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盏不以为意的说:“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她们谁爱说说去,反正此事与我无关,她们想污蔑我也要拿出证据才行!”商量无果,银屏甩袖而去,不打算再理会金盏了。
且说庭萱这边,她只是把白月的事听了听,没心思管,她现在正一头扎进书堆里,又让小梨子去处给她买了一堆的奇闻志怪,想着医书里找不到裴墨霖身上这稀奇古怪的毒,那奇闻志怪中也许会有呢。她专心致志的看着书,绿波风风火火的进来,庭萱本想说她两句要稳重的话,结果被绿波一句话截住了:“小姐,喜鹊姐姐求见!”
自从喜鹊从赵府赎身出来后就一直跟在陆夫人身边伺候,这次突然求见,难道是陆夫人出了什么事?庭萱忙让绿波把人带进来,喜鹊见着庭萱心中激动不已,她心疼的说道:“小姐怎么看着要比前两日见到时瘦了,定是小姐挑肥拣瘦的不好生吃饭给闹得!从前伺候您的时候最怕哄您吃饭了,您总是把不吃的都挑给奴婢,让奴婢帮您藏起来,免得让郑奶娘和鹦哥姐姐发现了。
“喜鹊姐姐!”庭萱嗔道:“我早就不挑食了!你怎么就记着我的坏处!怎么不想着我的好处呢!”
喜鹊乐道:“是是是!小姐您的好处多了,可奴婢就是一时想不起来,要不小姐您给奴婢提个醒!”
“呸!哪有自己夸自己的!你今天怎么想着来看我了,不用伺候居士吗?”庭萱问道。
喜鹊回答:“正是居士命奴婢来的!居士说她应了一位好友相约要去云游论道,可能一去数日,也可能走个一年半载,等她回来的时候自会告知小姐,让您不必挂心!奴婢留在长安看家,小姐有什么事来找奴婢就行。这里还有一封居士写给您的信。”
庭萱接过信,问道:“怎么走的这么突然,我前日去的时候怎么没听说居士要走?”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居士是突然说要走的,您走后不久居士就让老妪收拾行囊,今天一大早就带着老妪离开了。”喜鹊这样回答,让庭萱更加奇怪。喜鹊那边还有事忙,也不能再这儿呆上太久,说了几句话就告辞了。喜鹊走后庭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陆夫人的信,信上除了平日里的寒暄之外底下又注明了两首诗:其一是这样的:僧受三年戒,脱望五行中,百念还无有,佛宝心中藏。
庭萱念了一遍,便看出了门道,这分明是一首藏尾诗,诗看似再说佛法,实则再告诉她,戒中有宝藏!那枚戒指中有宝藏!庭萱发现这个秘密后又看了第二首诗:看似非而是,听似是而非,说真中有假,觉假中有真。庭萱反复的读了两遍,发现这诗真玄,玄的她一头雾水,半分思路都没有。而信下还有一行字,是陆夫人叫庭萱看过信后立即烧毁,不可耽误。
庭萱也看不出信中诗的门道,就借着烛火把信点着扔进了香炉里。信是烧了,可庭萱这颗心算是静不下来了。陆夫人为什么走了,难道是跟信中说的宝藏有关?陆夫人是在自己去过之后就动身了,当日自己只是跟她说裴大奶奶对这枚戒指很好奇。难不成陆夫人是怀疑裴大奶奶也知道了宝藏的事情,才这样匆忙走的。可既然是宝藏,为什么她不亲自跟自己说明白,还要留下这个晦涩难懂的诗呢。
庭萱真是不解,她仔细的看着自己手上的这枚戒指,怎么看都是一个长相奇怪的戒指,却看不出能隐藏什么价值连城的秘密。现在庭萱最担心的不是陆夫人,而是裴大奶奶。陆夫人曾经说过这枚戒指,陆府的传家之宝,那宝藏的秘密也一定是不足为外人知的了,可是裴大奶奶是怎么知道的呢?现在回想起来,她那日盯着戒指看,绝对不单单是因为喜爱,她都知道什么,她,会不会对陆夫人不利!
庭萱看着桌子上的一对书,想着看似非而是,听似是而非,说真中有假,觉假中有真。这四句诗,顿时感到自己又有一件事要忙了。
喜鹊一从庭萱那里出来就有人把这件事报给了裴大奶奶知道,花嬷嬷和裴大奶奶商量:“要不咱们把这丫头抓来问问,听说她以前是二奶奶的贴身丫鬟,深受宠信,一定知道不少的事情,说不定就能问出戒指的事来!”
裴大奶奶淡然的说:“嬷嬷你太心急了!父王不是说这枚戒指只是像而已,无法肯定就是那枚钥匙。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不能露出去半点风声。二奶奶这边有人盯着就行,南平那边你再多派些人手过去,宝藏就在那,找不到宝藏拿到钥匙也没用!”
花嬷嬷应道:“是,老奴明白!可咱们的人已经在南平找了很多年了,一点线索都没有,恐怕多派些人手过去也是无益啊!”
裴大奶奶眸中精光乍现,狡诈的说:“咱们找不到就让别人替咱们去找!你让人在南平放出风来,就说百年望族陆氏有一批宝藏,就藏在老家南平。到时候一定有很多人去寻宝,我就不信这么多的人就没人能找到到!”
花嬷嬷犹豫道:“这,奶奶,您不是说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吗?!”
“嬷嬷怎么糊涂了!”裴大奶奶笑道:“我只说让你把南平有宝藏这句话放出去,可没叫你说其他的!若是戒指的事情走漏了消息,叫在南平办事的人都不用活着回来见我跟父王了!”
花嬷嬷感到了主子的杀意,背后一凉,喏喏应了。
在庭萱和裴大奶奶为了宝藏的事情绞尽脑汁的时候,一个不起眼的小酒馆里面,长孙绍远也在绞尽脑汁。不过他所想的可没庭萱她们想的那样重大,他想的就是该把眼前这个醉的跟头死猪一样的裴墨霖弄到哪里去。抬回裴府,不行,裴墨霖喝醉的时候一个劲的嘟囔着自己没脸见庭萱了,把醉成这样的他送回裴府,这不是叫庭萱更加嫌弃他了嘛!搬回长孙府,不行不行,这么个大麻烦,搬回去他一定赖上自己了!那就送,送,唉!对了!长孙绍远猛然想起一人来,怎么把她忘了!长孙绍远对着不省人事的裴墨霖嘿嘿的笑道:“你小子有好去处喽!”
裴墨霖昏昏沉沉的醒来的时候,忽感一阵幽香袭来,很熟悉,像是,“雨晴!”裴墨霖喊出来:“怎么是你!我怎么会在你这儿?!”
雨晴温柔的为裴墨霖披上衣服,系上衣带,柔声道:“二爷许久不来奴家这里,就不想奴家吗?”
裴墨霖不自在的躲开雨晴的手,对她,终究还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是长孙送我过来的吧!他人呢?!”
雨晴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阵落寞,“长孙公子把您送过来后就说有急事先走了,还叫您治好了病之前就别去找他了!二爷,您病了吗?”雨晴言语中透着浓浓的担忧,裴墨霖仿佛听不到,笑道:“长孙这家伙,越来越怕死了!我去找他,昨日多谢你了!”
雨晴拦住要离开的裴墨霖,伤心的说:“你我之间什么时候也用上了谢字!二爷,您厌恶奴家了吗!您可知奴家等了您多久,二百三十六日,整整二百三十六日。您不来,奴家就天天的坐在窗子前等着,数着日子,总算是把您盼来了,您却不愿意多看奴家一眼了!二爷!”说着,雨晴就落下来泪来,毕竟是美人,就连哭都是那么的惹人怜爱。
可惜如今的裴墨霖已经不懂得怜香惜玉了,他看见雨晴哭,竟想到了在他身下哭闹不休的庭萱,现如今,裴墨霖的怜香和惜玉都只是为那一个人,其他的竟让他连想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这样奇怪的感觉和认知让裴墨霖感到既惶恐又甜蜜,长孙绍远说的对,一世一双人才是真正的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情谊。自己许是真的遇见了那个能与他成双伴一世的人了!
裴墨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雨晴住处,心中急切的想要回家看看与他成双成对的小丫头,跟她说为夫愿意跪搓衣板,娘子可愿意原谅为夫了!可是,这样急切的步伐落在雨晴的眼中却是真真的薄情寡义了,雨晴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帕子,眼中的难过与不甘燃成了滔天的妒火,一点点烧进了她的心中。
裴墨霖是在白月被剪掉头发的第三天回的府,当他听说这件事的时候,表情跟庭萱如出一辙,惊讶之余还带着几分想去看热闹的跃跃欲试。裴墨霖含笑古怪的看着庭萱,庭萱回瞪他一眼,不悦道:“你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干的!”
裴墨霖心道庭萱误会他的意思了,忙解释道:“当然不会是你,你才不会弄这些治标不治本的笨法子呢!为夫想的是,不如娘子借此机会,顺水推舟把白月推出去吧!”
庭萱事不关己的说:“这可不行,母亲说了,让白月姑娘照顾你,别人她都不放心呐!而且,我说了,你的齐人之福我可是不会去管的!”
裴墨霖很乖觉得表态:“除了娘子你之外,我用不着任何人照顾!白月我来处理,不劳娘子费心了!”
庭萱扑哧一声乐出来,“行了,你也就在做了亏心事的时候才心虚不敢欺负我!怎么,你把事情弄清楚了,想明白了,敢回来见我了?你前夜落荒而逃,我还以为你打算从此离家出走一去不回呢!”
一去不回,才不会呢。裴墨霖才舍不得自己费尽千辛万苦娶回来的小娇娘呢。裴墨霖自认从前的他不是一个情深不寿的好男人,但他可以保证以后是,尤其是在他发现自己的小娇娘好吃又好用之后,他,食髓知味了!
裴墨霖轻拥住庭萱,语气中有数不尽的无奈与哀伤:“萱儿,我害怕了!我怕会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伤害你。长孙说的不错,我已经伤害你了,虽然我并不想。你知道吗,看见你身上的伤痕,我心疼之余更是懊悔。我甚至想过要远远地躲开你,这样在我毒发的时候就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可是我舍不得啊!”裴墨霖是谁,年少时可是长安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连长孙绍远都要屈居之下的花花公子,绝对是赏过千山红叶,采过百花园子的,那时的他单凭一张嘴就能虏获美人的芳心。虽然近两年洁身自好了,但这说情话的本事可是一点都没退步。
是女人就都爱听情话,精明冷静的女人也是女人,何况庭萱在面对裴墨霖的时候远不能像面对其他人那样精明冷静,所以她沦陷了。不过有一点庭萱是比其他女人强的,就是特别能装。
任他裴墨霖说的天花乱坠,就算自己心里乐开了花,庭萱面上还是一派朗月清风,不动声色。等裴墨霖告白完了才说:“说这么好有什么用,还是来点实际的吧!你说心疼我,那就请相公不辞辛劳的把白月姑娘处理妥当吧!”
庭萱才不傻呢,要打击白月这种有背景有靠山又有上进心的丫鬟可不是她能妥善处理的,若是男人动了歪心思,那她再怎么横加阻拦也是徒劳无功。反之,要是男人没那个想法,这丫鬟再上进也是白费。裴墨霖一口答应,他素日里最烦那些叽叽喳喳的女人了,家中父兄是忌惮妻子娘家不敢纳妾,他则是烦透了女人之间那点勾心斗角,那些小把戏漏洞百出,无趣的很,偏偏她们还自作聪明的成天到晚的折腾,就以为别人看不出来。也不用脑子想想,一个连朝廷明争暗斗的漩涡中都能明哲保身甚至是风生水起的男人怎么会被一些无知妇孺玩弄于鼓掌之中。
为了表达自己的态度,裴墨霖当天就召见了白月。白月听说二爷回来了先是高兴,后是不安,就是怕二爷看见她这这个样子嫌弃她。白嬷嬷给她出了一招,弄了一定胡帽给她戴上,再穿上胡服,也看不出怪异。白月打扮妥当,满心欢喜的去见裴墨霖。白月本就是个弱柳扶风的纤纤女子,这两日心中烦闷,更是显得她娇柔惹人怜爱,加之刻意的故作病态,就连门口守着的自视美貌的金盏见了都隐隐妒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