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撅着小嘴,撒娇道,“皇祖母怎么把娇儿比作先帝的栗姬了呢?娇儿可是贤惠的,不光是为皇上大封后宫,还给那薄少使椒风殿住。而且啊,娇儿每日还派人送去新鲜的百合,任谁能做到娇儿这一点呢?”
“娇儿还好意思说,那百合开成那般模样,还好意思巴巴的送去椒风殿,真是丢了一国之母的脸面。”窦太主嘻笑打趣道,温柔的看向阿娇。
“母亲有名贵的花儿,却不舍得给女儿,放在侯府里与父亲赏玩呢。”阿娇口舌伶俐,反过来打趣窦太主,果真窦太主脸色一红,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怎么打趣自家父母呢。
窦太后被两人逗得哈哈笑,长信殿一派祥和。
“只要娇儿每日都喝母亲千方百计求来的药,母亲便每日给娇儿送来花儿,任娇儿送遍后宫都是可以的。”窦太主不甘示弱,一张口便让阿娇羞红了脸。
窦太主又跟着祖孙两人说了许久的话儿,又仔细嘱咐阿娇好好侍奉皇上,不要被其他女人见缝插针之类的,让阿娇一阵娇羞,直等侯府的人过来催了几遍,窦太主才恋恋不舍的离开长信殿。
阿娇又陪着窦太后说了会儿话,和阿长嬷嬷一起服侍窦太后睡下,阿娇这才回到椒房殿。
“娘娘,皇上还在非常殿,襄轴公公传话来,说是让娘娘先行休息。”叶儿撒了好些花瓣到阿娇的浴池,那浴池和浸香池隔了一间屋子,也是分外的清香。
“可是和韩嫣、刘迁议政?”阿娇记起下午刚回到宫里,皇上便去非常殿和两人议政,难道到现在还没能用膳?
叶儿偏头想了想,才说,“好似听襄轴公公说了一嘴,皇上和淮南世子还有韩大人用过晚膳后,淮南世子便出宫了,后来好像后来卫丞相来了。”
原来他用过晚膳,阿娇这才放下心,仔细沐浴后便进入内室休息,“明日不用去清凉台摘百合了,会有堂邑候府的人送来,你们挑了最好的给椒风殿的送去,其他的修剪好给常宁殿的王夫人送一些,晏昵殿的李良人也送些,还有兰林殿的孙顺常,蕙草殿的高良人。”
等到阿娇进入梦乡,非常殿却还是紧张异常。
丞相卫绾年事已高,已近花甲之年,却看着更为苍老,好似一只脚迈进棺材的人,“皇上,此次举荐贤良,需要谨慎。稍有不慎,则扰乱朝纲,后果不堪设想。”
韩嫣却不同意,“现在朝堂之上多为先帝及文帝之臣,年岁大不说,其步步为营,拉党结派不说,唯唯诺诺,才使得外疆屡次三番遭到侵犯,却无人应战,乃我大汉朝之害也。”
“韩大人可是说我已经没有能力坐在丞相这个位置上了,还是说太尉无用,这是对先帝的侮辱啊,皇上,您可要为我们这些老臣做主啊!”卫绾忽然跪了下来,坐在主位上的刘彻不禁烦躁的托了额头,韩嫣冷漠的看着在地上犯浑的卫绾,不发一语。
襄轴赶紧把卫绾扶起来,用眼神警告了卫绾,示意他不要如此胡闹,卫绾虽然不甘于被襄轴支配,却不得不安静了下来,“卫卿稍安勿躁,嫣快给卫卿道歉。”
“臣无错,何来道歉之说,况且举荐贤能乃社稷之福,卫大人几次三番阻挠,其心不得而知。”韩嫣双手抱拳,眼神却直直的望向刘彻。
卫绾见韩嫣这般无礼,皇上却不加指责,一时间怒火攻心,破口大骂,“黄口小儿,无耻郎官,真是丢尽了韩王的名声,若韩王泉下有知,定不容你这般人出现在韩王族谱之中。”
刘彻脸色一变,这个卫绾是越发的无礼了,竟然将那些污秽之言信以为真,还在非常殿出言不逊,实在是可恶。
韩嫣听闻不屑一顾,“卫大人真是老糊涂了,还是早些回家种田养老的好,留在朝堂上,也非社稷之福。”
卫绾被韩嫣气的不能喘气,刘彻见状只好令人把卫绾抬了出去,送回丞相府。
“皇上,臣有一人要举荐。”韩嫣见卫绾被抬出去,心情大好,这个老匹夫。
刘彻正愁眉不展,闻言一喜,“何人?”
“是董仲舒。”
“董仲舒为何人?”刘彻皱着眉头,询问韩嫣。
“此人为广川人,时年三十有九,精通儒学,并招收大量学生,是个有名望的儒士,若此人能为皇上所用,新政推行之难处定能迎刃而解。”说到董仲舒,韩嫣甚是自豪,这般有才华的人,可是自己举荐给皇上,若新政成功推行,朝堂上那些看不起他的人自然能闭住嘴巴了。
刘彻却没有如预期中那般开心,“窦氏在朝堂力量极强,羽翼众多,只要太皇太后不松口,这新政推行便不能如朕所愿。现在再加上窦太主和皇后,整个后宫还有前朝都快要成为窦家的了。”
韩嫣却是疑惑,“皇后不会背叛皇上的,臣看的出来,皇后是真心喜欢皇上的。”
刘彻长叹一口气,“朕何尝不知道,但是皇后毕竟是窦太主的女儿,和太皇太后感情又深,被她们两个利用岂不是轻而易举。再说,前朝只知后宫皇后独大,虽然薄氏有了身孕,却不是嫡出,前朝臣子都还是皇后这边的啊。前些时日,朕没有去椒房殿,冷落了皇后一个月,窦太主便步步紧逼,不仅让堂邑候在朝堂上集结势力攻击薄氏,还使得后宫以薄氏为眼中钉。直到朕重新却了椒房殿,他们才善罢甘休。朕一想到此处,便恨当时为何要和窦太主联合登上这个皇位。”
“若皇上没有登上皇位,皇后也是现在的皇后,皇上可否甘心?”韩嫣一语中的,直叫刘彻无话可说。
沉默了许久,刘彻才重重的叹了口气,“她,果真是朕的劫数。”
韩嫣出宫时,只记得这一句话,想到皇上当时说这句话时的伤心欲绝,便觉得心口发闷,却无处宣泄,只能暗自祈祷皇上能够真正把持朝堂,成为真正的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