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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情深不寿(3)

徐凌云也不是闲着没事,那头还有一大堆叛民等着他处理呢,他纯属是想来裴墨霖这儿套点长安那边的口风。他在南疆呆了快三年了,要是没有苗人叛乱这事估计皇上和齐国公现在都想不起他来。徐凌云在苗疆天高皇帝远,生活过的也滋润,只有一点不好,长安里头的风向他知道的太慢,自己的亲人都在长安却也没有哪个能得知宫里和皇上的打算的。现在来了个裴墨霖可是好了,裴家可是实打实的皇帝近臣,深受皇恩不说还深受信任,裴墨霖是直接听皇帝吩咐的,他说的一句话可比旁人说上十句。

徐凌云的心思再活泛也不能表现出来,人家可是出身名门,学识丰富的将军,套话也是要讲技巧和艺术的,这不就拿了一盘棋过来要以棋论友。庭萱身子一日一日的虚弱下去,现在只靠着军医每天送上的补血的药材吊着气血,裴墨霖急的抓耳挠腮,连床都不敢让她下,天天想营门口张望,希望长孙绍远能带着薛神医一下子出现到他跟前。这时候徐凌云又要来找他下什么棋,裴墨霖心浮气躁,一盘接一盘的输,徐凌云也不在乎,连彩头都不要,就是一盘接一盘的跟他下。

庭萱不是个君子,所以她观棋的时候一般都不顾及真君子不能语的规矩,庭萱见裴墨霖输的太惨烈了就给他支招,裴墨霖也乐得用媳妇的法子,两人你说平三进四,我就平三进四,还时不时的眼神交流一下,情正浓时,根本忽视了徐凌云的存在。徐凌云不好意思了,虚咳两声,没人理他,又咳了两声,还是没人搭理他,徐凌云打算第三次咳嗽的时候,斥候兵仓皇来报,说是军营外集结了大批的苗人,在外面叫阵。

徐凌云就奇了怪了,昨天他一连拿下了十三个苗寨,今天他们还敢来!不知死活,徐凌云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说叫所有人集结迎战。斥候得令,欲走,又让庭萱给叫住了,庭萱同徐凌云说道:“徐大哥,我是一妇人本不该插手军营之事,不过我对阿青圣女还是有所了解的,对于今日之事有些偏颇见解,不知徐大哥可否愿意听我一言!”

徐凌云心想一个娘们能知道什么,老子们这是在打仗,你还以为是你跟府里小妾过家家呢!心里这么想的,可嘴上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是裴墨霖的媳妇,还是要给点面子的,徐凌云就坐下,洗耳恭听。庭萱眉头轻蹙,说道:“事有反常必为妖,之前苗人虽有小规模的叛乱,但从未像今日这样来到西南大营公然挑衅。苗人这样做似乎就是为了诱敌而出一样。阿青圣女心思缜密,她如今派人来到军营前叫阵就必有后招。徐大哥若就这么迎了上去,恐会中了她的诡计!”

徐凌云一听,说的还有几分道理,又问道:“诡计?什么诡计?”

庭萱笑说:“这我也不知道!但绝对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招数就是了!”所以说,女人还是对情敌有天生的敏感的,庭萱就算不知道阿青在鼓捣什么东西,但从她的举动就知道这疯婆子绝对没干好事。在庭萱很客观的评价她情敌的人品时,裴墨霖很知趣的站到了自家媳妇的一边,出声应和道:“内子所说不错,依着阿青素日行事绝对不会做没把握的事,今日之事还是小心为上!”

裴墨霖也这么说,徐凌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裴墨霖跟他是一个军营里混出来的,能力还是被他信服的,尤其是这俩人明显要比他了解阿青的多,徐凌云不是脾气暴躁之人,相反,他领兵作战也是谋定而后动的。既然对苗人的异常举动有所怀疑,徐凌云也就没了刚才的冲动,他调来了两千兵马驻守在军营门口,只要苗人不攻进军营,他们就按兵不动,以威吓之势以拒苗人。徐凌云这么做还有一个打算就是想要把这次剿匪的伤害降到最低。早先驻守在南疆的那个昭武校尉杨邛他也是知道的,为人残暴且贪花好色,他在任数年把南疆搞的乌烟瘴气,当地苗人苦不堪言,实在是受不了了才起来反抗的。在这件事上,徐凌云最瞧不起的是杨邛,对被逼无奈的苗人们还是很同情的。

只是,同情归同情,徐凌云既然被指派到这儿来剿匪就不能空手而归,匪患是一定要镇压的,但是要招安还是要屠寨就是他老人家一句话的事了。徐凌云是很想招安的,都是大唐子民,就是在当地闹一闹暴政的官员,也没做什么出格的大事,他跟杨邛不一样,他不残暴也不好色,更没有以杀苗人助兴的乐趣。所以,更像用温和的方法解决问题。其实,要不是裴墨霖催他,他还能把剿匪这事拖上许久的,更不会像昨日那样雷厉风行的扫荡了十三个寨子!

阿青已经让雨晴给苗人们都吃了药,就等着徐凌云的人一出来就让他们尝尝嗜心蛊的厉害。可今日徐凌云不知为何当起了缩头乌龟,只拍了两千人来守大门,根本就没有要跟他们开打的意思。这下可把阿青急坏了,嗜心蛊服用后一个时辰就会发作,药效能持续五个时辰,一旦药效过了,所有人都会虚脱无力甚至气虚而亡,要是不尽快与汉人开战,那那些药可就白给他们吃了!阿青看着时辰,咬牙要喊进攻,雨晴在她身边赶紧拦住,急急地说:“圣女这是要做什么?!西南大营里有雄兵十万,咱们这么打进去只能是以卵击石,徐凌云可不是省油的灯,咱们在他手里吃过的亏还少吗!圣女,不要再让阿郎们白白牺牲了!”

“你懂什么!”阿青不能告诉雨晴嗜心蛊的事,她也知道进攻西南大营是以卵击石,但士兵们已经服用了嗜心蛊,那胜算就增了三分,哪怕他们没办法一举击退徐凌云,那也能打他个措手不及扳回一局,让汉人不敢再轻举妄动。最最重要的事,眼看虫蛊就要发作了,不能再等了!

阿青执意要出击,雨晴死死的拦住她,求她退兵,要她以大局为重。阿青恨恨的说:“我这正是以大局为重,其中我自有打算,你不必再说了!”

雨晴拦在阿青的身前,痛苦的说:“圣女的打算我是知道的,您是指望着昨日那药吧!若真是这样,雨晴只能劝圣女放了那打算,因为雨晴根本没给大家伙分圣女的药,雨晴给大家分的不过是些强身健体的补药罢了!”

‘啪!’阿青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雨晴娇嫩的脸上,打的她满嘴血沫,阿青怒道:“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那些药呢?你把那些药藏哪去了?!”

雨晴也不顾自己脸上的上,直直的跪在地上哀求的说:“圣女!那药会害死阿郎们的!那都是咱们的族人啊!圣女,你不要再执拗了!”

阿青一脚踹在了雨晴的心窝上,从怀中抽出精致的银制匕首,锋利的刀刃抵在雨晴的脸上,威胁道:“你可知那药费了我多少年的心血!快说!你把药藏在哪里了?!”雨晴是打定了主意不能让阿青继续错下去,哪怕阿青用刀指着她她也不说。阿青火冒三丈,又扇了雨晴一巴掌,让人把雨晴带进来地牢里,等解决了徐凌云再来收拾她。

雨晴没给士兵们吃药,那阿青的打算也就全然落空了,阿青看着防守严密的西南大营,只能打断了牙和着血往肚子里吞,脸色阴鸷的挥手撤退。突然来了又突然走了,不止徐凌云和裴墨霖觉得奇怪,连苗人们也不明白圣女在想什么。 可没人敢去问,阿青从西南大营回来就把自己关进了祭坛,不知道在鼓捣什么。寨主们谁都不敢打扰在祭坛中的圣女,没人去问,也没人知道阿青要做什么,连雨晴都被关起来了,谁还敢说话啊!大家伙除了黑着脸皱着眉在祭坛外面等着,什么也做不了。

相比之下,西南大营里面可就讨论的热火朝天了,士兵们不明所以,副将都想来徐凌云这打探打探今日的情况,徐凌云也被阿青这突然来突然走弄的一头雾水,关起门来跟裴墨霖讨论讨论。按照徐凌云的理论,阿青要是有什么诡计,为什么今日不拿出来,要是没有诡计,今天又干嘛来这一回。被问到的裴墨霖表示他也不知道。庭萱就猜测:“会不会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才让阿青不得不撤兵的!”不得不说,庭萱还真猜到点子上了,只是一切全是猜测,这没法说服徐凌云。徐凌云为了想这事一宿都没睡觉。裴墨霖就劝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别的不说,临危不乱这点本是还是有的!”

徐凌云一想也是,管她有什么阴谋阳谋的,自己见招拆招,有十万大军在这儿守着,苗人就是再蹦跶也蹦跶不起来。 徐凌云是打算指着镇压苗人的叛乱攒军功的,所以就想着要不出纰漏的解决了此事,自然也就顾虑的多。裴墨霖就是一来躲情债的,没徐凌云那顾虑,他的顾虑比徐凌云还愁人呢!庭萱又昏迷了。不,应该说是庭萱这回彻彻底底的昏迷不醒了。

就在阿青撤兵的时候,庭萱体力不支倒在了床榻上,裴墨霖及时的接住了庭萱,用力掐她的人中穴,可是人一点转醒的迹象都没有,他又试了各种其他的办法,都没能唤醒庭萱,这下裴墨霖可急了。他把所有的军医都抓了过来,自己亲在拿着把大刀堵在门口,大有你不把我媳妇救醒我就提刀砍了你的架势。军医们都怕了这个处在暴怒边缘的男人,凑在一起研究又讨论,金针刺穴,药石热敷,各种办法都试过了,庭萱就是不醒,军医们急的都快哭了。

在这个癫狂的时刻,裴墨霖迎来了他一生中最信赖的好友和最感激的救命恩人,军医们也对不用成为刀下亡魂而擦了一把汗,长孙绍远和薛神医到了。薛神医这老头总是很及时,说他及时不是说他每次救人都很积极,而是他每次都出现在生死关头的时候,这让其他人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

不论悲喜,薛神医总算是来了,裴墨霖听到信亲自赶到大门口把人带到了庭萱这儿,连茶都没让人喝上一口就把老头子按在了座椅上,让他赶快救人。薛神医是神医,神医都是有脾气的。他老人家日夜兼程披星戴月的被催来了,你不让我喝茶也就算了,我当你是心急疏忽。你小子还敢指使我,老子是那么好指使的吗!薛神医看了一眼庭萱,连脉都没号就说:“所有人都出去!”裴墨霖马上把人都赶了出去,薛神医瞥了他一眼说:“你也出去!!”

裴墨霖一噎,他不放心,他要看着。长孙绍远还是摸清了薛神医的脾性的,知道老头子不高兴了,二话不说驾着裴墨霖就走,还在耳边威胁裴墨霖:“你不老实小心他不就赵七了!”裴墨霖最怕的就是这个,一听马上老实了,乖乖的跟着长孙绍远出去,爬在门口听里面的动静。长孙绍远看着好友这没出息的样,瞬间觉得他没救了,自己翻了个白眼,去找徐凌云了。

依薛神医是个老头,是个号称会治世间任何疑难杂症的老头,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也是个好喝两口小酒的老头。还正是因为这个嗜好,薛神医跟长孙绍远一见如故,再见倾心,三见就成了忘年好友。有这么个老友还是很有用处的,除了他老人家脾气很大,还爱记仇。具体表现在当初给裴墨霖解蛊毒的时候,因为裴墨霖顶撞了薛老头,薛老头就给他的药里顿顿加黄连,一次一两,混在药里,让裴墨霖有苦说不出。

刚才裴墨霖心急庭萱的病情,貌似又让老头不高兴了,很担心薛神医会拿当初整治他的法子来整治自家媳妇,想跟长孙绍远念叨念叨,这小子早跑没影了,独留裴墨霖一个守在营外抓心挠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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