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訇讲:“伊斯兰教要求穆民们衣着虽不华丽,却整齐干净;胡须、头发收拾整齐,不能蓬头垢面。男人上不能露肚脐,下不能露膝盖;女人除脸和手以外,都不能外露。无论男女,都必须保特自然的美,不能化妆、美容、扎青、文身,更不能用妖艳的身子,挑逗迷人,撩拨人心。
阿訇还讲:“《古兰经》说:众人啊!你们可以吃大地上所有合法而佳美的食物。植物类,粮食、蔬菜、水果只要无毒害都可以吃。
“动物类如牛、羊、驼、鸡、鸭、鱼、虾等都可以吃,但禁食非真主之名而宰杀的动物。伊斯兰教认为,真主是万物的创造者,是生命的赋予者和终结者。因此,要求穆斯林在宰牛、羊、鸡等可食动物时,诵念‘太思米’,就是说,结束该动物的生命是以真主的名义进行的,是‘哈俩里’,是清真的。
“禁食自死物、血液,猪、驴、马等非反刍类动物;狗、狼、虎等食肉类动物;鹰、鹞等环爪类;还有恶者、暴者、贪者、污浊者、秽食者、异形者、妖者、似人者。
“穆圣号召穆斯林说:‘在忙碌之前利用好闲暇;在患病之前利用好健康;在老迈之前利用好青春;在死亡之前利用好生命。’强调信仰、强调六信五功、强调行为功德、强调奋发进取、强调人生在世,有所作为,不虚此生。”
阿訇还讲:“人生在世,都是有所为、有所思、有所乐。伊斯兰教认为,凡事有个度,不能过度。
“回族喜欢的体育活动有骑术、剑术、箭术、游泳、摔跤、赛跑、棋艺。娱乐活动有吟诗作赋、书法绘画、唱歌跳舞,但都不违背伊斯兰的道德原则。”
阿訇一再讲:“穆斯林对女人还有更多的限制,除不能赤身露体外,还不能抛头露面,不能男女混杂,不准卖弄风情,不准装神弄鬼。听说我们户里有些女娃娃想出去学唱戏,这是万万使不得的事情,娃娃小,不懂事,可大人应该知道,这是‘卡非勒’,是离经叛道的,是我回回穆民决不能允许的。
“但凡穆斯林聚集的地方,穆民们都是严格按照教规行事,无论是男是女,从娃娃开始,教他们懂得‘伊玛尼’;教他们学念《古兰经》;教他们学会洗浴礼拜;教他们按照回回的生活习惯处人接物;教他们诚实守信,言行一致,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穆斯林……”
男人们跪在清真寺大殿里和寺院里,大多数妇女、娃娃们,跪在一个个角落里,他们认真聆听着,心里诚信着,害怕着。纳耀庭的婆姨听得格外仔细。她听了阿訇的讲话,总觉得句句都在说自己,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姐姐阿依莎抱着娃娃,跟两个妹妹在一起,认真地听阿訇讲“瓦尔兹”。法特麦听着阿訇讲述的就是自己,表情好不自在。她不时四处张望,看到熟悉的眼光,赶忙低下头,把脸放在姐姐的身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内心感到羞愧、害怕、无地自容,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阿訇讲完“瓦尔兹”,在掌学阿訇的带领下,全体穆斯林聚礼,做两拜“逊奈提”的“乃玛孜”。穆斯林们还要认真念讨白。回回们认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过改之,善莫大焉。”借此机会,每个人能做到闻过自喜,痛改前非,求主恕饶,过圣纪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最后,圣纪达到高潮,穆斯林们共同祝愿,共同聚餐。纳耀庭的婆姨指使妇女们把熟牛肉、羊肉切成片,搭在每份油香上,送给前来过圣纪的每一个人,传达着穆民的深情厚谊。并留下一部分油香,专门分送给户里孤、寡、病、残、老年人。
有的人接了油香,念一声“比斯敏俩”,又转手把油香散给站在那里要乜帖的穷苦人,多揽一点“色瓦布”。
圣纪在隆重而热烈的气氛中圆满结束。等寺院里人全走空了,妇女们抓紧时间洗锅、洗碗,忙乱了好一阵子,才算搞利索。
回到家里,纳耀庭的婆姨回想着寺院里众人奇异的眼神,想着阿訇讲的话,精神上的负担和身体上的疲惫让她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她一头栽倒在炕上,再没能爬起来。
熄灭的火苗
纳耀庭没有儿子,他曾多次想在女儿中培养出一名女阿訇。
法特麦小时候被送到清真寺念经,开始念经学的特别快,念得特别好,过目不忘。阿訇有时出去有事,把念经的娃娃交给她管教。法特麦特别有亲和力,大家都服她管。她学着老师的样子,把自己念会的经,一句一句教给小伙伴,直到他们也念会为止。等阿訇回来一考问,所有的娃娃教过的经文都会背。众人们都说法特麦这个女娃娃有“讨菲格”。可到后来,由于别的原因,清真寺里念经的女娃娃越来越少,最后只剩法特麦一个人,没有了小伙伴陪伴,一个人越念越没兴趣,索性自个也不去了。纳耀庭为了培养她当女阿訇,想了很多办法,最后也没成功。
法特麦小时候最讨人喜欢,爹妈对她更是宠爱有加,娇惯自然也就多了些。特别是奶奶最喜欢法特麦,奶奶总是在人前夸赞法特麦是她的开心果。
天真烂漫的法特麦非常要强、自信,自认为只要是自己愿意做的事,就一定能做成。哪怕是爹妈不愿意的事,也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抗,撒娇耍赖。
这回她吃了苦头,才有所感悟。
回回就是回回,不能掺沙子,不能走歪路。
她虽喜欢唱歌、跳舞,但这次当戏子的想法彻底破灭了。法特麦第一次身心遭受到这么大的打击,成天闷闷不乐,漫不经心地打发着时光。
这一天,麦尔燕和村子的小姐妹们在大门口耍,看见户里的王婶婶和几个人端着大红纸包着聘礼的木盘子进了院子,急忙跑回屋喊:“妈!快来呀!道喜的来了!道喜的来了!”
“谁呀?谁来道喜?”纳耀庭的婆姨从屋里出来迎了上去。“噢!是她二婶婶,近来好吗?给谁道喜呀?先请进屋说吧。”接着让客人进屋坐定,倒上盖碗茶。
“纳大妈,法特麦大了,该说亲了。我今天受人之托,说的是户里金阿訇的小儿子,今年十八交十九岁了,娃娃各样都好,就是个子稍矮了些。要找找个好家庭,我看你们两家都门当户对的,今天特意来给你道喜。”王婶婶一边笑着,一边解释着。
“她二婶,这个事还得问问法特麦再说,娃娃她爹不在,我一个女人家怎么能敢做主呢?”纳耀庭的婆姨知道王婶婶说的这家人,她本身心里就不大愿意,故意推辞说。
“纳大妈,金阿訇的儿子是个好娃娃,能干活得很,年龄小个子还长呢,又不是不长了。我看挺般配的,你就做个主,别推辞。”王婶婶尽力说服着。
“她二婶,这个话你说到哪里去了。多谢你了,送的礼你先拿回去,回头我问问法特麦,要是她本人愿意,我再给你个话。”
“对我们回回来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全是你一句话,就是纳大爹在,也是听你的。你是不是看不上金阿訇的二娃子?一家有女百家求,你还是和女儿好好商量商量,我管的媒不会错。”王婶婶有些不高兴。
“她二婶,‘尼卡哈’的事,不能强求,要讲一个缘分,看真主咋定的,不是我看起谁,看不起谁。你别多心,这个事也不能着急,等事后我跟法特麦再好好说说,你就听信吧!”纳耀庭的婆姨说着好听的话,婉转地推辞着。
王婶婶又说了一会话起身告辞,刚要出门,纳耀庭的婆姨拉住王婶婶说:“聘礼请你先拿回去,给金阿訇说谢了。”王婶婶说什么也不愿意拿回去,她们俩人推来搡去。
“这个事你急啥呢?等我说响了,你想送多少礼我收多少礼。请你不要多心,我没有说不同意,你先拿回去,稍等一步吧。”纳耀庭的婆姨笑容满面。
王婶婶推辞不过,只好让来人把聘礼拿回去了。
从那天以后,母亲开始改变了以前对法特麦那种冷漠态度,逐渐和女儿说起话来。法特麦到底年龄还小,母亲一说一笑她也就热乎起来了,慢慢地又左一声妈,右一声妈地喊了起来。
在一次吃饭的时候,母亲提起了有人提亲的事,法特麦把碗一放,把筷子一摔,站起身来,气呼呼地说:“妈!以后不要再给我提亲了,我谁都不嫁!”说完出去走了,给母亲一个下不了台。
阿依莎在一旁看着,怕母亲生气,赶忙说:“妈!她是说气话,等消停了,我好好劝劝她。妈!你别生气。”
“唉!儿大不由娘,我生什么气,这婚姻大事我也做不了主。算了吧,等你爹回来再说吧。”母亲也无可奈何地说。
后来,接二连三地有人来提亲,有一家说的是养和堡街上的,是个小学老师,媒人把小伙子领到家里来过,人各方面都挺好,长得秀气,知书达理。可法特麦死活不同意,硬说人家长得一副穷相,酸溜溜的,看不上。后来又有人说亲,有说新寨子的,有说王太堡的,还有商人的儿子,还有几个有钱人家的儿子。法特麦一一推掉,弄得母亲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