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林师爷这么说,程太守一惊:“为何?”
“大人您想想,既然召书未传来,大人您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见对方呢?官面上,并无可来往的,私下里,又没有深交,再说了,您还有满堂的宾客,若您就这么去了,言官口下当不留情,定会有碍仕途。再说了,对方既然隐秘而来,只怕也有不愿声张的意思,若您这么去,只怕不一定招喜呢!”
这话一出,程太守就有些踌伫了,还是林师爷给他出主意,道:“大人莫不如继续招待宾客,再备一份厚礼送过去,这样,既不会让对方觉得怠慢,又不会引言官非议。”
程太守一听大喜,本来没想让林师爷送礼过去,但是,一则是林师爷自行要求,二则是也觉得应该派个有份量又懂察颜观色的人,最后便许了林师爷的请求。
至于林师爷自动请缨,动的可不是结识郑贵妃幼弟的念头,而是对这支突然出现的队伍报着太多的怀疑。
“就算你是狐狸,老夫也要把你尾巴揪出来。”
揣着这样的想法,他带了礼单名刺来到驿站。
那位郑公子此时已经到了驿站,他投了名刺进去,立即有人引他见到了即将上任的郑公子。
“太守大人今日五十大寿?”
听林师爷说到了程太守无法亲至的原因,“郑公子”先有些惊讶,旋即表示,要去城内恭贺。
一听这些人要进城,林师爷当然不会反对。
“进了城便是我们的地盘,只要这些人是假的,那就是瓮中捉鳖。”他如是想。
当下,他兴冲冲地引了这些人进城,一路上,为了避免引起对方怀疑,他甚至连原本想好的一些试探性的话都没问出来——要知道,对方可是带了上百骑兵呢,若真如他所料,事情一旦被揭破,对方跑了不说,那第一个倒霉的肯定就是他。
不过,对方摆下如此大的阵仗,也让林师爷格外紧张之余,心中的怀疑都淡了不少。不定对方真是郑贵妃的幼弟呢,要知道,上百骑兵可不是随随便便拿得出来的。
进城后,当他看似随意的关于京城话题的试探都被“郑公子”滴水不漏地回答时,他的怀疑又轻了几分。
只怕真的是自己太紧张了!林师爷开始摇动。
正有些出神地他全没注意到“郑公子”悄悄瞄向他时嘴角浮出的一丝微笑。
徐献什么人啊?如何看不出来他是在试探他。
可惜的是,林师爷怎么也想不到,当过高衙内的他,对京城和官场不知道比他熟悉多少倍,这些问题换成其他人或者真答不上来,但对徐献来说,实在是太过小儿科了。
知道暂时算是把林师爷唬住了,徐献想了想,又召来赵存义,让他一会派个人盯紧林师爷。对方既然起了怀疑,又不能采取杀人灭口的方法,那就只能多加提防了。
说话间,太守府已经在望。
这么多的马军,要不是林师爷带队,刚才肯定都进不了城,如今,看数百骑缓缓驰来,太守府的亲兵下人也被惊动了,几个人慌里慌张地往后退,看起来似乎打算关府门。
林师爷不由得面皮发红。还好寿宴已经开始,门外已经看不到客人,若不然,仅这几个亲兵的表现,就会让程太守丢尽颜面。
他匆匆从轿子里跳出来,冲着几个亲兵一阵喝斥,这才阻止了这几人进退失矩的可笑模样。
然后,他一脸尴尬转向徐献:“几个下人没见过世面,不识体统,公子勿要见笑。”
他一边延请徐献进府,一边想着如何安排人员。
虽然太守府挺大,但一百多人连人带马的,即使是暂时安置也着实有些麻烦,林师爷正犹豫,徐献突然道:“这样把,让他们分成两批,轮流帮太守站哨,那每次只用安置一半人,应该问题不大了吧。”
林师爷一听,急道:“这怎么可以……”
如果真让这些人去府外站哨,那不是把全府安危都交出去了吗?
只是,话也不能直说,他口气转缓,道:“公子远到是客,哪有主人休息反而劳烦客人的道理。”
徐献笑道:“这些都是我姐姐帮忙从禁军里挑选出来的,平常的训练比这苦得多,这些日子跟着我,都懈怠了不少,也该好好练下了。”
他一边说,心领神会的赵存义一边在暗中向手下使眼色。
于是,不等林师爷阻止,那些人自动分出了一半人马,将太守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唯一让林师爷安慰的便是,门口这一块还让太守府的人守着在。
事情都这样了,林师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暗暗苦笑着将徐献引进府内,而程太守也闻讯赶来了。
两人一寒喧,听着徐献那一口地道的京腔官话,程太守之前因林师爷的而怀有的一丝疑惑早就烟消云散,赶紧请徐献往正厅走。
而林师爷则去安置徐献那些手下。
在管家的安排下,徐献这些手下一一得到良好的安置,而林师爷却并没离去,而是在一直在旁边观察,希望能看出些问题来。
由于赵存义的吩咐,盯住林师爷的任务交给了袁海,便是那日进城时借口脚伤搭着商队进城的人。
他长着一张老实巴交的脸,再加上说话时诚恳的语气,绝对有着让人轻信的资本。
当初的商队便是如此,如今轮到林师爷。
当林师爷在暗中观察他们这些人时,袁海则一直在偷偷观察林师爷。
林师爷明显十分谨慎,前后看了小半个时辰,依然没有要行动的意思,对这种谨小慎微的人,袁海不敢随便行动,若是随意上去搭讪,只会让对方起疑,反而适得其反。
只是,也不能任由林师爷这么干下去,不然,他迟早会发现问题的。
袁海眉头紧皱,当他看到那个提了桶水从门口经过去饮马的队友时,不由得眼睛一亮,偷偷走到他身边说了几句话。
然后,片刻后,隐在暗中观察这些人的林师爷突然看到一个提水的士兵撞倒了另外一个一脸老实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