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带着银票回来时,含萍和子衿正焦急地在门口来回踱步,直到看清远处黑暗中的人影后,悬着的心才终于回了原处。
苏穆清冲她们挥了挥手中的银票,“该拿的都拿回来了,含萍你也不用再怕他们了。”说完和其余几人神秘地对视一眼,道:“不仅如此…我们还带了些别的东西回来。”
几人零零散散地从袖中或领内掏出各式金银玉器,看得两人都直了眼,半天曹子衿才反应过来,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只说好拿回含萍爹欠下的数目吗?这…这不都要成了抢劫了?”
“这也是他自找的。”沈齐光从身后卸下那幅画说,“这许兴天并不如我们所想的,他那库里大多都是些赃物,我在那里发现了我家前些年失窃的一幅名画。”
话音刚落,含萍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流着泪给几人叩了三个头道:“你们肯替我冒此风险,我蔡含萍就算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几位恩公的大恩大德!”
听她这么一说,给几人吓坏了,穆清忙上前去扶她道:“这也都是我们愿意为你做的,你也快别给我们跪了,这怎么受得起…”但含萍却执意要留下服侍五人,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头同意了。
之后含萍便用许兴天的钱替自己还清了债,她到也真如自己所说,白天留在穆清家中帮忙,但晚上仍是住在自己家中。也亏得有了含萍,穆清等人每日回家才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
若说还有什么不同,那便是从那日潜入许府以来,几人就做起了杀富济贫,除暴安良的工作。若是白天在城中听说有哪家纨绔子弟又欺凌平民了,晚上便潜进那人府中,给他留下些教训。因苏穆清素喜山茶花,便会留下一枝子衿缝制的绢花,以作标记。久而久之,往日和州城中的那些恶霸倒是收敛了不少,只是那些官府的捕快们都把山茶花当做心头之恨,多少人势在必行要将几人逮捕在案。
这一晃便是三个多月过去了,眼看着就要入了冬,曹子衿的身子却越发不爽了。许是受了些凉的缘故,从进了十一月开始大病小病就再没断过,这可是急坏了顾安歌,城中的药店生意也不管了,每日只顾着照料子衿的病。
他对子衿的特殊关照实在太过明显,就连苏穆清都看出了些端倪,倒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最近正好闲来无事,她便寻思着点一回鸳鸯谱,只是一直苦于没寻得机会才迟迟不提此事。
是夜。
苏穆清洗去一身疲惫回到屋中,却瞧见本该早早睡下的子衿伏在案前写着些什么,敛着气息踮脚走上前去,低声念起那行隽秀小字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子衿被她吓了一跳,手一抖豆大一滴墨落在了纸中央。苏穆清见她如此反应,起了玩心,斟上一盏茶道:“小幺你对二哥倒是情深意切。”边说还斜眼瞥着她看她反应。
曹子衿倒是出乎意料地长叹一口气道:“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却无情。”
听她这么一说,苏穆清心知有戏,更是雀跃道,“你又不知道他的想法,怎就能如此笃定呢?”说完把手里的茶推到子衿面前,眨眨眼故作神秘地说:“明儿个我帮你探探口风去,若他也同你有一般心思,那可不正好?”曹子衿也没推脱,红着脸点头应了。
这一夜苏穆清心里激动万分,只恨不得太阳早些升起来。好不容易等那窗棂微微透了些光,她便立刻翻身起床了。
含萍也才刚进了院门,连火都还没生起来就见穆清已梳洗好坐在堂前,于是边将前夜制好的咸菜放上桌边打趣道:“三娘今儿这是怎么了?这么早怎的就舍得离开被窝了?”
苏穆清故弄玄虚地冲她一笑,道:“一会儿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正说着话,顾安歌就推门进了屋,穆清也不着急,斜睨他一眼就不再吭声。倒是安歌见了她吃了一惊,道:“哟,三娘你吓死我了,你怎么今儿个这么早就起了?”
穆清用勺搅了搅含萍刚端过来的白粥,“我早起就这么奇怪么,怎的你和含萍姐都这么惊讶。”说完舀起一勺粥,吹了吹放入口中,“哎呦,这粥真好吃,许是熬了很久的吧。当真是时间越久的东西越有味道呢,二哥你说是吧?”
“我算是听明白了,”顾安歌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身边,“三娘你是在说小幺吧。”
见他如此坦诚,苏穆清也干脆不绕弯子了:“二哥果然是个爽快人!那我干脆挑明了问吧,你对小幺这事儿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他长舒一口气道:“这些日子我也想了很多,但说到底这也只是你我的猜测而已。我总怕她是有所顾虑,又或是这件事只是你我臆想出来的也说不定。我…我只觉得如若她肯,那便是最好不过的了。”
话音刚落,就被人抱住了腰,他还未来得及动作,就听见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我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