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齐光本以为那支玉钗或许能成为他和穆清关系的转折点,却不想自那晚以来她对自己反倒是愈发的冷淡,以往倒还会和自己斗斗嘴,这几日却一改常态地连话都不肯多说一句。
不过若把她的态度形容为冷淡,也太过于抬举沈齐光了,倒不如说是穆清一直在躲着他。这就更让齐光费解了,难道是那天自己什么话说错了,惹得她不痛快了?但他很快又否决了自己这个想法,一来苏穆清这个人性格直白爽快,若当真自己说错了话,她是一定会说出来的;二来,看她虽如此态度,但却每日都把那玉钗簪在头上,便知她心底其实是欢喜的。
这么一分析,沈齐光倒更是糊涂了,真真是体会到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精髓。
苏致远也看出了这两人的异常,这日刚用完了晚饭,便把想献殷勤地帮穆清收拾碗筷的沈齐光拉到一边,问:“你和三娘这是怎么了?前些日子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如今这样了?倒像是对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硬被人安排在了一桌上似的。”
沈齐光这几天本就为这事烦心,如今被他这么一问整个脸都苦了起来,道:“我也纳闷呢,自从我送她那支玉钗起,她便再没给过我好脸色看,但说来也真怪,那支钗,她倒像是很宝贝似的日日戴着。”
虽说苏致远也未曾经历过什么情事,但自家妹妹倒也还算了解,只是这次的事实在很是蹊跷,便追问道:“你送那钗时可曾有说些什么?”
沈齐光更是叹气道:“我只问她可否将此钗作为我俩的信物,旁的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问题就是你并没有再说些什么别的话了。”致远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也大致有了数。自己那妹子从小就要强,有些话也碍于面子说不出口,更是不可能向心仪之人撒娇要求些什么花言巧语的了。
“大哥的意思是…?”沈齐光想了那么久,独没有料到还有这种可能,心中大喜,却又怕自己会错了意,确认道。
苏致远正要开口就发现一旁的穆清向两人投来了狐疑的目光,勉强挤出个笑对齐光默认道:“齐兄聪颖过人,我想这话也不用再说的更清楚了吧。”
“那大哥你看这件事,该如何是好啊?”他也注意到穆清的眼神,马上改用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问。致远转了个身背对着穆清,冲他眨眨眼睛,暗示他此事应当快些和她直截了当地说清楚。
齐光会意,几个大步跨到苏穆清跟前,道:“三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穆清一听他这么问,立刻低头拣起一个已洗得溜干滑净的木碗擦了起来,直到她觉得自己的脊梁要被他炽热的眼神盯得烧出两个窟窿才不情愿地说:“我和你有什么好借一步说的话,你何不大大方方地在大家面前拿出来讲。”
子衿在她身后推她:“三娘,你便和他好好谈谈罢。”
“也好,那我今日便在众人面前把这件事说清楚了吧,”沈齐光却是铁了心要把那日未出口的话说出来,“三娘,我想同你在一起。我并不是说像现在这样吃住在一起,我想你整个人都只属于我一个人。”
周遭的几人都被他如此直白热情的坦白震慑住了,含萍甚至都红了脸颊。苏穆清却低着头,他怎么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得忐忑不安地等着她的回应。
却不料穆清只是冷哼一声,把手中的抹布用力甩进水盆中,反问道:“你这算什么?是在通知我吗?我苏三娘何德何能,能被您齐大公子看中啊。”
沈齐光语塞,他总是满腔自信地认为只要自己开口,她必定会点头同意,万万没料到穆清竟会是如此反应。想要开口辩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生怕哪一句话真把她惹生了气。
穆清本只是气他态度太过盛气凌人,但见他现下竟做如此反应,却误会他对自己并非真心。鼻头一酸,也不顾旁人就摔门离去了。
苏穆清也顾不得思考,不知不觉竟走进了村子附近的丛林中。她这时才发觉不妙,方才只是一时火冒三丈,走的时候也顾不得那剑。现在自己身上连个武器都没有,先不提那帮想取了自己性命的黑衣人,毕竟他们这些日子并没有找上门来,就是山里的野猪或是豺狼都能轻易袭击自己。
她心里正在懊恼,试图找出回家的路,却听见头顶树叶中似乎传来什么声音。天色渐黑,穆清根本看不清那茂密的枝叶丛中的黑影是什么,直到她听见那边传来竭力压制住的呼吸声。
苏穆清心道不妙!树上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