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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振振君子(7)

半夜才回家的马克己三人本来是要被守在家门口的赵奢海扁的。不过就在他们回家前,赵奢“府”上还真了,出了点事,这下子赵奢这破屋,还真就成了府。

就在赵奢手执家法,在家门口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宦者令缪贤的舍人蔺相如带着赵王的赏赐来了。

不由分说的,蔺相如就张罗着,把赵奢家从平民的大宅,改造成了中大夫府。

说是改造,也是有一点夸张,不过是把赵奢家大清扫了一遍,又把象征着官爵的钟鼎之物放了进去。

蔺相如解释说,这些东西是当年赵奢逃到燕国时,被安平君赵成以族长身份罚没的。

接着抬进赵奢府中(现在我们可以叫这个家为府了)的是楚国的漆器家具、齐国的绢屏风、魏国的错金瓶、韩地的酒具......贵族们的派头,就全齐了。

然后入府的就是金千斤、绢千匹、黄酒百斛、米酒百斛......享乐的用品也有了。

最后,又从搬东西的男女中站出百人,五十男丁,五十女仆,充作赵奢府上日常使用差遣。

一切打点完必,蔺相如再拜过赵奢说:这是当今王上下令,恢复公子的中大夫之位,以表公子在成皋之功。

接着,他又把赵奢拉到一边说:“丛台之事,本来也是大功一件,只是死的不是一般刺客,而是一国之君。王上怕不好如诸候交代,对外就说成了:公子大意,让欲行刺王上之人混入军中。好在公子发现即时,手刃刺客。功过相消,不作表彰。公子要明白王上的心啊!”

说着,蔺相如还双手紧把赵奢的左手握了一下,眼中充满了对赵奢惋惜的神色。

蔺相如这样挤眉弄眼,可让赵奢受不了了。他早就听说过赵国这两年流行男风,又想到蔺相如是个阉人的手下.......一想到这些,他马上把左手缩了回来,搞得蔺相如很是尴尬--蔺相如也是从政经验不足,本想表演一下英雄相惺,却被思想复杂的赵奢当成了“基佬”,失败,失败......

等马克己他们回来,赵府的乱摊子也没有好得了多少,赵奢和陈夫人夫妇俩,忙都要忙不过来了,那还有功夫教育子女。加上他们又把吕剑(现在要叫吕不韦了)的事情,当了回来晚的挡箭牌,还真的就叫他们幸运闯关了。

第二天一早,还是这三小子带着赵奢给的一百金,给现在以成为商人的吕不韦送了去,当作是他在危难之时投效赵奢,又在即将富贵之时,黯然离家的酬谢,也是做这赵奢对吕不韦品格赏识的一种表示。

当然了,当了商人的吕不韦,也就是在商言商,没有了士人的高洁,只是很有礼貌的收下了金子。他还让白月求了祝福。而白月也以匈奴人的方式对他赐福,还把昨夜买来的玳瑁坠子加上了符,送给了吕不韦。

送完了金子,自已为完成任务的马克己本想继续他的“寻括记”。可被同行的哥哥赵鹡叫住了,说是父亲有吩咐:要他们办完了事,马上回去,一会儿还要去一同拜见大宗正大人呢。

马克己一听可高兴了,大宗正是什么官啊,就是他们赵氏的族长,管理赵氏宗亲事物的长老!到时候只要向他打听赵括是谁,家住哪里不就对了。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看来我马克己是转运了!”马克己屁颠颠地想到,心里那个美啊。他就没有想过要是没有赵括这个人怎么办?要是赵括是个猪头三又怎么办--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回到家中--现在我们要叫它为中大夫府了,赵奢要兄弟二人换上了正式场合才会穿的大礼服,冕服。

这回马克己算是明白什么叫礼仪了,光是衣服就套上了五件,这么多宽袖大袍,他自己一人当然是穿不上的。好在赵王送来的仆人还算是熟手,在他们汗如雨下的摆弄了好一阵后,三位被人们美喻为“麒麟”的公族子弟就坐上了配有朱色华盖的大车。

马鸣轮动,大车缓缓,便驶向了邯郸北门。

行到北门,父子三人才注意到原来不止他们一家赵氏宗亲要去易阳城。赵奢一问,才知道安平君赵成在他从后就绝食了,说是自感罪孽深重,无颜见赵氏先人云云。这才叫人通知宗室成员到信宫去,说是他要委任下一任大宗正,才死得下去。

赵奢奇怪了,昨天他才去看了赵成。这个赵成虽然老朽,但也不是不济人世之人。而且昨日他对自己欲言又止,引而不发。“原来是为了今天的大动作啊,这个老狐狸,我赵奢还被他骗了,以为他真的是为国为家的长老,没有想到他马上就有新的阴谋了。”赵奢本来谈不上信认赵成,现在他又怀疑赵成要用选大宗正搞出什么花样来。

“吁!来者可是公子奢?”一信使模样的军士立在马上,问道。

“正是!”赵奢拱手回道。

“平原君请您同去信宫,说是您可以此机会重回赵宗!”军士下马,单膝下跪,抱拳说道。

“好!请代奢多谢君上了!”赵奢对军士行一长揖,以表对平原君的感谢。

可是在他人的眼就,他这样的谦礼,就成了失份身份的事了。

“叔公怎么能对一个小小信使行这样的大礼,所谓‘礼不下庶人’啊!”坐来另一华车上的是现在的“时令”赵国公子,赵王之子,未来的赵王,公子丹。

同样是公子的头衔,可是老爸是不是当权的,一下就看出来差距了。

公子奢只是一车駟马的标准公族配置,而公子丹这边也有和赵奢一般的公族大车,不过扈从、开导又是数人,而且他们也是乘车驾马,一身绵衣。

赵奢当然不认得赵丹,不过一看这架势,就明白,来者也是个公子。又听公子丹叫他叔公,他又有一点自不量力了,教训公子丹道:“我赵氏祖上不过是周天子的车马从卒,而我嬴氏大宗也不过是个饲马的奴隶,他们的身份可能还没有平原君府上的门客们高贵吧!”

“可是我们现在却是王姓公族,当然不能和那些臣奴相比,这不是自甘堕落吗?所谓‘輶车鸾镳,载猃歇骄。’这可是我们当有的派头,可能不让百姓们小看了我们公族子弟啊!”车前还有力士大犬开道而来的,正是平原君之了赵德。

“他还真是‘輶车鸾镳,载猃歇骄’的典范啊!说是宗室会议,又不是去打猎,还带上猎狗了!”赵鹡看到赵德的两只猃骄之犬对着他们大吠,很是不爽。(輶车鸾镳,载猃歇骄:指贵族们打猎时要用轻车和猛犬。)

“我以后要是能这样就好了!”马克己下意识地想了一下。他好像忘记了,在过几十年,会有一个男人在看到始皇帝出巡的车队时,也说过这样的话。而那个男人就是汉高祖刘邦。

“两位小叔父不要吓到了!德儿没有什么别的嗜好,就是好这犬马之乐!”因为好歹他他老爸赵成和赵奢也是好“兄弟”、同盟者,公子哥派头十足的赵德也只好恭敬地向赵奢还有马克己和赵鹡这现两位小长辈行以拜礼。

可是赵奢又作出了不抬举的事来,他对两们翩翩贵公子说道:“正是因为祖上有过为帝称圣的无尚荣光,也有过当奴做隶的苦难耻辱,我们这些王子王孙才要更加勤勉,不能为了声色之乐而忘国之忧,奢靡之风会为亡国之兆啊,你们想过我们的商朝是怎么亡的?”

“我大商好像是亡在您的手上的吧!我的好叔公!”作为赵国王位第一继承人的赵丹当然知道宋王之死的真像,他毫无顾及地说。

赵奢这回不好说什么了,他明白过来,这两个赵氏后人不是他的儿子,他没有资格管教他们。他只好又行了个拱手之礼,说:“国家大事,还请公子慎言!”

赵丹明白自己的话说多说过了,马上把话风一转:出城!

接下来的事,就有一点不好办了,邯郸北门能让两辆大车通过,可是这三车人都是赵国贵胄,谁先谁后都是好。

“请!请!请!”三车人马相互“请着”--可事实上谁都想要先走,以显示地位,北门也就他们堵上来。

最后,还是实际地位最高的赵丹先行了,当然这是当长辈的赵奢让他的。

接下来,赵奢又让了赵德--谁让赵奢欠你老子平原君的情呢。

赵奢父子三人立在车上,对着这两位公子的车尘,行了拱礼才行出来北门。

行出北门,赵奢对马克己和赵鹡说:窝火吧!我的先人就是这样受着周人的气,奋发图强,才建立了秦和赵这样的当时强国的!你们明白父亲的意思了吧!”

“是!父亲是要我们不忘先人所受之辱,现在就要修养德行,将来好为赵国出力!”赵鹡答道。

“对!能忍人之不能忍,才能成就大事,学越王勾践去,所谓三千越甲可吞吴”马克己又说错话了,把后世的名言用在了战国,还来了个“所谓”这样引经聚典的词来--好在他没有说出“百二秦关终属楚”,不然赵奢又有话要问了;严重怀疑半灌水的马克己记不得“百二秦关终属楚”这句了。

“什么啊,你又把你随口想到的东西说成了大家名言,以后要改了这坏毛病啊!鸰儿!”赵奢看到马克己也能出口成章了,还算是机灵,也就不责罚他了--其实他的心中还是美美的,两个儿子都还算是有出息。

在这样的好心情下,赵奢一行人来到了他昨日才到访过的信宫。

当然,现在好心情的人,还有以为能马上找到赵括的马克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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