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家,间接的做出了当今圣上及太子想做却又不敢、也不能做的事……”
听到这句话从桑瑜的嘴里吐出来,止夏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却笑着又喝了一碗酒。
桑捷看着止夏的反应,也笑了笑,伸手给她再斟满一碗,一面说道:“小姐真是好酒量啊……而且,也很会装糊涂……”
“呵呵……这个嘛,是和水叔学的……”止夏瞥了眼桑捷。
“……水……叔……?”桑瑜不由一愣,随即问道,“这……是他让你唤他‘水叔’?”
“嗯,不然呢?”止夏连头也没抬,“其实说起来我就只见过他一面,我也不愿叫的那么亲切。”
桑家姐弟听完对视了一会儿,桑捷才笑呵呵的说道:“其实我没见过他,就是姐姐也是小时候才见过一次。”
止夏用眼角瞅了瞅桑捷,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又仰头喝起酒来。
“却不知……他有没有给过小姐什么东西……”桑瑜抬眼看了看止夏,笑着问道。
“嗯?……他应该给我什么吗?”止夏没看桑瑜,只是看向碗中酒水的双眼又眯了起来,“……我说过,我只见过他一次……”
“呵呵……倒是我唐突了……”桑瑜皱着眉,十分勉强的笑了笑。
“姐姐……”桑捷正想说什么,却被桑瑜用眼神制止了。
止夏却放下酒碗,看看桑捷,又看向桑瑜,轻笑道:“桑家小姐不必如此,既然今日选了这么个时候,这么个地方跟止夏说话,若再使这般伎俩吊我的胃口,就未免小孩子气了些,你说是么?”
“……呵呵,小姐当真妙人……”桑瑜渐渐恢复以往慵懒的姿态,靠向石桌,一手支起下巴,笑着说道,“看来头几日小姐默的那些个心经,也是特意写坏了,扔给我们姐弟俩看的吧……”
“彼此彼此。”止夏端起碗朝桑瑜举了举,接着说,“我若不那样表现一番,想必还得等上不少时日,才能等来今日这一番‘坦诚相告’,桑捷小姐说是么?”
“还望小姐恕罪……”桑瑜苦笑,起身朝止夏福了一礼。
“小姐,莫怪姐姐,实在是我们……我们拿不准小姐的心思……”桑捷急忙起身解释道,“因为小姐的表现实在太过……平静,太过淡然……我们怕有人提前给小姐说了什么……怕……”
“怕我已经在心中有了计较,接受不了你们说的话?怕我误解你们?”止夏看着桑捷道。
“……是……”
“呵呵……”止夏不置可否的笑笑。
“小姐为何……”
“为什么笑?”止夏抬着眼看向桑捷,“因为好笑,我实在不明白桑家的大小姐还有大公子,就算我娘亲曾有恩于桑家,那又如何?她人已经过世了,况且也说过你们不必念记些什么,那我误解你们与否有什么好恕罪的?你们何苦反应这么大?难道特意截了曹……大人递给宫里的消息,把我劫至此处……”止夏侧头用手指了指身处的园子,“……就为了告罪?”说完,止夏朝着桑瑜挑了挑眉毛。
“不瞒小姐,若我们不截下那消息,小姐现在恐怕……”
“什么?”
“生不如死……”桑瑜肯定的说。
“理由呢?”止夏又轮番瞅了桑家姐弟一眼,“恐怕跟你们将我掳来的理由一样吧。”
“是一样。”桑瑜牵了弟弟的手一同坐下,“但也不一样。”
“怎么说?”
“我们都基于同一个原因,目的却不同。”
“一口气说完吧,我当真有些烦躁了。”止夏皱着眉喝完了最后一碗酒。
“因为小姐地母亲继承了一笔财富,而如今自然是由小姐来继承的一笔宝藏,就是我们的理由。”桑瑜见止夏正要张嘴,便止住她继续往下说道,“这笔宝藏,并不是传统意义上黄白之物,而是足以撼动整个大清的力量……”
“……开什么玩笑……”止夏轻哼一声。
“小姐,我们并非开玩笑,更不是危言耸听,虽然我们桑家仅一介商贾,但得祖荫天佑,结识小姐的母亲,不仅救得家母胞弟性命,还给予了我桑家无比的信任,将那指向那笔财富的线索交由我桑家保护,直至今日……”桑瑜说到这看了,敛去面上的笑容,正色的看向桑捷点了点头。
只见桑捷松开衣领,从颈间扯下一个小巧的锦囊,双手奉与止夏。止夏接过锦囊,直觉手上传来的重量似是一个玉片,隔了锦缎摸了两下,形状也似是玉片没错,可待止夏将锦囊打开,掉出来的……
……
……
“那图是水晶雕刻而成?”胤礻我瞪着一双眼睛瞅着胤禟,吃惊的问道。
“嗯,不过据说那块水晶板并不是完整的一块,而是碎成了十三片。”胤禟舒服的靠在椅子上,一边看着戏台子上正舞袖唱曲的伶人,一边轻声回答胤礻我的问题。
“碎了?十三片?”胤礻我往胤禟那边探了探身子,满脸的疑问。
胤禟感觉到胤礻我靠近的气息,不由皱了皱眉,却并没看向他,淡淡的说道:“我说老十,咱们都盯了那丫头那么久了,你怎么还一副不明不白的样子……”
“嘿嘿……九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个事听多了我头疼……有需要咱的地方,咱哪次没出上一把子力气。”胤礻我挠了挠头,嘿嘿一笑道。
“当初顾菁在救桑家人之前,已经把那碎片重新打散,并且将十三块碎片分别交与不同的人秘密藏了起来……”胤禟正说着,转脸却看见胤礻我的眼睛越睁越圆,不由伸手拍了一下胤礻我的脑门,怒道,“你不是还想问我从哪得知的吧!?”
“……嘿嘿……”胤礻我揉了揉头,左右瞅了两眼,“这话我老十不就是趁着八哥不在的时候赶紧问问你嘛……嘿嘿……”
“傻笑,傻笑!”胤禟又拍了两下胤礻我的脑门,“这在咱们几个兄弟之间哪里还是秘密?……除了你。”
“那都交给谁藏了?”胤礻我揉了揉脑门,抬头看天道。
“这个就不知道了,要是知道谁还管那个丫头如何。”胤禟喝了口茶。
“难道那个丫头就知道上哪找那些碎片去?”
“该是不知道的,如果她知道……早在江宁曹寅就不会留她。”
“那干嘛还……”
“老十,你回头去趟穆景远那儿……”胤禟打断胤礻我的话,不停用手揉着眉心。
“为什么……”
……
……
“因为顺治年间有一位名叫汤若望传教士留下了一本……那叫什么来着?”
“日记。”桑瑜替桑捷补上一个名词。
“对,日记。”桑捷接着说道,“那日记里记载着,当年世祖皇帝并非病薨,而是……”
“出家了?”止夏睁着俩好奇的大眼珠子看着桑捷。心中腹诽不已,清代遗案之一的顺治出家之谜啊……难道还有证据的?果真出家了?
“……小姐知道?”
“呃……你接着说……”止夏清了清嗓子。
“据说那水晶板正是在世祖设立十三衙门时暗地里造的。”桑捷低声说道,“当年世祖皇帝仿照明制设立十三衙门,明面是取代内务府管理内廷事务,但暗中却挑选了十三个人,由这十三个人组建一个渗透于皇宫内外、甚至远至沿海的组织,这个组织不仅有自己的钱财来源,并依此建立了遍布整个大清的消息网……直到董鄂妃病逝,世祖皇帝伤心欲绝,一心出家,十三衙门又因为宦官之惑被改制,那隐于其下的秘密组织,便也消失在民间……依照那个传教士的日记所载,在世祖皇帝出家之前,曾将那水晶板割裂成十三片,分别交与身为组织创建者的十三个人,直到可以交托的那个人出现,将十三块水晶碎片重新拼合,掌管组织……”
“……”止夏听了半天,早已不似开始时那般惬意,脑袋有些发昏,怎么这事越听越邪乎,沉默了一会儿她又出言问道,“可这些同我母亲有什么关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止夏又举起那片从锦囊中取出的水晶片,“难道你们桑家是那十三个中的一个?”
“不,这块碎片是当初小姐的母亲离去前,交与家父的。”桑瑜答道,“在那传教士的日记里提到,世祖皇帝暗中创建那个组织的一个原因,便是想要保护董鄂妃……说是世祖皇帝担心自己对天性纯良的董鄂妃的过度宠爱,有一日会害了她,所以想在这个组织成熟时,将董鄂妃秘密送出宫去,藏于民间……可惜天不遂愿,董鄂妃竟先一步病逝……而小姐的母亲,便是董鄂妃在民间所认的义妹……”
“那么……我娘亲在临死前已经接管了那个组织?”止夏问道。
“……没有……”桑瑜摇摇头,“董鄂妃认她做义妹时,她不过三岁……所以直至成人时,才有人将那传教士的日记交与她,可是那时她正是毓庆宫的女官……她被牵扯进太多的事情里,直到她去世时,也只得这一块水晶……”
“等等……”止夏听了半天,却一直有一个问题不明不白,尤其是桑瑜告诉她,她的母亲是毓庆宫的女官时,她不得不问出她的疑问,“我的母亲是宫中的女官?那我父亲的呢?如果我跟顾家没关系,那我父亲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