自己了吧。
“如今,藩王势力虽不如从前,但是各方势力依旧蠢蠢欲动,有些藩王甚至在京中结交大臣,其心可见一斑。在朝大臣更是张狂,朕特令丞相、御史、列侯、中二千石、二千石、诸侯相举贤良方正直言进谏的贤者,由朕亲自考试,若有贤能者,定当重用。”
阿娇从来没有见过这般严肃的刘彻,她甚至能看见刘彻眼底的欲望与野心,让她不禁一惊,这才是主宰天下的皇上,而不是在皇祖母面前唯唯诺诺的刘彻。
可是,皇上颁发如此重要的政令,竟没有事先告知皇祖母,若皇祖母……阿娇不敢再想,虽然她甚少参与政事,但是从母亲和皇祖母一些的对话中也能听出前朝之中刘窦势力偏向于皇祖母,若皇上选拔贤能,定会动摇那些人的权力,其后果令人心忧。但是阿娇却不敢说出来,皇祖母从文帝时期便是厉害的,连皇祖父都对皇祖母敬让三分,现在虽年事已高,但是其影响却能动摇前朝。
“微臣遵旨,还请皇上昭告天下,广招贤能,为我大汉朝尽心尽力。”
“朕已令襄轴做了诏令,只差太皇太后的印章了。”刘彻淡淡的说了出来,卫相心中一惊,现在的朝政大权还在太皇太后手中,不知皇上这张诏令是否会胎死腹中。
“这般利国利民的政策,皇祖母定当同意。”阿娇突然开口道。
卫绾和韩嫣不发一语,刘彻却露出了笑容,“皇祖母深明大义,定以百姓社稷为先。两位爱卿不必多虑,倒是你们两个想推荐哪位贤能?”
卫绾瞥了一眼身边的韩嫣,却见韩嫣不说话,便只好硬着头皮开口,“臣举荐司马相如。”
“可是《子虚赋》的司马相如?他本就为官,何来举荐?”刘彻皱着眉头看着卫绾,这个卫绾就是个怕生事的,便举荐个只会作赋的人。
“司马相如虽在朝为官,却不受重用,臣觉其才能不仅如此,还请皇上再给司马相如一个机会。”卫绾趴在地上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