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一见是官兵心中先自恼火起来。虽然久不下山,但他也知道现今这世道不好,官兵比起豺狼来更要可怕,百姓不光被官府鱼肉,平日里更受的是这些爪牙的气。此时见几个官兵气焰嚣张,自己真恨不得上去暴打他们一吨。但转念又一想,自己带着无能是为了修行去,没必要多惹是非,于是大号一声:“无量寿佛——”无能在旁边听了一乐,心道看打扮人家也知道你是道士了,要是真吊你人家也不会大呼小叫的了。
“少他妈给我来这套!一看你就是个野道士。来咱们这干什么来了?”官兵头上前一布,上下端详了清心和无能一阵,又对两旁士兵笑道:“看没看见?瞧这打扮,准是山那边的道士,这是又没钱了来咱这骗几个银子花花。”
清心听了一怒,道:“小子无礼!怎么说这等胡话!”那官兵听了倒也不恼,笑道:“嘿嘿,你也别说我胡说,事实就摆在这眼巴前了。前几天咱这里刚抓着个从山那边过来的野道士,他说抓鬼抓鬼的,结果最后鬼也没抓着还骗了咱县老爷家几百两银子。今天你们来了也是你们倒霉,管你个什么真成仙还是假捉鬼的,先跟咱上衙门走一趟吧?”说完上前来抓。
“你们怎可如此欺压良善之人!”清心这回可听明白了,这是要抓自己两人去给那老爷出气啊,于是登时大怒。若是他年轻时早就一脚把那兵头给踹出去了。想来想去该给他们点教训,于是内力一运,一招重掌续势袋发。就在这时只见无能蹭得窜了出去,照着那兵头小腹就是一脚。
他刚跑了很长时间,脚上肌肉还没松过劲来,此时一脚也是没轻没重,但力度可是不小。只见那兵头啊的一声,倒飞了两仗多远,把后面的几个官兵都给撞翻了。兵头倒在地上后还没来得急喘上两口气,口吐白沫,昏死过去。几个官兵一看大事不好,,马上从腰上抽出了刀来,一个大叫着“杀人啦”往回跑去叫人,剩下的则把兵头扶起护在身前战战兢兢的盯着清心二人。
本来自己要出手的,现在给无能抢了先,清心心里非但不怪无能反而欣赏起这个弟子来。但口头上还是责怪道:“无能啊,你怎可如此?纵是他们不对在先你我也要平心静气,怎么说动手就动手?”
无能听了嘴一撇道:“这些人狗仗人势,打了也就打了。”心中却想,有你在场我打了也就打了,反正你也不会看着不管。心中又一动,心想反正也打了不如多打两下,于是大喝一声“我看不惯,气死我了”,不由分说窜了上去,照着那兵头又是一脚。这帮官兵哪想到无能又会发难,自己虽然拿着刀但无奈无能速度太快,反应过来时兵头已被一重脚踹中,自己几个跟着倒在了地上。
“无能!”清心一看事不好,连忙喝止。无能哪听啊,跟上把散落在地上的刀一把把踢飞,照着几个官兵身上又一吨乱踢。几个官兵吃不住了,连滚带爬的落荒而逃。无能这才拍了拍手,得意扬扬的回到了清心身边。清心看着地上的兵头心中忧虑,但无能打也打了,没有办法。
“无能啊,你行事怎可如此卤莽!这些人便是再不对你也不该如此。现在事情已经糟了,那群人一定会找来官兵抓捕我们。”无能听了一撅嘴,心道这老头也太怕事了,好歹也是江湖中人吧,怎么遇着这么点小事就嘟囔起来。表面上却悔恨道:“是,是,是弟子卤莽。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且等他们来了,我带你给他们陪个不是。这件事本是由那假道士而起,也只好替你和他收个场了。”清心说罢叹了口气,走到那昏过去的兵头旁,看兵头有口气于是又叹息了一声才找了个石头坐了下来。无能本来以为清心会说快跑,谁知道清心奸不奸傻不傻的说了这么句让人不明不白的话,看他坐了下来自己也没有办法,于是只好蹲在原地等着。老不死的,等吧,等到人家把你抓到大狱里蹲着你就不等了。街边没有什么人,心里一烦却又想起尼姑庵的几个香儿来了。如梦师太现在肯定已经找过师傅了,自己耳根子冒火,准是师傅大骂自己呢。想到这里又一叹气,心想自己以后怕是回不去了,那自己肯定再见不着香儿们了,也不知道她们一个个洗澡的时候会不会惦念起自己来。越想越愁,于是不住的叹气。
清心看到无能难耐的表情于是道:“也莫要着急了,事已至此,悔恨有什么用?下次注意便可了。”无能听了一愣,但转眼间明白了意思,于是又叹了口气。他奶奶的,跟了这么个无趣的老爷子,自己不知道还要受多少气呢!
一会果然有大批官兵赶到,一个凶神恶煞,手舞利刃,带头的更是走一步吐口痰大骂一句,连街边被骂声惹叫的狗闻到那粘痰都退避三舍,清心和无能更是皱眉不已。不多时二人已被众官兵包围,只见那领头官兵吩咐人把倒在地上的兵头扶了起来,自己大布上前指着清心道:“你就是那目无王法的臭道士?怎么敢打官差?”
清心微笑道:“道士确是道士,只是不臭。与这官差发生冲突实是误会,贫道在这里赔罪了。”
“赔你妈的罪!上大牢里赔罪去吧!来啊,把这两人抓起来,押送到衙门!”众兵听令,挺刀上来拿人。无能心里一紧,一看这形势自己是肯定跑不了的,如果清心老头再不开壳那两人肯定倒大霉了。老不死的倒霉不要紧,自己要是跟着吃亏可就赔了,于是赶忙一拉清心衣服道:“怎么办?跑还是打?”
“也不跑也不打,就跟他们去吧。”清心一笑,对那带队官兵说道:“你们且住。我们与你们走便是。”又指着那被打晕的兵头道,“那几人是我这弟子多打,我的功夫自然更不在话下。凭你们之力也拿不住我二人。我现在与你们去。但你们先要告诉你们那老爷,就说前山玉清派清心道人在此。”
那官兵听言瞅了瞅晕倒的兵头,心想也是不错。再看清心二人,清心虽是个道士穿着但仙风道古的确是不凡,而无能则衣衫不整纯是个绿林小无赖。这武林也好绿林也罢自己都惹不起,于是也就点了点头,派人先回去禀报。众官兵这才围着他二人向衙门行去。
街上行人见热闹来了纷纷围观,一路上可说是沸沸扬扬,无能大八字步锒铛二正的走在中间,心想自己终于可以风光一回,于是越发春风得意。好不自在。
来到了衙门,无能本以为又该是一场打斗,于是心里催促着清心火气大冒。但清心气定神闲,没事人似的,自己本来就是祸主就更没什么可说的了。却没想到一进大堂,那线太爷却屁颠屁颠的迎了上来,口中还高叫着“老神仙,老神仙”的。无能一乐,心想此时就是在殿上拉坡屎来那县太爷都得细细闻上一闻了。
这番场面也是出了清心的意料。自己弟子惹了事,现在这县太爷自己倒软了下来,低头一想后立刻明白了道理,于是长宣道号:“无量寿佛——”
“老神仙啊,您可来了!刚才我的这些手下冒犯了您,您多担待!”说着又是前迎又是后鞠的,把清洗伺候得跟自己炕头老祖宗似的。清心也不多言,面色威严肃穆,被搀扶着来到了后堂。那县太爷把家将衙役后喝退了下去,自己则又倒茶又赔礼,倒是应了满天下的不是。
“大人,我二人本是云游至此,实不想多有冒犯,还请大人原谅。”
县太爷一听忙应答道:“哪能哪能,我这高兴还来不及呢。”无能在旁更不住掩口,心道能打了人还有礼,我这师叔祖果真也不一般。这时清心品了口茶,又养了会神,最后才问道:“我看大人面色有异,难道贵府出了什么事?”
县太爷忙活半天,这句话才是正经话。听后先是诚惶诚恐,既而又是长叹了一口气,最后真是泪涕交加。清心一皱眉,知道自己猜对了,心里既骄傲又厌烦。没来由的又拦了一摊事。
原来这县太爷姓贾,唤名贾打理,是当朝大员贾知书的弟弟,本是个商人,哥哥走红后自己才混这么个官当当。虽然他自己不是个当官的料,但因为熟知人情世故,所以几年下来倒也活得滋润。不过天不纵人,也许是自己这几年做得缺德事太多,得了上天的报应,前段时间他的大儿子突然得了不治的大病。于是自己不惜家财,请了许多名大夫前来探诊,但结果都是全无作用,儿子的病一天天加重。
有一天来了个道士,那道士说自己儿子其实不是得病了,而是让鬼给折磨了,他自己又想了想儿子那几日的样子,于是心里真的信了,于是就让那道士设潭做法。“谁知道那道士本来就是个大骗子,他给我儿子吃了些迷药,把我儿子给弄晕之后就说自己做完了法。我哪会想到这一点啊?于是就给了他五百两银子酬谢他,结果……”
“贵公子前日里到底有何情状请详细道来,贫道说不定可以帮上一帮。”道家原本就有捉鬼驱魔的本事,后来只是因为一些道派专心修道了,才把这本事给轻视了,倒是龙虎山、矛山等道派专以此为业,也算是继承了下来。玉清派中的这门本事虽然已渐无人学,但清心这一辈却并未给耽误了。
“我这孩子,成日里只想着用心读书考取功名,若说是个书呆子倒也算是。但是他为人忠厚,从来不招惹是非,所以家中两子中,我对他最是放心了。可是前些日子,他突然茶饭不思起来,凭日里只是撵花而笑,静默不语。传说这便是臆病,但我却不信。看着他身体日渐衰弱,可叫我这做父亲的怎么办啊!”
花痴一个嘛!这还有什么可救的!找个……
“无能,你发什么呆!速与我往贾大人家一去。”
“多谢仙人!只是……您不带些法器吗?若是真有鬼怪也好有个准备。”贾县官一看无能的神态,只见这人纯牌一个小无赖,于是又道:“道长可要些人手?我这手下都是些精明强干的,当可给仙人些帮助。”
清心听了一笑,道:“不用了,我这弟子跟随他师傅也学了十多年了。再说我清心为道数十载,说到这捉鬼降妖也是分内之事,凭一颗正义之心足矣。”说完向衙门外走去。无能一见心里一乐,忙道:“师傅您上哪去?”
“问什么,当然是去大人家!”
贾县官一听脸色不禁一红,道:“仙人这边走,我家就在内里……”清心耳根登时一红,瞪了无能一眼,暗骂这小畜生不会说话。于是轻咳了一声,跟着县官又向内里走去。无能在旁边叹了一口气,心想自己在山上自由自在待着好好的,还有香儿们的屁股可以随便看,怎么现在非得跟这么个不通窍的老东西胡转悠?一时又想起了香儿们,突然身上一个打了一激灵,以为自己着凉了,于是又什么也不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