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大小姐的婚事啊!还有那个的婚事能让太夫人这么上心的”喜鹊说的理所当然,鹦哥却是不以为然:“大小姐的婚事与咱们老爷有什么关系。”庭萱也是这个意思,尤其是想起大太太那意味不明的话,庭萱肯定这件事一定是与三房的几个姑娘有关,那陈氏知不知道呢?今早陈氏从寿安堂回来不久就把英姐儿和芳姐儿叫了过去,到现在两人还没出来。
对于陈氏庭萱总是心怀戒备,并不是说陈氏对她苛刻或是哪里不好,除了当年陈氏对四姨娘耍了一些手段后,这几年一直是一个慵懒低调的贵妇,没做过过分的事情。但庭萱直觉上总是对她不信任,终归是不愿意与陈氏过于亲近。不止庭萱,三房其他几个姑娘也是如此。陈氏对几个庶女也只是面子情,好吃好喝好穿的养着做给外人看。这样的母女又怎会真心为彼此着想。
沐休日的这一天里赵府中的人都没有好生休息,有人在奔前跑后,有人坐在屋里心急如焚。三姨娘就是心急如焚的那一种。自上午芳姐儿被叫到陈氏屋里后,三姨娘心中一直很紧张,恨不得自己也跑过去听听陈氏会说什么。
芳姐儿在午时回了三姨娘那里,三姨娘忙拉着芳姐儿进屋,遣散了丫鬟饱含期待的问她:“五小姐,太太叫你过去都说了什么?”
芳姐儿不知道姨娘怎么突然这样在意了,伸手将头上的一个赤金乌鹊衔珠的步摇拔下来拿个三姨娘看:“母亲叫我们去绣荷包,问了我们最近都做了些什么,后来又给了我这支钗。”三姨娘拿过步摇仔细的看了看,雕刻精美做工精良,钗身上还有祥云暗纹,掂在手里觉得分量不轻,的确是上品。三姨娘端详这个步摇满意的给芳姐儿插在发髻上,又问道:“你方才说‘你们’,可是还有二小姐?太太给了二小姐什么?”
芳姐儿怕三姨娘想多了,解释的说:“母亲是叫二姐和我一起去绣荷包,看我们绣的好才赏了我们每人一支钗。二姐得的是一支梅花玉的菱花钗,我选的是这支步摇。母亲素来大方,也不是第一回赏我们东西了,姨娘有什么好问的。”
三姨娘想知道的不是这个,进而问道:“那太太说了什么没有,不计什么话,但凡太太说的你都说给我听。”芳姐儿素来有点小聪明也有心计,对姨娘那点不寻常的反应早就起了疑心,并不答话反而问三姨娘:“姨娘这几天言词间多有闪烁,对母亲也越发殷勤了,今天又这么关心母亲说过什么?”说道最后,芳姐儿的音调已然升高,变得严肃起来。虽然自己和六妹希望姨娘能多争宠多讨好些父亲,也好能在父亲面前说上话,可却不想让姨娘得罪母亲,在三房内宅还是母亲说的算的。
三姨娘柔柔笑着说:“我的芳儿,姨娘是想帮你得一份好亲事。你别害羞也别想着自己还小不急着想这些事。你不打听打听,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不是十一二岁就开始议亲的,到时候各项礼节下来也要个两三年, 等到及笄的时候刚好出嫁。太太虽是嫡母却不是亲娘,你们的亲事自是不急的,我这个做亲娘的又怎么能不急呢。”
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听到亲事二字的时候就已经羞红了脸,可听到姨娘接下来的话,那粉红的小脸渐渐转白。自己的终身大事也曾几个憧憬过,只是并不大懂也不像姨娘那样想的深。现在听姨娘这么一说,自己的确是要好好为将来打算了。芳姐儿挽着三姨娘坐到椅子上小心的问:“姨娘说的有理,女儿受教了。不知姨娘是如何打算帮女儿求一份好姻缘?”
三姨娘不是不想告诉芳姐儿,只是侧妃之事还没有定论,自己也不敢乱说。只得和芳姐儿说:“你别担心,也别着急。万事还有我呢,我这一辈子只有你们两个孩子,我不为你们想着还能为谁想。我前些天已经打听了许多消息了,等过两天有了准信我再告诉你事情的原委。你这几天先好好在屋里练练针线,多吹吹笛子,总会有用到的时候。”芳姐儿低头沉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欲言又止,最后仍是没有出声,转而回了自己的屋子。
话说陈氏叫了两个女儿过去,这头英姐儿回到秋水居便将头上的菱花钗拿下来放在盒子里收好,过几天春暖花开长安城里各府都要设宴请客,太太是要带几个庶女出去的,到那时在把这钗拿出来戴上定然增光添彩。
自得知蜀王妃要亲自为蜀王选侧妃时英姐儿就一直偷偷打听有关蜀王府的事情,得知现下蜀王最宠爱的是那个宁侧妃,这次来长安也将她带了过来。蜀王妃与蜀王成婚多年仍是膝下无子,丈夫又是专宠那个宁侧妃,府里那些个逢高踩低的也开始转而去巴结宁侧妃,隐隐有与蜀王妃争权之势,蜀王妃心中甚是焦急。此次在长孙皇后灵柩前哭丧的时候宁侧妃伤心欲绝几欲晕倒,蜀王不放心,让太医给宁侧妃请脉竟然诊出她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蜀王大喜过望,蜀王妃暗恨不已。不过既然有孕,那就不能伺候王爷了,蜀王妃就想趁着这个机会帮丈夫选一个年轻貌美家世较好的女子做侧妃好分一分宁侧妃的宠爱。虽说国丧期不得婚嫁,但纳个侧妃又不是娶妻,也不算违了规矩。再者他们过了三月春宴就要回封地了,先把人选好了定下来等回到封地过了国丧期再行周公之礼,也不怕那些言官啰嗦。
英姐儿做好了打算,过几天几大世族都要大开宴会迎春神,蜀王妃难得从封地回来这样的宴会定是不会错过。只要自己能在宴会上引起蜀王妃的注意,有机会和她说上话,那一切都好办了。英姐儿信心满满觉得事情的发展尽在她的预料之中,她早就知道三姨娘整日里想的只有那两个女儿,用五妹妹的前程来吸引她,她定然会不遗余力的去促成好事。今天母亲来叫自己和五妹过去,莫名其妙的叫她们绣个荷包又赏了钗子,看来是三姨娘和父亲说的话还是起了些作用的。
英姐儿的这些小心思正按照她的安排一步步成为现实,三老爷的心思也在慢慢实现。自从寿安堂出来后三老爷先去外院安排了一些事,随后便回到和春居找陈氏。陈氏看丈夫满面春风的走进来也笑脸迎上去:“老爷如此高兴,母亲定是将事情允了,妾身在此恭喜老爷了。”
三老爷坐下看着正给他倒茶的妻子说道:“唉,你我夫妻本就是同甘共苦,我之喜也是你之乐!你明日去和母亲商量商量,挑个好日子给蜀王妃下帖子相邀来府里做客。”
陈氏应了,既然公公和婆婆都同意了老爷的打算,那就定不会出什么大的岔子,能和蜀王府搭上关系对三房而言也是莫大的好处,丈夫已经发话了,自己还要赶紧给寻个机会将蜀王妃请到府上才是,可不能被别人家捷足先登了。
镇安郡公府,镇安郡公手里拿着女儿的信思索了一会儿却不曾动手写回信,反倒招管家过来低声说了几句话。
大约到了未时初,管家从外面回来进了书房,不一会儿就递出了一封信说是要交给陈氏的。秋菊终于等到了回信,也顾不得其他,道了谢就连忙回了赵府。
秋菊回来时陈氏正在午睡,已是等了一上午的秋菊也不差这一会儿了,就坐在角房里歇歇。林嬷嬷得知秋菊回来了也来到角房,秋菊看到林嬷嬷来要起身迎她,被林嬷嬷拦住了拉着她坐下问道:“你可回来了,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秋菊将她在镇安郡公府里等了一上午的事告诉了林嬷嬷,林嬷嬷沉吟的说:“难道老郡公也觉得为难了?一会儿你就照实和太太说吧,太太会自有定论。”
陈氏心中有事,也睡不安生,没多久就醒了,林嬷嬷服侍陈氏起身并告诉她秋菊回来了。陈氏一直在等父亲的回信,听到秋菊回来的信儿忙把人叫了进来。秋菊进屋先将信交给陈氏又把镇安郡公府里的事情告诉了陈氏,陈氏也没再有什么吩咐,把屋里的人撵了出去细细的读起父亲的信来。镇安郡公在信上说让她不必担心吴王的事情,多用些心思把亲事促成了。
陈氏本就没打算违背丈夫的意愿,只是想听听父亲对吴王和太子之间势均力敌暗中较劲的现状有何见解,谁想父亲对此事只字未提倒是说了另一件事情。有人在长安见到了陆夫人许清雅,也就是庭萱的生母。
这么久没有消息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了呢。她现在在哪,有谁见过她知道她还活着,这些信上也没说。这样一封不清不楚的信让陈氏心底更加不安,却不敢露声色,随手把信烧了。暂将此事放下,转而去想如何请蜀王妃过府之事。
若要请蜀王妃过府,最好不过是办个宴会也能名正言顺的把人请过来。自古以来便有习俗正月里不开宴,过了正月各家都要办迎春宴迎春神,陈氏打算去和大太太说说将今年的迎春宴早些办,最好就在这几日下帖子也好趁机将蜀王妃请到府上来。
大太太是当家主母,这办迎春宴的事自然是她操心。大太太前脚刚应了陈氏后脚就去和太夫人说了办迎春宴的事,太夫人也同意了早些办,大太太便开始准备了。请的还是一些平日里经常来往的夫人们,今年芙姐儿被封了公主,想借此机会道喜的也会有不少,那些地位较高的公侯之家也会看在芙姐儿的面子上来参宴,大太太就在宾客名单中多加了几位公侯夫人。
府里要办迎春宴的消息是在第二天传开的,为此还特意叫了四个庶女到跟前说要给她们添些衣服首饰。
陈氏还告诉她们迎春宴设在二月初十,也就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让她们多学学礼仪别到时候当着各家夫人的面丢人,并且把一直在身边伺候的秋霜给了英姐儿,让秋霜到秋水居做管事的嬷嬷。陈氏还说她去求了大太太和刁嬷嬷,让她们几个也跟着芙姐儿一起学学礼仪,若是刁嬷嬷得了空闲就指导一些。
庭萱听后第一反应就是二太太知道不,她打算怎么安排莹姐儿。三房一直都没个正经的教养嬷嬷来教小姐礼仪,这是因为三房没有嫡女,陈氏对女儿的教导也就没大太太和二太太上心。二太太早早的就给莹姐儿请了一个严厉的教养嬷嬷,只是看到刁嬷嬷后便觉得自己请的那个不够好,又想换一个和刁嬷嬷一样从宫里出来的。现在陈氏把四个庶女打包送到了刁嬷嬷那,二太太知道了一定会想尽办法把自个儿闺女也弄进去,那样的话,芙姐儿那里可就热闹了。
从陈氏房里出来,庭萱拉住英姐儿说:“二姐姐,前些天张绣娘教的那个青鱼绣我总是绣不好,你能在绣给我看看吗?”英姐儿没有想到庭萱主动来找她谈刺绣,微愣了一下笑着说:“七妹妹不嫌弃我的手艺粗糙就现在跟我来吧,我也看看七妹妹那里绣的不对。”
庭萱刚说了多谢二姐姐,芸姐儿就凑了过来,问她们俩要做什么。庭萱就说了自己不会绣青鱼绣,请二姐姐指点一下,芸姐儿听了也要一起去还拉着芳姐儿说要一起去秋水居坐坐。
庭萱一开始想着借这个机会去英姐儿房里看看还有没有放静心散的荷包,可能的话再从英姐儿口中套出荷包里香的来历。却被芸姐儿给搅乱了,庭萱想着还是再找机会吧。姐妹四个到了英姐儿的院子,丫鬟上了清茶,四人闲聊了几句英姐儿就拿出一个绣绷子给庭萱,让她先绣一个花样出来,自己也好看看她哪里绣的不对。虽说请教绣技是庭萱临时想出来的借口,不过她的确不会青鱼绣,尤其是那深深浅浅的鱼鳞纹,总是拿捏不好。
庭萱拿起绣绷子准备开始绣的时候却闻到了一股香气,和静心散的香味很像。庭萱又闻了闻绣绷子和英姐儿说:“二姐姐,你这绣绷子怎的又一股子香味,就和你前些日子送我的香包是一个味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