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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情深不寿(2)

其实大家心里都在抱怨圣女被一个汉族男人蛊惑了,才引狼入室。不然他们和徐凌云斗了三年也没见他调动大军,以前徐凌云一直畏惧南疆的险要地势和虫蛊,现在南疆密林的地形图被汉人得了去,真是大大的不妙啊!这一切要怪就只能怪圣女了,可是圣女威望极盛,在座各位又有谁敢对她抱怨一二。寨主们愁眉苦脸,有人说要不咱们跟徐将军和谈算了,与其两败俱伤还不如早早的和谈,这事汉人也是愿意的。

阿青扫了一眼说话的人,冷着面孔说:“桑林寨主,咱们要是跟汉人和谈了,那些死去的族人怎么办,他们岂不是白白牺牲了!而且,我们拿什么和汉人谈,难道要咱们苗人永远臣服他们,永世做汉人的奴隶吗?!你们难道忘了之前那个昭武校尉是怎么对待咱们族人的了!桑林寨主,你家的二媳妇就是被他给糟蹋了,这个仇你也不想报了?!”阿青凌厉的眼睛一转,看向左边一个干瘦的老头说道:“格木寨主,你的儿子也死在了起义中,你的大仇也不想报了?!”

阿青看到众人脸上都有了愤愤之色,才转了话头:“当然,我也不想让族人白白送死,我说过,只要汉人交出昭武校尉让咱们处置,咱们就跟他们和谈,不然就算是战斗到最后一人,咱们也不能放过那个混蛋!”

“对对对!圣女说的对!”众人原本就没了主意,现在有了阿青的打算和指使全都找到了方向,圣女的话向来没有错的,哪还有人再敢出言反对。更何况,寨子里的苗人是真的恨死了之 前那个昭武校尉,那家伙祸害了不少苗人,起初苗人的起义也多半是被他的暴政所逼。苗人一起义,那家伙就跑回了西南大营找来了徐凌云,这才保住了一条性命,不然他早就被当地的苗人乱棍打死了。

这头阿青等人已经大致做好了部署,而裴墨霖也到达了西南大营。阿青所派的那些喽啰根本拦不住他,但到了西南大营的时候却出了一点状况。裴墨霖带着庭萱来到营口跟营门口的守卫报上了自己的姓名,便要进去见徐凌云。可是那个守门的士兵楞的跟木头一样,说什么都不让裴墨霖进去,还说军营重地,不得擅入。裴墨霖懒得跟他计较,从怀中拿出自己的私印交给那个士兵,让他交给徐将军,徐将军便会让他进去了。

那士兵眼睛一闪,双手接过印章握在手中,让裴墨霖先在外面等着,他进去问问。裴墨霖看着那个士兵,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却想不出来哪里不对。这时,被他抱在怀中的庭萱突然在他耳边小声说:“他不是军中的士兵,他是苗人!此恐是有诈!”

裴墨霖豁然开朗,再看向四周,山林密布,离大军驻扎之地应该还有五里的路程,作为直通西南大营的要地不应该只有一个士兵守着才对,恐怕这山林也暗藏了不少的苗人吧!裴墨霖看向后面,原路返回已是不可能的,现在只能趁他们还没动手之前获取先机,这里离西南大营不远,只要一直向大营的方向去这些苗人便不敢上前。裴墨霖打定了主意,快走两步追上了前面冒充士兵的苗人,说道:“我随你一起去吧,内子身患重病,需要及时医治,你这一来一回太费功夫了!”

那苗人显然没有想到裴墨霖会要求与他同行,他微微一愣,只好同意。同时又暗中打着暗号,告诉山林中的同伴准备偷袭。裴墨霖和庭萱均看到了那个手势,庭萱抓紧裴墨霖的衣衫小声的说:“你尽管放手去打,不必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裴墨霖很自信的笑着说道:“我裴墨霖要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不让长孙笑话死!这几个小罗喽我还没放在眼里!”说话间,裴墨霖就凌空一招袭向了那个苗人,一招制伏,单手锁住那人的喉咙,庭萱趁机拿回私印。袭击制伏只在顷刻之间,山林里隐藏的苗人还没做好袭击的准备就发现自己的同伴反倒被人挟持了。都按住手中的兵器,不敢轻举妄动。那个苗人还算是有勇有谋,除却最初的慌乱,他立刻镇定下来,出言问道:“裴公子这是何故?小人这不是正要带您去军营吗”

裴墨霖悠然的说:“好啊!那咱们就走吧!”手上的力道不减,依旧掐着那人的喉咙。眼看着计谋要被识破,这个苗人也算有胆识,不顾自己的安慰,向同伴打了暗号,示意他们动手!

裴墨霖从小就打马游街,少年又被老爹扔进军营里历练,还有名师指导,他要是连十几个苗人都怕了,那侯伯在坟墓里也要气的爬出来教训教训这个没用的徒儿。事实证明,裴墨霖很靠谱,没辜负老师和老爹的教导,从山顶上冲下来的十几个苗人还没能近的了裴墨霖的身就被他甩得老远。

十几号人在后面追杀的场景本来是很惊心动魄的,但裴墨霖牟足了劲往西南大营跑,根本就没打算跟他们动手,后面人多势众的苗人眼看着西南大营越来越近,跑的也越发的慢了,大家都在担心,要是被徐凌云的兵碰上了,他们几个不就是白白送死了。所以,距离西南大营不到五里路的地方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形,十来个苗人冲着被追杀的那个声嘶力竭的大骂,有的还用上了当地土话,大家的距离越来越远,裴墨霖是一句都没听懂。心情很好的他还有时间打趣那个被他挟持的苗人:“唉,你的同伴在说什么呢?离得那么远我怎么听得清啊!”

那个苗人狠狠的瞪他,要不是被他扼住要害早就扑上去咬他了,实力悬殊,唉!这头裴墨霖的小心情刚有点愉悦就发现庭萱的情况很是不好。庭萱本来就浑身乏力,气血不足,跟着裴墨霖翻山越岭也就罢了,现在又要跟着他逃亡,她身子重,本就受不了这些苦,能撑到现在就已经是尽力了。裴墨霖扶住摇摇欲坠的庭萱,也顾不上那个苗人,将人向后一扔,抱起自个媳妇赶紧跑到西南大营喊救命。

西南大营的驻守将军是徐凌云,他与徐雅之是本家,却不是同支,但大小也算是裴墨霖的亲戚。徐凌云前日收到了长孙绍远亲自送来的信,便得知了裴墨霖已经到了南疆,一定会来找他的。故而徐凌云早就吩咐了下去,军中士兵见着了裴副指挥使一律不许阻拦,直接把人带到徐凌云的营帐。于是乎,裴墨霖跟一阵风似的冲进西南大营还真就没一个人拦他。当徐凌云收到裴墨霖已经来了的消息时,他人已经进了军医的营帐了。

徐凌云赶到军医那里,正巧看到教养甚好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裴墨霖,一手揪着军医的衣领,一边威胁着说:“这是老子的命,你要是救不了,就等着陪葬吧!”撂了狠话,那军医已经是双腿打颤了。他是专治跌打损伤的,这些个毒药啊,毒虫啊,跟他不熟啊,这这,他都不认识,要他怎么治!徐凌云看军医都快老泪纵横了,就前去拯救了老军医。

徐凌云瞥了一眼床上躺着的陌生女子,闷声问:“你的命怎么了?!”

裴墨霖没搭理他,从怀中拿出血蛭跟军医说:“这东西能把内子体内的蛊虫吸出来,你会不会用?”

军医仔细的端详着苗疆圣宝,看了半晌,还是很为难的摇头道:“夫人已有身孕,腹中胎儿脉象极弱,此物老朽也不敢乱用,一旦差错,莫说是胎儿,就连夫人也是性命堪忧啊!老朽无能,老朽无能,还请您饶命啊!”说了半天就一句,老头子我不会用也不敢用,将军您救命啊!

裴墨霖急的气火攻心,直跳脚的喊这要把这军医砍了,徐凌云拉也拉不住。闹腾了半天,躺在床上的庭萱虚咳两声,惊起了裴墨霖的注意,庭萱虚弱的说:“相公莫要为难大夫了。大夫,劳烦您先给我开一副固本培元,补血养气的方子吧!”老军医连忙应了,拿了药箱亲自去煎药了。庭萱等军医走了才同裴墨霖说:“你不是已经让长孙大哥去找薛神医了吗,薛神医一定会有办法的。这几日先用些好药材养着,总是能挺到薛神医来的。”

裴墨霖搂着她说:“莫说傻话,血蛭我都拿到手了还怕没有用它的法子!你只要安心的养身子,其他的不用担心!”

夫妻二人含情对望,情意绵绵,端的是义重情深。只不过发情的地点有失偏颇,徐凌云在一旁站了半天了,终于忍不住的咳嗽,想要激起这两人的注意。裴墨霖收了深情的样子,很正经的给庭萱介绍:“这是我在军中的好友,徐凌云,他虚长我五岁,你唤他徐大哥即可!”

庭萱乖乖的说:“徐大哥安好!妾身身子不适,无法起身行礼,还请徐大哥原谅则个!”

徐凌云也是军营出身,从不计较这些小节,他很豪爽的挥手:“无妨无妨!弟妹养病才是要紧!弟妹先休息,墨霖我就先带走了!”说完带着裴墨霖就去了自己的营帐。一进来,就把裴墨霖的那封书信扔了过来,挑眉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裴墨霖拾起信,淡淡的说:“字面上的意思!你不是早就想收拾这些苗人了吗,我这不是帮你一把嘛!”

徐凌云冷笑,“当初可是你跟我说要攻心为上,招安为主。现在又给了我这么个地图,怎么,想要我一口气把这些叛民全都给剿了?!”

徐凌云是所有世家子弟在军中官职最高,功劳最大的,与之相符的也是他的谋略和心计。裴墨霖的借刀杀人在他面前可不是能乱用的。裴墨霖叹气,他也没打算蒙徐凌云,他是有借刀杀人的嫌疑,但对剿杀叛民之事也只是推波助澜而已。长安的贵人已经对南疆的局势很不满意,高丽那边还没消停,正是需要调动军队的时候,而徐凌云手握西南大军却被一群叛民给困在南疆了,这让圣上很不满,十分不满。徐凌云也不傻,他拖着不过是齐国公的意思,虽然眼下齐国公势气正盛,但皇上毕竟是皇上,徐凌云这次有些的态度有些不大对了。

裴墨霖念在与徐凌云的旧情,便暗示了皇上想要速战速决的意思,还点了他一下,叫徐凌云要懂得什么事忠心,该对谁忠心。话说到这份上,徐凌云也不再摆脸色了,裴家素来是跟着皇上走的,裴墨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他要是再不识趣,也就不用再混了。兄弟俩解决了小矛盾还是谋划着怎么对付敌人,徐凌云问道:“你说要尽快,心里可有个时限?”

裴墨霖念及庭萱的毒,再也不能耽搁了,便说:“明日就发兵!五日之内彻底剿灭这些叛民!徐兄,你已经在西南呆的够久了,难道还打算再呆在这儿吗?”

徐凌云眼睛一亮,哈哈而笑:“知我心者墨霖也!这个南疆真不适合我,到处都是毒虫,弄的我现在看见虫子就头皮发麻。等解决了这里的叛民,咱们就去打高丽去,真刀真枪的那才叫痛快!”

裴墨霖和徐凌云商量到半夜,终于把明日的作战计划列了出来,总之就是一个字,快!徐凌云从收到裴墨霖的信的时候就命令全营处于备战状态,士兵们早就被这群不按套路出牌,净搞些歪门邪道的苗人惹毛了,一个个都磨刀霍霍,等着杀敌呢!

次日,裴墨霖坐在军营里陪着庭萱说些趣事解闷,徐凌云坐在军营之中看书,未时三刻,副官来报说将士们已经按照地图杀进了苗寨,攻下了十三个寨子,问是要收兵还是继续。徐凌云放下书,说道:“停止进军,守住这些寨子,勒令士兵不许屠杀。但若有谋害将士之苗人,一律斩首示众,杀一儆百!”

副官神情激动,得了令就返回了苗寨。当夜,苗寨中火光漫天,杀气腾腾,叫骂哭喊之声不绝于耳。直至天明才稍稍将歇,此时,十三个苗寨中近两万人已经死伤过半,所活下来的大多都是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

一天激战后,阿青看着满目疮痍的苗寨,心头恨意熊熊,没有人知道,她那森然的目光中隐藏着多么疯狂的决定。

老话都是这么说的,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裴墨霖能找个像徐凌云这样强有力的外援,那是人家有人脉。阿青没有人脉,但是人家有的是歪门邪道,虽然上不了台面,但关键时刻还是顶些用的。就如同现在,在阿青被昔日情郎和素日劲敌一起围攻并要挺不住的时候,圣女毅然决然的爆发了,她的歪门邪道还是很有杀伤力的,硬是让徐凌云的军队生生的停下了进攻的步伐。

阿青出的损招就是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早在多年前阿青就善于研究蛊毒,五年前她偶然试验出了一个能操控人心智,使人武力大增的蛊虫,名唤嗜心蛊。这种毒虫威力很大,但对人的伤害也很大,普通的人服用一次过后会气血上涌,武力大增,但四个时辰之后就会感到气虚体弱,身体消耗是常人的五倍之余。在服用过嗜心蛊的人中活下来的也只有裴墨霖和杨易,裴墨霖是得了薛神医的及时出手,至于杨易,靠的就是自身底子好和阿青用千奇百怪的珍贵药材喂他了。正是因为这样,阿青潜心研究多年却仍是没有广泛运用。

如今徐凌云对南疆的叛乱动了真格,大有不死不休,不灭不停的架势,而且这里面,阿青还被裴墨霖坑了一把。圣女气不过,一咬牙一跺脚,拿出半盒嗜心蛊,交给雨晴,让她分发给苗兵们,等到明日一早再吃。雨晴是认识这东西的,她也曾隐约得知过的裴墨霖发狂就是跟这东西有关,圣女这是打算拿族人的命去跟徐凌云拼啊!女人们总是看似柔弱实则坚强,甚至是强大的,有的时候她们狠起心来是让男人都恐惧害怕的。阿青就是这么一个看似强大实则变态的女人。雨晴很清楚圣女的个性了,她这是打算誓死一搏了,可问题是她们根本就搏不过徐凌云的大军啊,吃了这种药也只能是自取灭亡。

雨晴在长安隐藏了这么些年,是十分聪明和机智的,她除却刚刚开始的惊讶,马上就恢复了常态,接过虫蛊转身分发给了苗兵们。一边发还一边说这是圣女受天神指示特制的药,咱们吃了这个,明天一定能打败汉人,为死去的兄弟报仇。苗族子弟素来信奉天神和圣女,听到雨晴这么说马上欢呼,一个个信心满满,相信自己一定能把汉人打的落花流水。

第二日苗人气势如虹,手持长刀冲到徐凌云的营前,大声叫阵。此时徐凌云正陪着裴墨霖在庭萱的营帐里下棋,地点安排在了这里绝非徐凌云愿意,想来他也是长安城中世家大族子弟,还是很注重礼教的。虽然病床上这个女子是他弟妹,可自己一个大男人也不能呆在弟妹的闺阁内啊,就算她丈夫在一旁也是不合规矩的。可是这个屋子里的三个人也只有他一个守规矩,那对夫妻的对规矩的观点是,规矩不是让人来守的,而是为了让人来破坏的。庭萱在出嫁前最大的乐趣就是在小心翼翼装作守规矩的同时,又游走在规矩的边缘线上,时不时的气陈氏一下,还让她抓不到把柄,比如当年与佩哥儿私定终身就是她做过的不胜枚举的挑战陈氏权威的一件。可惜的事,这点小疯狂没被陈氏压制住,反倒被裴墨霖给悬崖勒马了。

裴墨霖骨子里更是个不乐意守规矩的,想他当年能同如阿青这样的蛇蝎女人私定终身,又能耍无赖的娶到了现在的媳妇,就可以看出他是多么不乐意管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于是乎,这夫妻俩都觉得徐凌云想多了,裴墨霖更是直接说,我担心我媳妇,舍不得走开,你要是想来找我谈事情就来这儿!徐凌云起初还不太自在,可看人家夫妻俩自在的很,他一大老爷们害个什么羞。结果徐凌云就来这儿跟裴墨霖下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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