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顾安歌向子衿表明了心意后,这两人便日日都在一起,就连吃饭时也常常在饭桌下你捏捏我的手,我给你夹夹菜。别人倒也没什么,只是沈齐光心里本就痒痒,被他们这么一搅和,更是试图和穆清更进一步,却总也不得要领。
苏穆清是真心为他二人开心,眼瞅着这两人终于修成正果,她心里倒像是自己寻了个好归宿似的开心,自然对沈齐光的“小动作”也并没有很在意。
倒是子衿心里一直替他们着急,原本眼瞅着就要成了的喜事儿却被自己无意间横插了一脚,所以私下里也找两人单独聊起过这件事,只是一边稀里糊涂,另一边不肯松口,到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过得最快的便是时间,两人初识都还像是前一天的事,等缓过神来竟已过了半年有余。这不一眨眼的功夫就进了腊月,说来也奇,在蔡家村住下的这四个多月倒也真没碰着之前朝中派来的那伙子杀手。不过到底是进了腊月,天气愈发地冷了。
近来白天短了,苏家兄妹倒也落得清闲,每日回家的时辰同以往也提前了不少。
曹子衿见穆清满面春光地走进来,放下手头正制着的袍子道:“这天儿冷了,你可倒偷起懒来了。喏,过来试试看,我新做长袍可还合身?”
穆清搓着手,走过来接过尚未完工的衣服,比在身上看了看道:“小幺的手艺,自然是好的。我倒是奇怪你怎的是先给我做,难道看你那口子天天穿那么单薄还要上山采药都不心疼的么?”
听她提起顾安歌,子衿又羞又恼,一把扯过她手中的衣服道:“好心给你做衣服你还这样取笑我,把衣服给我!”转过头想了想又道,“你便这么说我吧,我倒要看看你和齐大哥终成眷属后,你还有什么立场来闹我。”
她一句话说得苏穆清脸颊烧起了火:“说什么诨话!我…我怎的就会和他终成眷属了!看我不好好治治你这张小嘴!”语毕便扑过来要咯吱她。两人在屋中闹作一团,谁也没发现门口站着的沈齐光。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安歌从他身后绕过来,好奇地往屋里探头张望,看到打闹地两人后立马变了脸色,“哟,我说三娘,都跟你嘱咐过多少次了。小幺身体不好,你们可别再这么跑了,一会儿她又该咳嗽起来了。”
苏穆清撇撇嘴,“这会子倒是只护着她了,这么快就不拿我当一家子人。罢了罢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们计较这些了,你快快把你家小幺关起来才好。”说完还把子衿往前推到了他怀里。
安歌自然地把手落在了她的腰上,两人对视了一眼,红着脸出了门。
穆清这时才看见还有个沈齐光倚着门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自己,顿时觉得有些手足无措,扭捏道:“你何时来的?”
“大哥说让我们快些准备了,别忘了晚上还要去金家串门呢。”齐光却顾左右而言他,并不回答她的问题。
穆清被他一句“串门”逗得笑了出来,他口中的金家便是今晚几人的目标。前些日子听说城中有一户姓金的古董商户,往日里这金家并没有什么欺压百姓的败行,只是前些日子不知怎的,像是中了邪似的,每日都到苏家兄妹卖艺的集市上惹事,细一打听,恶行还不止这些,苏致远这才盯上了他们。
一切都同往常一样,几人换了夜行衣,用着轻功潜入了金府大库。
苏穆清只是草草扫过眼前这些金银玉器,这些日子到处劫富济贫,也见识了不少好玩意儿,自然是不会对眼前的宝贝留神。他们的目标,也只是最得这些恶霸欢心的那几件玩物,若是手头紧一些的时候,也会拣一些银两走。
但当穆清的目光掠过一柄玉钗时,却像着了魔似的怎么也挪不开视线了,就连库门被打开的声音都没听见。
致远和沈齐光一听到大门的吱呀声便立刻脚一蹬地跃到了梁上,齐光刚刚站稳就见穆清仍愣在原地发呆,仿佛魂魄出了窍似的,心道不妙,忙甩手向她相反方向扔了一块石头。那巡逻的一听到声音,立刻转身朝那边走去。齐光这才用脚背勾住房梁,倒着落下去拍了拍苏穆清。
被沈齐光这么一拍她才回过神来,忙屏着气蹿到两人身边。身旁的致远朝她投来询问的眼神,她道歉地摇摇头表示是自己的失误,倒是齐光一直盯着方才她发呆的地方,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似的。
幸好是有惊无险,那守卫巡视了一圈也就出了库房,三人这才舒了一口气。办完了正事,留下一枝山茶后,门口的安歌也和平时一样接应了他们。
“我看到那人进去时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一进家门顾安歌便摘下头巾道。致远回头看着妹妹说,“我也是,三娘,你方才究竟是…”
“我也不知道。”苏穆清心烦意乱地打断他的话,往常自己从未有过如此失常的表现,倒当真是被鬼迷了心窍吧。
苏致远见她不愿提这事,也只得嘱咐她以后小心,便让她回屋歇下了。
只是苏穆清此时并没有心情休息,在床上辗转了一会终于还是起身打算上院中散心,一出门口却被戳在门口沈齐光吓了一跳,“你这么晚了在我屋门前做什么!”
沈齐光一脸神秘地悄声道:“我有好东西要给你。”
说罢,便把手中紧紧攥着的东西递了过去,穆清定睛一细看,这可不就是刚刚险些迷了自己魂的那枚玉钗!
“你怎么…”话一出口她就明白了,定是沈齐光见她如此青睐此物,便趁哥哥不注意取了来。正抬头向责怪他不该如此,就见他眼神中满是柔情,似是一汪清水在潭中漾着涟漪。苏穆清被他用这种眼神看着,竟不觉烧红了脸。
“穆清,”他叫她的名,“你便收下这枚玉钗,也算是…我们的信物,可好?”他犹豫了一下,有些局促不安地问。
她本以为他会说些更动听的情话,却没想到竟只是如此一句,顿时凉了半截心,却也不好推脱,便应下来把玉钗收了起来。
但苏穆清却不知道,那些他原本准备好的甜言蜜语,却都因为他一瞬间的退缩而卡在了嘴边。连沈齐光自己都说不清,自己到底为什么竟会在如此紧要的关头紧张退缩,也许正是因为太过在乎,才终于没能将心底的话说出口。
而此刻的金府,却丝毫不像是刚刚失窃的反应。
“你可看清了?”金府当家金大川坐在中堂之上,厉声问道。
堂中间几名作蒙面打扮的男人半跪着朗声答道:“是的,那几人向城外逃去了,看方向似乎是蔡家村。他们虽易了容,但属下敢肯定那一定是杜府四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