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了来凤楼的合作邀请后,霍木开始考虑竞争对手的问题。他对古代的商业环境不了解,不知道对手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以什么样的方式来打击他。这里不是西方,有既定的游戏规则。要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唯一的方式就是尽快强大起来,使对手没有将自己一拳击倒的机会。而当前,自己应该韬光养晦,低调行事,尽量不要过早掺合到德州复杂的商业漩涡中去。
根据计划,接下来的一步就是推出品牌了。他怀揣着自己涂鸦的霍记戳记图样和宣传语,来到德州一家专门刻印章的商铺,要把自己的章刻出来。这个章要大,字体他采用了古代还没有的细圆体,“霍”字虽然笔画复杂,但看起来也很清楚秀气。宣传语是“精挑细选,品位卓绝。霍记真诚奉献!”几个字。
刻章先生看了霍木的图样后,不禁上下打量这个年轻人。刻了几十年了,还从没有人刻过这种内容的印章。章需要刻两个,一个是霍记的戳记,一个是宣传语。考虑到霍记的章是自己的招牌,霍木特意选了块玉石的材料,宣传语嘛,就没有这么讲究了,选块梨木的就可以了。选好材料后,霍木让老板赶快刻,他要等着,天黑前把印章取走。老板满口答应:
“没问题,客官您稍候,我的手艺快着呢,天黑前肯定能让您取走。你坐下多等会儿。”
正在这时候,从外面闯进来一个姑娘,穿着艳丽,容貌娇俏,大约有十七八岁的样子,嘴里招呼着:“掌柜的,我的两枚章刻出来没有,我等着用呢。”
刻章先生一看,赶紧作揖打恭:“这位小姐,您不是说明天取吗,我还没刻出来。”
“那你现在赶紧给我刻,我马上要取走了。”
刻章先生为难地向霍木一指:“这儿还有位客官正等着呢,您明天再来,我一准给您刻好。”
那姑娘向霍木乜斜了一眼,问道:“是我说的早呢,还是他说的早?”
“当然是您,可是这位客官不是城里的,他还要趁天黑赶回去,所以我就把您的活安排在明儿了。”
“那不行,我说的早,也给你付了定钱,你先把我的刻完,本小姐忙得很呢,你别误了我的大事。让那小子等等吧。”
刻章先生为难之极,一双小眼睛讪讪地向霍木看来。从这小姐一进来,霍木就有些看不惯,直觉得她象极了自己的美女上司马晓娜,颐指气使,毫不在乎别人的感受。本来他也不是很着急把章取走,正准备当那姑娘跟自己商量的时候,把机会让给她,自己改天再来,可一看这小姐的脾气,丝毫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还称呼自己是“那小子”,这火立即就冒了起来。见掌柜的投过来目光,立即一句直愣愣的话抛过去:
“掌柜的,你刚刚答应了我,不能出尔反尔,先给我刻完,再说别的活儿!”
这姑娘没想到霍木会反驳她,扭头狠狠瞪了霍木一眼,对掌柜的道:“掌柜的,我看你该把这不懂礼貌的小子赶出去!”然后啪地丢下一块碎银,“这是我赔你赶走客人的损失,今天你要不耽误本姑娘的事,我还有打赏!”
看来这姑娘还是个财主家的千金。霍木差点气晕喽。本以为古代的人都很礼让,尤其女子,那是温婉谦让,知书达理,都和小月一个样子,哪里知道还有这么霸道的姑娘,原来古代也有小太妹哦。想到这里,霍木反而不生气了,为什么?不能生了。怎么也不能让人家女子把自己从这里给赶出去吧。他当然不能跟人家比富,自己哪有那么多冤枉钱啊?这时候只能随机应变了,于是他笑嘻嘻地把柜台上的碎银抓在手里:
“掌柜的,你不给我刻章,那这块碎银就算是赔偿我的损失好了。”
那姑娘没想到霍木是这么无赖,本来想给霍木难堪,没想到却让这小子得了便宜,伸手就去抢霍木手中的银子,嘴里还一直嚷嚷:“这是本小姐给掌柜的赏钱,呸,岂能便宜你!”
霍木的手被那姑娘抓住,立即觉得脸上发窘,忙往后退了一步,说道:“男女授受不亲!”那姑娘听了这话,脸上一红,立马就把收缩了回来,口中依然不依不饶,流氓、下流之类的词语层出不穷。倒是霍木被现代社会的污言秽语熏陶了多年,对这些古代的无聊语言也不以为意。
这姑娘见自己抢又抢不了,骂又不管用,正在犹豫是否该找些帮手来,突然看到了霍木挑好的那块准备刻章的玉石正摆在柜台上,于是摸起来就要往地上摔。霍木赶紧制止,掌柜的也作揖不止。姑娘这才觉得有了面子,趾高气扬起来,一手拿着玉石,一手伸到霍木面前:
“拿本姑娘的银子来!”
这银子肯定不能不给,不然这姑娘还不知道怎么发飙呢,但也不能这么就随便给了,否则自己不就明着认输了?霍木无奈之中又心生一计,微笑着道:“银子还你倒是没问题,但是我们还没搞清楚谁先刻章啊。”
姑娘恨恨道:“当然是我先刻了!”
霍木道:“这世间凡事都抬不过一个理去。我相信姑娘是一个讲理的人吧。”先一个软软的马屁拍过去,看看对方有什么反应。
姑娘道愣了愣道:“这你倒是没走眼!”
看来这个马屁姑娘受用了,霍木心里暗暗得意。“那么,我讲讲道理,看看谁应该先刻章如何?”
姑娘道:“你讲!你要是讲出来的道理让本姑娘认可,我自然也不能欺负了你这样一个小子。”
霍木心道:这姑娘好大的口气,还不知道谁欺负谁呢!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继续扯下去:“按规矩讲要有来个先来后到,姑娘比我来的早,当然应该是你先刻章。”
这姑娘没想到霍木会认为是她先,刚要开口夸夸这个古里古怪的小子,却听霍木又继续道:“但是,姑娘你给掌柜的约好了,是明天才来取。这就好比你和掌柜签订了和约,当然是口头和约。和约的内容就是你要求掌柜的给你刻章,并交付了定金,约定了取章的时间,对不对呢,姑娘?”
“姑娘也是你叫的吗?你要称我为小姐!”
“好,好,是不是这样呢,小姐?”霍木心里道:在我们那疙瘩,才没人愿意被这么叫呢。
“不错。”刚才那段话对这位古代的小姑娘来说有点费脑子,不过她总算听明白了。
“那好,我再分析。小姐约定了明天来取章,可是今天就来了,就是说你要单方面改变和约的内容,说严重点,你这叫违约。那么,你要改变和约的内容也没什么,只要签约的双方同意即可。可是,我也和掌柜的签订了口头的和约,要他今天下午给我把章刻出来,我们的和约也是有效的。掌柜的如果同意了你改变和约的内容,就必须要影响我和约的执行,这样给掌柜的出了难题。所以如果掌柜的不同意你的修改和约的要求,两份和约都能执行,如果掌柜的同意了,那么就损害了掌柜的声誉,也损害了我的利益。所以,如果你不坚持的话,应该先履行我的和约,由我先刻章,否则的话,你应该赔偿掌柜的信誉损失,而掌柜的应该赔偿我他不能履约的损失。这位小姐,你听明白了吗?”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原来结论在这里等着呢,别的听不明白,最后的话还是能听明白的。姑娘被霍木的话给绕笑了:“你是不是读书的?我看读书都读成书痴了吧,就会说绕口令。你是说我要刻章,就要把那块银子给你是吧?”
霍木赶紧把银子放在柜台上:“君子爱才,取之有道,这块银子我是万万不要的。”
“呵,我以为你就会抢银子呢。可是本姑娘还是要先刻章,这银子,就赔偿你的损失啦!”
“银子我不要,我们那里有方言,叫小事讲团结,大事讲原则。这刻章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小姐真的要急用章的话,你先刻本来也没什么。”
“小事讲团结?你这个人讲话倒真有意思。”姑娘道,“本姑娘还真的有急事,明天郭府千金要办花鸟诗会,呸,说了你也不懂……”发现说多了,姑娘住了嘴。
“花鸟诗会?是指挥郭大人的千金办的吗?”霍木听了花鸟诗会后心头一动。
“这都是女孩儿的事,你打听什么,非礼勿问啊!”
“姑娘,这章让你先刻了,掌柜的,我明天再来。”霍木转身就出了门。
“哎,毛小子,赔你银子!”那姑娘在身后喊,可是霍木已经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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