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致远话音刚落,紧接着便传来那个穆清听了十五年的熟悉声音,“哈哈哈,致远,看你这急匆匆的样子,我既来了便不会那么急着走的。”屋里三人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兴奋起来,就差没一个箭步冲上去了。含萍看着三人的异常举动心里犯嘀咕,这来的究竟是什么人,听声音虽不年轻,可也仍铿锵有力,可思前想后的怎么也对不上这号人物。
含萍这边正纳着闷,那头三人已经解答了她的疑问。穆清迫不及待地跨上前喊道:“师父!你怎么来了!”
听到这边是方才几人才说到的师父,含萍这才仔细打量起那边刚进门的男人,本以为既然被称为“师父”,必定是一个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人,却不料迈进门的男人看起来顶多刚过而立。一道剑眉直入云鬓,虽打扮得文质彬彬,却并不显得书生气。
“师父,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苏穆清搀着杜显的手臂摇晃问。
杜显含着笑抚着她的头顶,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反问道:“可还记得那日在林中跟踪你们的人?”
几人这才如梦初醒:“原来那不是从前那群人,难怪这么久了也没见他们再出现。”
杜显大笑着点头,再细打量眼前这几个孩子,心道:经过这半年的历练,他们也明显比当初仍在自己保护下的时候成长了不少,若要追根究底地说起来,怕也是生活所迫吧。
这么想着便有些心疼他们,到底也不过是些年幼稚子,年纪轻轻便要背负起多过于常人的命运,必定活的要更辛苦些。但自己也只是爱莫能助,这是他们自己的命,注定只能自己过。
几个孩子当然看不出他心中的感慨,兴高采烈地回忆着往事,直到子衿因为体力不支咳嗽起来,安歌才想起她身子的事,忙问道:“师父,你看看小幺的身子吧,这病拖拖拉拉也有近半年了,夏天那会怕是中了暑又一直没调理利索,这到了冬天就又发了病。”
杜显将手搭在子衿腕上,沉吟片刻,突然脸色一变,看向那边好奇地盯着他们的含萍。含萍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那眼神里似是有些怀疑,更多的却是了然,这样复杂的情绪让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但杜显倒像是很满意她的反应似的,点了点头便大笔一挥开出了一张方子递给安歌嘱咐道:“这方子和以前一样的吃法,只是我换了几味药。”
致远见杜显方才的眼神,似乎是子衿的病牵扯到了些不能让含萍听到的话,于是冲她道:“含萍姐,师父远道而来,怕也是饿了,厨房可还有什么能吃的?”
含萍听他这么问,也不疑有他道:“余下的倒是没有了,不过今儿个后院里的冬枣下来了,我去拿着蒸些枣糕吧。”
见她出了屋子,杜显才舒了一口气,对几人道出真相:“子衿的病,怕是有人下毒。”
话一出口,屋内几人都大惊失色。顾安歌最早从震惊中回过神,问道:“那依师父看,这毒是她下的?”言下之意,那被几人所救的女子便是痛下杀手的狠心女人。
杜显摇了摇头:“我起初也是这么想的,只是看她的反应,倒是实打实的老实人。我想是有人在你们平时喝的水中动了手脚,若本不是什么烈性毒,加上使用分量又不大,还是有可能做到杀人于无形的,只是子衿身体弱些,反应比较明显罢了。”
“会不会是朝中被派来暗杀的那些人做的?”苏穆清一下便警觉起来,若不是师父来了,怕是他们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我也不能肯定,还有那个含萍,你们也还是留心一下吧。往后的日子要多加小心,此地不宜久留,等你们挣足了盘缠就继续上路吧。”杜显对几人嘱咐道。
“师父你不和我们一起走?”苏致远一个激灵,听他话中的意思似乎是接下来的路还是要他们自己走。因为从小跟杜显一起长大的原因,在致远心里,他便是无所不能的,他的到来就像一记定心丸,原本对未来的不确定和慌乱也全都平息了下来。
杜显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致远,这些日子不见,你也快跟我一般高了。这样一来,便也当真能算是一个能撑得起天的男子汉了。人各有命,你们有你们的路,我也有我应做的事。这次我来找你们,也只是有些事要交代。自此别过后,也只能说有缘再见了。”
几人即使心里再不乐意,却也还是明白杜显话中的道理,他们清楚如今唯一能做的,只是珍惜好最后这几天的相处时间,在这之后,也许就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