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萱夸大其词的说:“娘亲,裴墨霖不是好人,嫁不得!我亲眼看见他****流连青楼楚馆,红颜知己数不胜数,府里面通房小妾一大堆,还好男风。而且,他还打算再娶徐家小姐,让我们两人为平妻。裴家还说要先迎徐小姐进门,一年之后再迎我。最重要的是,他他,他还打人,曾有两次他差点就杀了我。娘,嫁给这样的男人,还不如叫我去死了呢!”
陆夫人不顾形象的张大了嘴,没听说裴家二郎是个纨绔子弟,男人好色也就算了,好男风这,这暂且不论,怎么还能打杀女人。这他要是一个不高兴伤了女儿该怎么办。哼,她就知道陈氏没那么好心为庭萱寻门上佳的亲事。裴府肯定也是因为裴二郎有这样的癖好,才要娶一个,不是,是娶两个庶女,好让娘家不会为了庶女出头。还有啊,平妻,平妻!亏裴家也能想得出来,她的女儿怎么能做平妻,还要比另一个晚一年出嫁,真是欺人太甚!
陆夫人怒不可遏,庭萱自知达到目的,这个准备悄悄离开,忽然门口传来一个戏谑并透着怒意的声音:“七小姐说的这些裴某怎么一个也不知道,原来裴某还有这么多的喜好,看来在下要好好跟七小姐探讨探讨啊!”
庭萱暗道不妙,来人正是月余不见的,并处于怒意中的裴二郎!
背后说人坏话有遭逢对峙,倒霉透顶。庭萱仰天长叹无语凝咽。陆夫人对突然出现在她家的男子倍感奇怪,并且惊讶他是怎么进来的,为何无人通报。陆夫人眉头轻蹙,扬声道:“你是何人,缘何来此?”
裴墨霖自幼长在裴夫人的爱护下成长,是惯会讨长辈开心的。他虽不知到陆夫人的身份,但看到庭萱与她十分亲近,当初在青云山上庭萱还求他来救过这位居士,心想两人的关系一定非比寻常。裴墨霖谦和有礼的提醒:“居士可还记得青云山遇劫匪?
陆夫人略一思索,便恍然:“原来是你,上门即是课,这位公子,请坐!”
裴墨霖对付夫人长辈是信手拈来:“居士盛情,裴某却之不恭!”
“你姓裴?那……”陆夫人疑问的看向庭萱,庭萱只好收回了刚刚要迈出的步子,眨着眼睛想该怎么介绍才好。庭萱的窘然煞是可爱,裴墨霖玩味一笑,侧身拱手道:“晚辈裴墨霖,拜见居士。今日冒昧登门还请居士见谅!”
陆夫人看了看裴墨霖又瞅了瞅自个儿闺女,大悟,仔细的端看裴墨霖,这一看还真看出点问题来。这裴二郎长的也太俊俏了,男生女相,这样的容貌一看就不是能安分守家的。方才女儿还说他好男色,看样子也可能是真的,这个女婿,还真是不好啊……
裴墨霖还不知道自己仅因为相貌就被判了死刑,否则一定郁闷到吐血,男生女相怎么了,男生女相也不碍于他的高大威猛啊!实际上裴墨霖是一个很注重自己形象并且臭美的人,当然在庭萱还不甚了解,但在以后的****夜夜,庭萱则对裴墨霖这一自恋的癖好有了深刻了解,此是后话,暂罢不述。
裴墨霖并不说明来意,反倒是坦然坐下与陆夫人闲谈,完全把庭萱晾在一边。庭萱多次欲走,都被陆夫人用不赞同的眼神制止了,意思仿佛在说有客人在,不能如此没有礼貌。 庭萱看到裴墨霖似笑非笑心中忍不住腹诽,他明明就是故意的!裴墨霖多年常驻边塞,天南海北都曾随军走过,见多识广。陆夫人在陆府被抄家后四处流亡也走过许多地方,略略提及裴墨霖便能呼应上,两人越谈越投机。许久没有人陪陆夫人聊得这么愉快,天色晚了竟也没有察觉,还是老妪来提醒该用晚膳了陆夫人才发现已经聊了这么长的时间了。
庭萱趁机忙说:“天色不早了,这宅子里全都是女眷,裴公子多留也不方便,那就慢走不送了!”
陆夫人不赞同的怪道:“萱儿!”
还是裴墨霖知趣,“那便不打搅了!今日与居士闲谈受益良多,改日再登门拜访,还请居士原谅在下唐突。”
陆夫人含笑点头,“裴公子慢走,我叫老妪送你!”
“不劳烦了!告辞!”裴墨霖临走前还偷偷的对庭萱眨了眨眼睛,庭萱毫不掩饰的冲他翻了一个很大很不屑的白眼。导致裴墨霖前脚刚一迈出门,后脚陆夫人就不满的敲打:“赵府可是个很守礼的门第,陈氏对你如何暂且不论,但对你的教养是不会差的。平日里你也是很聪明懂事的,怎么一见到裴公子就耍小脾气。这可不行,将来你嫁进裴家是要以夫为天,女子还是要柔顺乖巧的才好。”
庭萱撒娇,“娘亲,我不是都跟您说了那家伙就是个又好色又不学无术纨绔子弟,嫁不得。您不能被他的几句话就蒙蔽了。”
“人家都说终身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我却不这样想。”陆夫人忽然回忆起自己少年时的情形,简直和庭萱一个样,表面上乖巧听话,但骨子里却有主意的很,自己认定的事任谁说也不听。“想当初家中也曾为我选了一门亲事,两家门当户对,上无婆婆,进门就是长媳当家,可我那时嫌弃那家的公子形貌不够俊朗,文采也非风流,就想尽办法将那门亲事回绝。机缘巧合下又遇见了他,之后陆家来提亲,我母亲本是不愿意的,可拗不过我坚持,还是允了。现在想来,若当初嫁进父母为我选好的人家,是不是就能一生顺妥,也不至于落得现下的境遇。”
这几日已经有好几个人对她以身言教,全都是在告诉她裴家的亲事是一等一的好,告诉她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告诉她不要为了一时之气毁了终生,庭萱已经听得耳朵都磨出了茧子,那点道理更是早已明白,但自己就是这样执拗的性子,宁缺毋滥。许是全天下的人都说他好,但在庭萱眼中他永远也敌不过心底里的一抹温柔。自己是认死理,那又如何,难道真的叫她糊里糊涂的嫁给裴墨霖,然后浑浑噩噩的过上一辈子,最后变成像大太太像二太太甚至是像陈氏一样的钻营算计的女子,她不愿,更不想。
庭萱心中愁绪,晚膳仅是吃了几口就借故回房歇息,哪知刚一进门就看到了原本应该离开这里的男子正大大咧咧的坐在自己的闺床上,一手拿着她的书一手拿着她的绣作,看似欣赏。庭萱气的咬牙,扬声欲喊喜鹊进来,裴墨霖却早早料到她的心思,制止说:“你那丫鬟甚是懂事,刚才看到我进来非但没张扬,还给我上了杯热茶呢!”
真是个见色忘义的丫鬟!庭萱重重的坐下,气呼呼的说:“殊不知裴公子竟有擅入女子闺房的癖好,一个金玉公子做此等下作行为,真叫庭萱大开眼界!”
裴墨霖媚眼流波,却在那英武的剑眉下一点也不显女气,反倒勾人的紧。直至看的庭萱脸红了他才收起玩笑之心,厉声敛气的说:“怎么每次进你的闺房你都是说这一句,当真是白看了那么多的书!我今日来是来问罪的,你还是先想好怎么向我赔罪再怨我登堂入室吧!”
庭萱心虚,“你问什么罪,我哪里得罪你了?!”
“七小姐真是好记性,两个时辰前说过的话就忘得一干二净!在下却记得清楚,有人污蔑我贪花好色,并非良人。至于其他的,七小姐用不用在下一一提醒?”裴墨霖语气戏谑,但神色却是严肃的不得了。庭萱估摸着他是真的生气了,也知道自己不该信口开河,愧疚不已。庭萱做了两世的人,自认问心无愧,从未谋害过他人,也没有出言诽谤,唯有对裴墨霖,竟一时失言犯了口舌大忌,着实不对。方才在陆夫人处庭萱还不好意思认错,但现下只有他们二人,庭萱独自面对裴墨霖心中更加不安。手里戳着帕子,瑟瑟的说:“裴公子,方才言语上多有得罪,小女子这厢告罪了!”说着庭萱还行了一个大礼以表歉意。
裴墨霖盯着屈膝弯腰赔礼道歉的庭萱也不说话,更没叫她起身,就像是小孩子闹脾气一般,故意惩治庭萱。庭萱自知理亏也就迁就他,哪知这家伙竟然得寸进尺,庭萱蹲的腿都麻了他还是故作不理,太幼稚了!庭萱欲起身,却一个不稳,左脚绊右脚,把自己绊倒了。裴墨霖手疾眼快把人搂在了怀中,还把庭萱的脑袋捂在自己的胸前,憋得她喘不过气。裴墨霖恶狠狠的说:“叫你说我坏话,叫你说我坏话!不听话的小东西,再敢乱说看我怎么惩治你!”
庭萱身子小力气小,哪能推得动裴墨霖,他紧紧地箍着她,浓浓的阳刚气息包围着她,叫庭萱几欲喘不上气来。庭萱恼羞成怒,张嘴就咬上了裴墨霖的前胸,隔着衣服也不知咬到了哪里,疼的裴墨霖嘶嘶直叫,手上的力气却更大了。庭萱被他闷在怀中,又敲又打的,裴墨霖沙哑着嗓子说:“别动,你别动,咱们俩好好说说话。不许闹脾气,知道了吗?!”
“嗯嗯嗯!”庭萱点头。
裴墨霖这才把庭萱放开,刚一松手,庭萱就跑到离他一丈远的地方,一脸戒备的看着他说:“你要说什么,就这么说吧!”
“你讨厌我?为什么?”裴墨霖很不解的问。
庭萱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实话:“我不讨厌你,额,也不喜欢你。”
“那你喜欢谁?”裴墨霖讽刺一笑“你亲哥哥?!”
“他不是我哥哥!”庭萱被他这嘲讽的态度惹毛了,裴墨霖总是有这个本事,让本可以处变不惊的庭萱处于暴怒之中,连一个她本不该说出的秘密也都被这态度激怒,脱口而出。庭萱已经听够了大家告诉她佩哥儿是她哥哥,违背伦常是要遭天谴的,兄妹之间是不能越雷池的。现下连裴墨霖都来对她说教,真是可恶至极。
庭萱言辞凿凿,裴墨霖见她不是乱说,脸色也变了几变,最后慎重的告诉庭萱:“他是你亲哥哥!以后方才的话不要再说了!你若是因为他不愿嫁给我那便是胡闹。据我所知,赵三太太已经为佩哥儿说定了洛阳周氏的亲事,再无变数。佩哥儿若还能为赵家想上一分,他便拒绝不得!”
“不是因为四哥哥,我已经想通了,从今往后断了瓜葛,省的拖累于他。娶了周氏女与他于赵家便是打好的前程似锦。六姨娘说得对,许他十年后还会感念我这样的决绝,让他能做个孝子贤孙,为赵家荣耀多添一笔浓墨重彩。”
“那你呢?!”
庭萱笑的轻松,“谁知道呢,也许会饮菊东篱下,畅游山野间。也许找个庄子,渔樵耕读一生。年岁大了,再招个夫婿入赘,岂不妙哉!”
对未来充满向往的庭萱神采飞扬,反观裴墨霖头上已是乌云密布。不都说女子含蓄,像庭萱这等通透的女子本应是一点即通的,难得自己看上了她,还把话说的这样明了,她装傻也就罢了,还对他的话罔置未闻。这算什么,看不上他吗?!裴墨霖着实放不下面子跟庭萱说自己喜欢她,也不愿让她在今后的人生中不把他算在内。思索半晌,裴墨霖下定决心先把人收了。
他道:“嫁给我!如果你觉得嫁给谁都一样了,那就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