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路不长眼睛的吗?”明明是那个提水的人不对,偏偏是他破口大骂,“你把老子水给撒了,饮马的事就交给你去做,做不好,老子打死你个****的。”
那个明明没错的士兵根本不敢回嘴,涨红脸,老老实实地提了桶去打水。
看到这幕,林师爷眼睛一亮。这种老实懦弱的士兵不正是他想要找的目标吗?
当下,舍了众人,他悄悄跟着那士兵到水井旁边。
“小兄弟,打水呢?”林师爷问道。他带着一脸的笑,笑得如同一只老狐狸。
以林师爷的能力,虽然对方比较木枘,他还是很轻易地套出话来,不仅知道对方是京城附近一个小村村民的独子,还听说了许多禁军训练时的日常生活细节,再加上间接地证实,也知道了眼前的“郑公子”的确是郑贵妃的幼弟,只是两人却是同父异母,以前关系一般,这样不为人知。
按理说,事情到了这份上,林师爷应该完全放下心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隐隐有不妥的感觉,等到对方要去饮马时,他眼珠转了两转,道:“小兄弟,老朽帮帮你吧。”
当下不顾对方的拘束,十分热情地陪着对方到了马厩外。
由于位置不够,不少马都是拴在外面的,看袁海熟练地饮马,一边与袁海说话,林师爷一边偷偷转到了马后,看了眼马股,上面的烙印明明白白地说明了正是禁军出品,而烙口则是几年前的老伤。
林师爷终于放下心来,又和这个“一脸老实”的小兵聊了两句,便舍了他自行离去。
看他走远了,袁海则是长长吁了口气。
他们这些马匹来自四面八方,还好他在林师爷要陪他过来时想到了这点,故意把他引到禁军的马匹边上,若不然,事情就漏馅了。
等他饮完马走了没多久,那林师爷突然又回来了。
却是他走了一阵后突然一点:这些人既然都到了程府,怎么还会自己打水饮马?本朝士兵的素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这些马难道真有什么问题不能让人知道吗?一想到其中可能的问题,赶紧又折回来证实一番。
这次他没看袁海引他到的那边,而是往另外一边的马匹走过去。
来到其中之一的后面,弯腰俯身,这里,马股光光,没有任务东西。
果然有问题!想到之前那袁海“老实巴交”的脸,他老脸发烧,火气不打一处来!
“终日算计别人的,今天差点被别人算计了去!”他咬牙切齿。
“怎么被人算计了?”
一个声音突然接口。
林师爷讶然抬头,一眼却看到那“老实巴交”的笑脸又在眼前,只是,这一次,那老实的脸上的笑容比他曾经的微笑还要狡猾。
“你不是走了吗?”林师爷大惊。
“你不是也走了吗?”袁海笑。
林师爷魂飞魄散,正欲开口呼叫,袁海却重重一巴掌拍在马身上。
然后,那马猛地一跳,高高撩起了蹶子。
轰隆一响,林师爷觉得胸口一痛,全身一轻,飘飘荡荡地飞到半空,一片迷糊里,他听到有人闻讯赶来,而那袁海依然用极诚恳的声音道:“这位老人家说要帮小人照料马匹,结果走到这畜生身后,不小心招惹到它了……”
因为是程府大喜的日子,关于林师爷重任昏迷的消息很快被压制下来,程太守听到消息时,正是他与徐献和几个官面人物谈性正浓的时间,听到这个消息,只是脸色变了变,等从管家口气知道已经派人去请大夫,而伤势应该不会致命时,他便点点头,将这事抛到一边,继续与眼前这些关系到仕途顺畅与否的人要人继续套关系。
既然事情并没败露,徐献也乐得继续与他们敷衍,直到赵存义悄悄走到大厅门边。
见赵存义向他使个眼色,徐献知道外面的局势已经完全控制住了,于是施施然站了起来,向众人道:“今天小弟初至贵地,有几句话不得不给大家说一说。”
听到主席上有人说话,原有些喧闹的大厅顿时安静下来。
对于这个在宴会开始后才被程太守极慎重地请来坐上主位的神秘客,程太守只简短地说了句“是来自京城的郑公子”,众人在在私下里不知道做了多少猜测,如今看到“郑公子”站起来说话,以为这是程太守安排好的,当下忙屏声息气,仔细倾听。
只是,他们没想到,坐在“郑公子”边上的程太守其实也是一头的雾水。不过,对于这“郑贵妃的幼弟”,对方虽然做出了些不太和常理的事情,太守大人也没胆子去拦。
微笑着扫了伸长脖子等他说话的众人一眼,徐献道:“这结话估计很不中听,大家不要见怪。”
“不会,不会……”
“哪里,哪里……”
……
不愧是礼仪之邦,面子上的功夫做得都挺足。
“这对我是好消息,对你可不是呢!”徐献又笑了,“真不见怪?那我就说了。”
“我真说了!”他又四下扫了一眼,见小鸡啄米般不住点头的众人,笑意更邪了,“那好,我告诉你们,从现在开始,你们全是我的肉票,我发财,你们破财。”
满屋子的人愣住了,原本安静的屋子更是落针可闻,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开口。
换成另外的地方,换成说话的不是太守贵客,他们若不把说话之人当成疯子,至少也会唤来手下打将出去,可在眼前这情况下,他们实在不知该做何反应。
还是程太守勉强笑着开口:“郑公子是在开玩笑吧!”
不等徐献开口,他忙向众人道:“郑公子只是和各位开个玩笑罢了。”
原来是玩笑啊!
听太守大人这么说,众人都松了口气,配合地至极地陪着太守大人一阵大笑。
换成普通情况下,这算是比较得体的救场了,不过,徐献要的可不是他来救场。
冷笑,徐献起身飞起一脚踢开身下椅子,将别人都以为是用来摆设的腰刀猛拔出来,重重砍在桌子上:“谁和你们开玩笑,老子是峨眉山山大王,如今没了盘缠,向各位大主顾讨两个小钱!”
汁水飞溅,锋利的宝刀深深砍在厚实的檀木上,冰冷的寒光让每个人都不得不正视这个现实:这个疯子,看来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