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梦醒,听风啸窗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梦夕卜。只是整个人都陷入恍惚中,是世事如梦还是梦如世事?是庄生梦蝶还是蝶化庄生?不知道,忽然想起“夜阑卧听风雨声,铁马冰河入梦来”的诗句,不由一笑。窗外不见铁马,不闻刀戈,只有暧昧、温情的空气飘浮在柠黄的夜灯里。或许还早吧,或许才刚刚华灯初上吧,而我却一觉已醒这么想着又是一笑。
醒了,就走走吧。
一直喜欢在夜里走路,或许在夜里才能卸下厚装,还原一个虽不年轻但却真实的面目吧。而在今夜,人是分外的多可能都如我般想在夜里的灯下长舒一口气。这么走着,这么看着,就觉得身边的人、身边的声音都是那么真实、柔和。
原来透过夜的延伸,穿过自己的影子,我们都想真切地感到自己在活着在走着。
看行走于夜灯下的人群,我感到了温暖。
突然抬头,就看到了月亮。心里一惊,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看到过月亮了,或者说是有多长时间没有去看月亮了?
抬头看月,便进人了一个虚幻的世界。看不到天的尽头,觉不着地的尽头,只有自己悬着不动。但是月亮动了,一弯冷寂的月,穿过我热切的眼眸,匆匆拐进云层,空留下孤独在远远地瞅着我笑。
谁在笑?
多想月亮,多想月亮曾有的圆润如女人的身体,让我在黑暗里融化,融化得软弱无力而又恣意放松。
知道自己又在走路的地方空想了。无论是月还是风还是人,都不会为一个人停留,你在浮动,为何彼就不能动?
一路走来,自己似乎从没有启开任何一扇门的办法。本来也明白,即使有着更多的选择,也不会知道最好的去处在哪里等待。是不知道但知道自然的法则永远不会改变那就是每个人都在朝着宿命的方向一路前行。
就这样地走着,也看着。
转弯的暗处,那首阿炳经典的曲子还在随着破旧断弦的二胡飘着。感觉走得有点累了,索性就停住。很长的时间,都在远远地躲着这个瞎子。当自己面对奢侈、肮脏,甚至有点羡慕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已不配有个干净的灵魂来听这高贵的声音。但今夜,我要听,只想用一点的音乐来擦擦自己发红发干的眼睛。原本,好的音乐就如佛音,在普照的佛光下,能有属于我的神话、神灵和神性吗?
不想了,继续走。
街的尽头,有一棵老槐树。很多的时候,我都会在树下静静地坐一会儿。无论是愤懑、惶恐,还是欲望,都能在这棵树下找到出口,回馈给我片刻的安静。我需要安静。但今夜,我无法靠近,有个女人靠树而立。我只能看着,在想,她怎么了?
她很整洁很自然地站着。我释然了,一个整洁干净的女人,是令人心仪的女人。即使她有着再多的悲苦,只要她尊严依旧,哪怕美丽破碎也是一个充满魅力的精灵。我决定走开。每个人都有灵魂无措甚至是游荡的时候,在这个时候,无须任何人的帮忙,当走上一圈后,灵魂又回到起点,只不过是画了个圆而已。
今夜,这个女人装着自己的故事来到树下,如同我有意地走夜路。其实一个人的走和停都是自然和必要的。每个人都得过自己的曰子,都得忍受属于自己的生活,当昨天的喜乐被今天的悲苦所纠缠时,你就无法谈论你的苦,因为你在摆脱某些折磨的时候,还得准备承受另外一些压迫的再次袭击。
坐会吧,如果有人在冬季来看我,就远远地和我坐会吧。
我走开,继续走。
有点冷。夏天的气温能到零度吗?
折身回转。当积聚了许多憋闷和思索的时候,我只想铺开一张纸,如远古的文人用毛笔一画一画地写情书,至于能收到吗,有人看吗,都不知道,只想在此刻如婴儿般能有个依赖就够了。
重新放归自己,把自己化成鹅卵石,在水里好好地浸一浸,再走向某个角落。
看水起水落,体会月圆月缺,让所有的空气都弥漫在心路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