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铺里一个四十多岁的大汉正挥汗如雨地打造着一把农具,凸起交错的肌肉真让人羡慕。
“老板,我要做四个护铁,手臂两个,腿上两个。”
大汉头也不抬的问道:“多重?”
“每个二十五斤。”我看着大汉强壮的肌肉,莫明其妙的在每个护铁上加了五斤,说完后又深深后悔,要面子也不是这种要法,八十斤已经够重了,现在我又加了二十斤,简直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大汉挥舞着的铁锤在空中停顿下来,哈哈,被惊住了吧,我心里有些得意。(靠什么心态)
“你要多重?”大汉没法确信自己的耳朵。
“你听好了,我再说一遍,每个二十五斤。”我心里的虚荣得到极大的满足。
“你用?”
“你看见我身边还有其他人吗?别废话了,多少钱?”我很不满意大汉眼中的疑惑,我看上去很差吗?
“八个银币,三天后来取。”大汉不再理会我,继续敲打着那件未完成的农具。
“这么贵,你抢钱啊。”我家是开铁铺的,很明白打铁的价钱,我刚才所要的最多四个银币,所以当老人留下五个金币时我就知道这次我赚大了,其实老人留下五个金币倒不止是为了付打护铁的钱。
大汉并不理我。
“这样吧,五个银币。”我按着家里的价格加了一个银币。
“八个银币十个铜币。”大汉的头仍是没有抬。
“靠,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我还价你反而抬价,你什么意思你?六个银币。”大汉的抬价完全与我的思维不和。
“八个银币二十个铜币。”大汉进一步涨价。
我狂晕,这人是傻子吗?我恨不得上去踢他两脚就好。
“你这么涨价是什么意思?你是吃定我了是不是,我不做了。”我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大汉仍没有叫住我,仍是在那打造农具。
罢了罢了,今天倒霉,八个银币就八个银币吧,我又回转进去,从身上取出一个金币,“八个银币给你,你的手别发软。”
“八个银币三十个铜币。”大汉说道。
我气得全身发抖,这大汉存心跟我过不去,“你说是八个银币我没还价了,你为什么还涨价?”
大汉终于抬起头,“先前的价格是八个银币二十个铜币,你只想付八个银币不是还价是什么?”
我闷不作声,今天我认了,看他的块头我还不敢随便上去打他,“好了好了,就依你说的价,找钱。”
大汉接过金币,找给我一个银币七十个铜币,“三天后你再来取。”
我不再理会他,气冲冲地回到客栈重新要房,又得在这里住上两个晚上,两个银币又没了。
待我走后,格迩捂着肚子从铁铺的内屋走了出来,“墨翰老弟,你也真会折腾他。”
墨翰笑了笑,“还不是按你的要求,说句实话,你真想收他为徒吗?他可不是练双手剑的料。”
“他很特别,你不觉得这样吗?哈哈,刚才他还真能忍,看他气得全身发抖也没有向你动手很出我的意外了。”格迩笑得快不行了。
“哼,他如果动手就有苦头吃了,可惜我又没有机会动手了。”墨翰看着格迩,“你让他带一百斤的铁行吗?”
格迩找了个椅子坐下,“那是他自作主张,我只要他打造八十斤的护铁,哪里想到他跑过来说要打造一百斤,你说,哈哈,他是不是嫌八十斤不够重?”
“喂,你不用笑得这么夸张吧,他自己加了二十斤到是很有志气,说不定你真收了一个好徒弟。”墨翰若有所思。
格迩止住笑,墨翰说的不错,他也许真的是个可塑之材,可是那多出的二十斤他受得了吗?
如果墨翰和格迩知道我没动手是怕打不过墨翰,加二十斤只是看到墨翰强壮肌肉的下意识反应,他们那时又会怎么评价我呢?
格迩只接触了我一天,并不了解我,他只知道用他以前在王府里看人的经验去看我,所以他错了。
在王府里人人为了站到更高的位置而不停努力,文的是勾心斗角,武的则是以坚强的意志磨练自己的身体,从而达到更高的境界,也更有机会获得权力和威望。
我不一样,我只是一个初出毛芦的小子,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只是凭着自己单纯的想法和意念去实现我最原始的目标,那就是赚钱。
所有做的一切也都基于简单幼稚的理念,出外闯荡是因为在村里无所事事,本就被村人瞧不起,成年后岂不更被瞧不起。而选择双手剑的理由更为可笑,只是为了威风。
可笑就是这么一个我,天真无邪的进入到外面这个险恶的世界。
三天,无聊的三天,除了吃喝睡我想不到还有其它的事可以去做,身上的钱又少了九十个铜币。
等待最让人心烦,心境难以保持平静,整个人都显得心浮气燥,如果不是有星星的存在,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忍受。
终于,三日的时间过去,我再次来到了铁铺。
铁铺里墨翰一如既往,铁锤敲打在铁上的响声将我烦乱的心抚平,我似乎又回到家里,看着父亲挥汗如雨的身影,刹那间我突然对父亲有所了解,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觉得父亲不再平凡,他一个人含辛茹苦的将我养大是多么的不容易,温情在心中油然而生,我开始想念父亲,赚钱的理由也多了一条,那就是让他幸福的安享晚年。
墨翰发现了我,见我在门口久久没有进来,停止了手上的活,“你还不进来取走你的东西?”
我回过神,歉然的对他笑了笑,“您辛苦了。”
我用上了尊称,声音很平和。
墨翰的眼神有些怪,这孩子变了,变得和三日前不一样了。
他领着我来到护铁面前,那四个黑黑发亮的护铁比我想象的要小的多薄的多,我很是怀疑它们有没有一百斤,不会缺斤少两吧。
墨翰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惑,“你带上试试就知道了。”
我随手拿起一个,入手的沉重差点又让它掉在地上,“咦,看不出来它这么重,这是铁吗?”
护铁看上去做得很精致,吻合处是用两排细齿形成,双手微一用力就能卡上,不仔细看还看不出吻合的缝细,它的黑色表面则光滑如镜。
“是不是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够重,体形也够小够薄,就算是带在身上也不会影响动作,我把重量的分配也改了一下,双手上的改成了各二十斤,双腿上的改为了各三十斤,希望你不会怪我。”墨翰向我解释了一下,我可不知道他的心正疼的要命,如果不是格迩逼他,他也不会把自己珍藏多年的玄铁用来打造这种护铁,他本来的想法是用玄铁打造一把双手剑送给格迩的。
虽然墨翰没有说这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但是我也感觉到它的价值远远不止八个银币,我真心的向墨翰说了声:“谢谢!”
墨翰奇迹般地对我笑了笑,只是那笑比哭还难看。
我将手上的护铁先带上,双手立即象被钳住一样,抬动一下也异常困难,只好让双手自然下垂,这样稍稍好一些。
我心里开始后悔起来,无缘无故找这种罪受,有一种上了当的感觉。
墨翰看着我连腰也不敢弯,偷偷的笑了,幸好还给他减了十斤,“我来帮你带上腿上的护铁。”
我也顾不得再要面子,在事实面前我不得不低下高昂的头。
墨翰给我带好腿上的护铁后,我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极其沉重的负担下,一百斤的重量让我无心欣赏带上护铁后的雄壮。
“我走了,再见。”我向着墨翰道别,带着一身的“枷锁”艰难地踱步离去。
墨翰在身后看得直摇头,这种比乌龟还慢的速度能在剩下的二十七天内赶到格尔兰斯国吗?
格迩从内屋出来,看着我的背影直发愣,墨翰本来想问他,但是见到格迩的神情知道问也是白问,“唉”,墨翰回到内屋去了,这三天他可是一直没有休息。
格迩的表情很复杂,既对我的力量感到失望,又对我的勇气感到赞许,除此之外他想笑却又不想笑,这种矛盾的心情使脸上的肌肉扯动得很是难看。
四十分钟,我整整走了四十分钟才到了村口,站在那里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汗如小溪般流淌。
受不了了,天啊,谁来救救我。
糟了,我还忘了准备食物和水,回头看了下村庄,再回去再出来,天,太远了。
从村口进进出出的村民又一次围着我的周围,这一次他们象是看怪物一样看着我,个个都在奇怪这人是不是已经疯了,好端端的带四块铁在身上。
我没有精力和这群无知的人争论,一步一步的继续朝外挪去,心中暗自发誓,这一生再也不要回到这里,更不要看到这些自以为是,没有礼貌的村民。
行走是如此的艰难,双手完全垂下,脚简直是在一寸一寸的挪动,我咬着牙一直走,一心一意的走,全神贯注的走。
走,走,走,不停地走,直到天色近黄昏,“终于,终于到晚上了,可以休息了。”我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
身上到处是软的,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
已经走了很远了吧,我回头打量着我走过来的路,小村在五百米远处向我挥手。
我狂晕,不是吧,走了一天才走了五百米?我是不是看花了?
再回头看看,没错,就是那个小村,并不是别的村庄。
不玩了,简直不是人做的事,我想拆下护铁,大脑是这样想的,手臂却动也没法动,现在哪里还有半分力气?!
全身如散了骨架一样,到处是痛的酸的,我放弃了动的念头。
这时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饿啊,渴啊,我不会饿死吧?我突然感到害怕起来,怎么办?
天色真的开始黑了起来,又累又饿的身体让我带着一丝绝望进入到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