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树村边和,青山郭外瑕’。
没想到,前面是茂密森林,后面却是如仙境一般的小村庄。
天雨所在的小村虽说不大,但也有十来户人家。此时已到黄昏晚饭时间,因此,家家烟窗都升起了青烟。不到一刻钟,在村边就可闻到香香的饭菜味。
天雨的家与灵雪的家挨在一起,在小村东边的竹林旁。
‘咚咚咚……’
“来了。”
一个小庭院中,敲门的声音传进了正在屋中备饭的妇女耳中。
‘吱……’
妇女开了门,望着站在门外的三个人,微微一笑,道:
“回来了啊,准备吃饭吧。”
“嗯。”
门外三人中的青年男子点了点头,然后吩咐着跟在他身旁的两个小孩:
“天雨,你带灵雪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我去叫你二叔去。”
“哦……”
原来,这里就是天雨的家。
天雨带着灵雪洗完了手,然后来到了屋内,只见桌上早已摆满了一道道丰盛的菜肴。
选择了个座位,天雨和灵雪紧挨着一同坐了下来。
“天林,和夫子出来吃饭了。”
天雨和灵雪刚一坐下,就听到院内传来父亲呼唤大哥和夫子的声音。
“哦,这就来。”
从隔壁房间,传来天雨的大哥天林的声音。
天雨的父亲先进的屋里,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位也是二三十来岁的青年男子。
待他们来到桌边,也选了个位子坐了下来。见到与父亲一起来的青年男子,天雨忙叫了道:
“二叔好。”
而小灵雪恐怕因为今日没去上课而是溜出去玩了,所以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吐出了声:
“父亲。”
那青年男子默默点点头,也没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天雨的大哥天林与一位花甲老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想必,那老人家就是天雨他们的夫子吧。
“来,夫子请坐。”
见那老夫子走来,天雨的父亲拉开了身旁的一张椅子,请夫子坐下。老夫子点了点头,在天雨大哥天林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而天雨的大哥,在夫子坐下后,他选择坐在了天雨的身边。
“哥,夫子有没有说什么啊?”
因为今天出去玩了,故而,天雨略显心虚。
天林小声道:
“额,夫子开始就知道了,只是没说出来,所以啊,想必他是不会大作文章的!”
天雨听后,觉得完蛋了,因为夫子是很严厉的。他转身看了看灵雪,只见她此时异常乖巧的坐着。小灵雪的这种表现天雨是知道的,只有和自己在一起时,她才会尽显本身的性格。
“都来了,吃饭吧。”
天雨的母亲端着一碗汤过来,放在桌上,随后也坐了下来。
“人都齐了,开吃吧。夫子请。”
天雨的父亲恭敬地让夫子先下筷。
夫子听后,不客气地动了第一筷,夹了块豆腐放进嘴里,享受道:
“嗯,不错,厨艺越来越好了。”显然,这是在夸天雨的母亲。
天雨的母亲笑而不语,接着,大家便相继动起筷来。
吃饭中,大家也聊着有趣的事情。笑着吃完这顿饭,也过了将近半个时辰。
饭后,天雨的父亲帮着母亲清理餐具,夫子和天林又去了隔壁的房间,那里是天雨家的书房。不过,这次去时,夫子把天雨和灵雪也叫了去。
来到书房,灵雪紧张了,她死死的拽着天雨的手,胆怯的对天雨小声道:
“天雨哥哥,夫子不会打我们吧!”
“不…不知道啊。”天雨心里也不自在了。
老夫子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吩咐着天林继续写《诗经》,然而,这老夫子的耳朵却是灵得很,天雨和灵雪说话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
老夫子咳嗽一声道:
“嗯哼。天雨、灵雪,你们嘀咕什么呢?说出来大家一起听听啊!”
那么小的声音都被夫子听到了,天雨和灵雪惊惶道:
“啊?没…没…什么呀。”
“噢?是吗!那你们今天去了那里玩了呢?”老夫子一改常态,竟然面带着微笑。
‘完蛋了,夫子这种表情……’
天雨和灵雪心中同时想着。可就当他们以为夫子会责骂时,老夫子却站起了身,走到他们的身旁,柔声道:
“来,你们两人随我出来。”
听见夫子叫自己出去,天雨两人一时不知所以然,待夫子走出房门时。天雨急忙跑到大哥身边,小声问道:
“哥,你不是说没事了么?怎么夫子还那样啊?”
天林不解道:
“那样是哪样啊!”
天雨急道:“就是那样啊,你没注意到他刚才是对我笑着说话的吗?而且声音还那么温柔。”
天林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拍了拍天雨的肩膀,笑着道:
“呵呵,那不是好事么,放心吧,夫子不会打你,也不会骂你,只是没有上课而已,不会太严重的。”
天雨垂下头:“好吧!希望这样吧。”
天林推了推天雨:
“嗯,快去吧,别让夫子等久了。”
“噢!”
听了大哥的话,天雨牵着雪儿乖乖的走出书房。
在天雨家的院子里,有一颗参天大树,奇的不是因为它高、它粗,而是因为他笔直不曲。
此时,已是傍晚卯时,今夜,星光灿烂,在那棵大树下,夫子停了下来,天雨和灵雪也跟着停了下来。
老夫子站在树下,背对着天雨二人,抬头仰望着这棵树,却没说话。
天雨和灵雪不知夫子此举为何,便也跟着抬头看了看。
“人就像树一样啊。”
终于,夫子开口了。
“为什么这么说啊?”小灵雪好奇问道,而天雨却还在抬头看着。
“呵呵,天雨啊!”
老夫子笑了笑,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叫了天雨一声。
此时天雨正看得入迷,因为夫子说的人就像树被他听到了,所以他想看个究竟。忽然,听到夫子叫他,他连忙收回了心神,慌乱之下“啊”了一声。
老夫子也没注意刚才天雨的表现,在听天雨应了声后,问道:
“天雨啊,你知道为什么这棵树这么直吗?”
天雨道:
“因为此处地方宽,没有其他的树阻挡它的生长。”
夫子听了摇摇头,又向灵雪问道:
“雪儿,你说说看。”
“我不知道。”小灵雪直接摇了摇头。
“呵呵呵。”
他们没有答对老夫子也没有怪他们,笑着捋了捋胡须,道:
“天雨、灵雪,你们要知道。这棵树长得直不是因为它生长的地方宽,告诉你,这个地方曾经也是树多叶茂。可为什么它能从幼苗时冲破茂林,战胜阻碍,长得如今这般高大还能笔直不曲呢?”
“请夫子赐教。”
“请夫子赐教。”
天雨和灵雪齐声恭敬道。
老夫子点了点头,转过身来看着他们,面显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道:
“这棵树,之所以直,因为它的心直。心,是一切的根源,也许你们现在不懂,但你们以后就懂了。”
“心?树也有心?”天雨感到非常好奇。
老夫子点头道:
“当然,万物都有心,只不过形状、性质、状态不同而已。”
“噢。”
天雨默默的点了点头。
“天雨啊,人生在世,不求扬名立万、千古流芳,但求问心无愧、光明磊落。当你遇到困难、阻碍,你一定要学会坚强,切莫因点点磨难而步入歧途。你记住了吗?”
老夫子目露慈爱,根本不像是在责怪一个贪玩学生。
天雨对老夫子的话一时难以理解,可却深深的将它铭记与心,恭谦道:
“嗯,天雨记住了。”
小灵雪却不以所以然,砸吧砸吧了小嘴靠在天雨的肩膀上,呆呆的看着天上的星星。
老夫子长叹一口气:
“哎,希望你能早日明白。”
随后,倒背着双手不再理会二人,走出了天雨家,向自己住处走去。可是,刚走出天雨家院子时,还是忍不住顿了顿足,背对着天雨两人道:
“切记,但求本心,勿忘最初。”
话了,便不再回头,自行离去。
孤单的背影,幽幽的月光,天雨感到一丝丝的哀伤。他不懂夫子为何今日对自己不像往日严厉,更不懂夫子会说出那番话。
‘唉,不想了,反正夫子说过,以后会明白的。’天雨心中暗想。
小灵雪轻声唤道:
“天雨哥哥,我们进去吧。”
“嗯,走吧!”
两个人拉着手,一起走进了屋内。
书房,大哥天林还在抄写着《诗经》,而这边正屋,父母亲已经收拾好了餐桌,正和灵雪的父亲坐在那商谈着事情。
“父亲、母亲、二叔。”
“父亲、大伯、伯母。”
天雨和灵雪来到桌前,恭敬的叫道。
“回来了,夫子跟你们都说什么了?”这次是灵雪的父亲开口问道。
“噢,夫子就说要我像我们院子里的那棵树一样。”天雨老实答道。
“那你们明不明白夫子这么说的意思呢?”天雨的母亲跟着问道。
天雨不好意思地又挠了挠后脑勺,道:
“不太明白,不过夫子说等我以后就会明白了。”
“好吧,希望你以后能明白,今天你们逃课出去玩既然夫子都没怪你们,那我也就不怪了。雨儿,雪儿,我和你们说个事。”每人一句,这次轮到了天雨的父亲。
“嗯。”天雨和灵雪一起点了点头。
“雨儿,我问你,如果哪天家里出了事,我们都没在你的身边了,你会怎么做?”天雨的父亲显得很是严肃。
天雨对父亲说出那样的话感到古怪:
“啊?父亲怎么突然这么说?”
父亲没有解释:
“这个你就不要问了,先回答我的话。”
天雨吞吞吐吐道:“那…那…那我…我…”
“天雨哥哥,就算没人你身边,但雪儿都会陪着你的。”
突然,小灵雪说出了句话,她这么说,不是觉得天雨没人陪伴而孤单,而是随着心中的那份感觉。
说不出话来的天雨,听见灵雪那么说,不觉的,他从刚才的紧张和迷茫变得平定,心中多了一种与父母兄弟不同的感觉。他用右手温柔地抚摸着灵雪的小脑袋,对着她笑道:
“呵呵,我也会的。”
“嘻嘻!”小灵雪表情很是洋溢。
“嗯哼!”
天雨的母亲突然咳嗽了一声,灵雪和天雨听到了,又立刻乖乖的站好。
天雨的母亲看到两个小孩子那样而咳嗽,可能别人会以为他母亲认为那张不合适,其实不然。此时,天雨的母亲心里却在偷偷的笑呢!
“雨儿,二叔问你,如果哪天灵雪被人欺负,你会…”
“我不会让别人欺负她的,谁欺负她,我…我…我就揍他。”
灵雪的父亲话未说了,就被天雨截断了。天雨憨憨的话语,逗得大家轻笑不已。
天雨父亲笑着问:
“那如果你打不过呢?”
面对一个现实的问题,天雨挠挠头道:“打不赢啊?那我就帮她挡着,父亲您不是常说,有男人在,女人就不该受到伤害。”
“呵呵呵……”
屋内的人满意地笑着点头。
大家这一笑,把本来听了天雨话而不好意思的小灵雪弄得小脸红扑扑的。
“呵呵.。”
而天雨却跟着大家一起傻傻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