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会组织了一场舞会。为了找回以前,我精心准备了一下,花完老爸刚给我寄来的生活费,买了好多苗圃喜欢吃的东西,我想在舞会结束后带苗圃回红砖房。
苗圃果然如约而至。
“我以为你不会来,其实你很愿意来对吗?”我很自信地问。
“如果是你一个人的话,我肯定不会来。”苗圃昂昂头,算是回答了我的话。
我无话。名媛都是这样表现自已。追灯扫来,男男女女收腹挺胸,迈着轻快洒脱的步子。我顺手揽起苗圃的腰,自然地把她带到舞池。苗圃狐疑不定地瞟我一眼,歪过头,轻佻地眯着正在一边陶醉音乐中的跳探戈的花领带。
“这样好的月夜,连蟋蟀都怕丧失。人们偏要往死里挤,太辜负大自然了。大四的哥哥们都说,凡事不凭兴趣就是无可奈何——说真的,我本不爱跳舞跳六。”苗圃看着我说,很清高的样子。
我心想,哎哟哟,人不求人一样高。谁又比谁教养好?祖先发明跳舞,是单独为哪个发明的?我可不是那顺乌日图。处女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医院对HIV 呈阳性之类毫无办法,但对修复你区区******易如反掌。大报纸上明晃晃登着,谁不得见?心理学管叫嫉妒世人称为下流——哎哟,玩红茶馆,碰不到爱情,太浪费了。我压住恨,又花言巧语。
“跟你跳舞感觉真好。心有灵犀啊。可不是?高三时,我们班上有个南京姑娘。春天玩神仙洞,我爬岩下坎为她摘了一枝又红又艳的桃花,她连嚼草莓的嘴也懒得闲,咕隆说哪一枝都差不多。当场气昏我。敢打赌,换上有情调的——唉,都说南京是全中国最忧伤的城市,天知道那地方的女孩子这样不解风情。有些缘份,不讲也罢。”
小提琴的滑音,柔软得像窗外悄悄流淌的夜色。
花领带的舞伴媚态呛人。仿佛往左边找得着黄金,往右边捡得到爱情。那脚不是金莲,也不单是合节拍地进二退一,完全像装了两个轮子的性感玩具,滴溜溜乱转。非不怪有人要说女人是男人手中的玩物。
苗圃很有可能动心了,否则,她为何垂下富态的眼光,久久凝视我呢?这不由我不想入非非。
女人是诗,男人是小说。诗易作而难懂,小说易懂却难作。不会把小说当诗读或把诗当小说写的人,至少得倒霉半辈子。
“现在我们同在一个城市混,来来去去做同样的梦,城市这么小,时间这么长,况且都是袁娜的好朋友。大家单纯些,往后说不准,说不准——对了,每回听《卡布里的月光》我都心潮起伏。音乐真能清洗灵魂。我还喜欢John Keats,你一定不会不知道他写的——”
苗圃独步学校的鼻子给彩灯照个正着,一时间,我竟想不起约翰?济慈的任何一首诗名。只痒酥酥的感觉到猫伏在我下巴底边的鼻翼,小巧玲珑的,像儿时爱做的梦。除了白天的绅士,我相信男人们对成熟的东西都怀有崇高的欲望。对苗圃产生一种想入非非的情愫,我不认为有半点不正常。
我正在自我陶醉着发挥天才的想象,并开始心猿意马时,苗圃搭在我肩上的素手,轻轻抬起。我目瞪口呆,以为她要离去,离去。好在她优雅地拂拂刘海,作兰花状,又依依缩回我的肩头。
自从被苗圃抛弃后,驼背的恶习,慢慢爬回身上。有意识调整好几次,最终还是听之任之。我不是那种随时随地提防自已的男人。没办法啊!有时在路灯下见了自已的歪曲,又免不了心酸眼热。以为那个嘱我挺胸抬头的女孩走后,再也没有人管我了。没想到我刚有弯腰趋势,苗圃就风情万种地推开我。
灯轻轻亮起来,架子鼓停了。只有小提琴颤悠悠地重复着过门。舞池中已经有人落座,时间不等人,我不能再绕山绕水。
挺直背脊,抱紧迷糊的思想和愿望,我继续眉飞色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