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冷清清冷，不沾一丝人气，精雕细刻的名贵家俱摆放地错落有致，大梁柱更是光鉴照人，抹新抹新，两沓脚步声走动其间，地板也并无浮沉飘扬，看来担心是多余地，早有人打扫细搜过了。
两人边走边说，朱厚璁负手踱步在前：“文明可曾想过没有，朕不叫你到宫里去会面，却反而偏偏约到这个僻壤的不祥之地来顷谈，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陆炳沉声肯定地答道：“文明来时确实想过。”
朱厚璁淡淡地一笑：“哦，说来听听。”
陆炳想了一想，这才又抬起头来：“圣上是在向臣作警示，告诉臣和臣的父辈叔叔们，居安要思危，现有的官位和富贵宽裕日子得来不易，创业难，守成更为不易，要时时保持警惕，刻刻有身处之忧患之所的心理准备，圣上，不知臣说得可对？”
皇帝颌首，笑道：“说得不错，还有呢！”
“圣上是怕这宫内人多眼杂，隔墙有耳吧！”
“对，这也是一点，还有呢？”
“还有？”陆炳抬起眼，愣了一下，摇着头，“文明猜不出了，圣上笑什么？”
皇帝站住了脚，哑然失笑再次举步：“笑自己呀。文明猜不出来朕并不奇怪，这点早在朕的意料当中了，文明能看得透别人，却猜不透自己的份量，在朕的心目中文明的份量有多么重要。”
“啊……”陆炳想不到皇帝能说出这么有感人肺腑的话。
“朕这次约你前来这重华宫会面，就是不想让深宫大内积洧的污浊气氛影响这次友情地会面，我就只是想以一个朋友的身份与文明交交心，说说心底里的话，并无其他所图，其他都是无关紧要地，真的！”
陆炳油然感动作步，与皇帝走了个并肩：“文明相信，文明在私底下始终会是圣上的知心朋友，生死相随，永不言弃。”
“我也相信，我朱厚璁与文明的情谊如青山般坚不可摧，试比那江河大海万古长存。”朱厚璁饱怀感情地说，扬首轻喏一声，“喏，文明看看吧，看看朕为你准备了什么。”
堂上红木矮脚长案上摆了一个紫檀木剑架，一把幽冷翠青的长剑静静躺下架上，剑鞘连把嵌玉通体翠色浑成一体，带着水亮斑的光泽，雕纹出自大师级工匠之手，纹路齐整、均称、细密，灵蛇神龟盘绕其中，吐信含珠，简值是活灵活现。
剑柄后却并未缚有剑穗，也就是说这是一柄可以拔剑出鞘用来格斗的宝剑，如果加了丝穗那叫文剑，只作表演用途。
陆炳一楞，张了张嘴，皇帝已抓剑在手，抛了过来，抢先庄严肃穆地道：“此剑名玄武，自古有道宝剑配英雄，朕今日就将此剑赠予文明，明日就颁布诏正式向天下通告，望文明莫要辜负朕的天子剑。朕的天子剑虽没有戏闻里上方宝剑那般神奇，可以上打昏君下斩奸臣，但是用它来震慑几个丑类，斩杀几个贼党叛匪想必也是措措有余，文明心里可有理会了？”
陆炳下意思抄手接剑，单膝点地躯身下跪，双手托撑起玄武剑举过头顶：“恕臣愚昧，臣一时无法领会圣心何指？”
皇帝深吸一口气，轻骂声：“滑头！真的不明白吗？”
陆炳大声地说：“臣这是心里话！”
皇帝更为大声，另有说法，存心赶鸭子上架：“好，朕也无条件相信，你确实不明白，但既然一时无法领会，那就先接下剑，继续来做的朕的臣子吧，好好领会圣意，起来吧……”
“圣上，臣有话说……”
“先起来再说。”两人僵持了一下。
“好吧！”陆炳自知难以拗过皇帝，依从站起。
不容分说，皇帝又从案上取过一个小皮囊子，挂到陆炳的肩坎上，无限留惜了拍了拍，说：“三五个月内，朕的小命可全捏在这小小的囊袋之中，文明务必细致保管好它，顺便记得用完后还给朕，去吧。”
陆炳怔了一怔：“圣上，这里头装了什么，臣不明白。”
皇帝微笑起来：“别问，回去再打开看吧，朕乏了，文明也可以走了，家里人还等着你呢！”
“圣上，文明是说臣这算是复职了吗？”
“哈哈……”皇帝深沉的脸上又浮起了笑容，“文明这不是明知故问，朕可不是一直虚位以待，待文明寻美归来吗？”
陆炳郝然干咳两声掩饰，皇帝是在笑话他以私忘公：“可臣却一直被关在牢里，与外界通信绝断，怎知外头的事……”
“是吗？”
“啊……”陆炳抓抓头讪然笑了笑起来，为严世藩着急，轻声向皇帝说，“圣上全都知道了？”
“知道又如何？有些时候还是糊涂些好，有文明的情面，朕睁他一只眼，闭他一只眼又有何妨……”
“多谢圣上，文明还有一个问题？”
“哦，说吧！”
“臣复职后，是不是想用谁就用谁？”
“这点当然了。”皇帝不假思索地点头加以肯定支持，“底下人你看上谁，只要你那署衙里有位置给人家，人家在情愿，不必向谁报备，想用谁就用谁，可朕被你这么一问，就有点兴趣想知道了，你想用谁呀？”
陆炳犹疑了一下，轻声说：“高恕，圣上看可行吗？”
“高恕？”皇帝低声喃喃，向陆炳一个尽地笑，“有点意思，你们两个在搞什么把戏，一个是无缘无固翻脸撤了人家，另一个也是不去申诉成日闲住在家，眼下倒是好……”
陆炳急咂咂地另转话题：“圣上，文明看这天色不晚了，文明想回家，小慧还在等臣呢，臣可以走了吗？”
“去吧去吧！”
（本书首发起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