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第二天的大清早,刘彻还是没睡成懒觉,但他一点都不生气。
因为经过昨天的撒娇,母亲终于答应让他今早出门玩耍了,虽然只能在家门口晒太阳。
“我儿已洗漱完毕么?”王娡问门外的宫娥。
“回王美人,皇子早早就爬起来了,已梳洗完毕。”宫娥躬身回答。
昨天一整天,王娡见儿子刚刚苏醒,都不敢让他出门见风,所以刘彻只能室内活动。
好不容易到汉朝来一趟,却被卡在屋里,穿越第一天居然没看着汉代的室外风光,刘彻郁闷极了,弄得他在房里打转转,生着闷气,但谁叫自己才六岁?
“母亲,今天可以出去玩了吧?”刘彻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眨啊眨,水汪汪亮晶晶。
“嗯,乖乖还生气呢?你父皇说你大病初愈,才让你好好在屋里休息两日。我已经提前一天让你出去玩了,来吧!你姐姐都在外边等你。”看着小东西嘟着嘴,王娡笑咪咪的扔出一个重大利好消息。
“谢过母亲!”刘彻挺高兴,终于可以出门看看我们这个时空的汉朝了啊!
点点头,王娡拉起儿子的手,宫娥终于打开房门,缓缓走出这座猗兰殿的栖凤阁。
出门后,殿外屋檐下,宽阔的廊道上,三个姐姐已经在等待,她们逐个上前给这个宝贝弟弟问安见礼。
刘彻印象里,大姐刘眉已经十四岁,她与母亲有7分相似,一双晶亮的双眼,长长的眼睫毛,秀气的鼻子,看上去很温柔和蔼,模特儿般高挑的身段,穿着流行的淡黄色衣服,尽显婀娜多姿。
刘眉平日就很疼爱这个弟弟,问话时,一双凤眼中里还红红湿润的,显然昨日还为刘彻哭过,看大姐来极重亲情。刘彻对比历史,这位就是后来传说中有名的平阳公主了吧?
二姐刘婧婧12岁,有张精致白皙的脸庞,偏瘦,一袭白衣,在晨间阳光映衬下显得那么文静典雅,面容平静的二姐不易情绪波动,对弟弟微微一笑,就退避一旁;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大概就是后来的南宫公主。
三姐刘姈姈最小,10岁,只是个梳着可爱细辫子的丫头,娇小玲珑,充满活力,有一张时刻保持着甜美笑容的俏圆脸,孩子气未脱的她,看到小弟弟康复,便只剩笑容在脸上。嗯,就是后世传说极其能干、受人纪念的隆虑公主了。
“弟弟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吃得好不好?”刘眉挺关心弟弟健康,抱起来看了又看。
然后刘婧婧轻轻扯刘彻的脸蛋,也问道:“弟弟晚上睡得好么?”
“弟弟今天想玩什么?”刘姈姈问得最直接,她也跟着凑过来张嘴便咬着刘彻的小脸。
三个姐姐轮流发问,刘彻一一作答,脸上也不知被啃噬了多少下。
刘彻发现一个现象,母亲对三个姐姐不怎么关心,而对於他,则爱护得有些过份,不仅有专人帮穿衣服、洗脸,甚至吃饭、睡觉也有专人时时监控,就好像照料一个偏瘫病人。而三个姐姐的侍女加一块才和刘彻一个班次的人数差不多。
但三位姐姐在他面前完全不拿架子,不委屈,不卑微,不狂放,毫无嚣张之气,说话都不带一点尖酸语调。
不但气质高华,谈吐文雅,看上去她们都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很久没有见过有这种有教养,心灵平静的女性了,刘彻感叹。
姐弟相互问候完毕,刘彻聊起姐姐们平时所玩的活动,她们告知:平日里就是读书、练琴、聊天、互相串串门罢了。
刘彻听后,有点讶异,他知道古代的缺缺乏娱乐,但没想到居然如此匮乏。
汉朝虽然有围棋和象棋,但后宫里很少见,并不是没人爱玩,而是前几代的皇帝都不喜欢这些个东西,所以宫内外都不太流行各种娱乐活动。
历史上,开国最初几代统治者一般都不怎么爱好玩乐,这大概就是老子创业儿败家的扩大版。
但人不可能不玩的,这种天性很难压抑。
尤其是今天,看见到自己三个姐姐枯燥的生活,据她们说,平时除了看看书,弹弹琴,剩余时间就是坐在一边无聊到发呆。
让几个花季少女生活得如此枯燥,生活实在有点残忍,但如果自己将来也过这样的生活,那就更难以接受。
为避免这种悲惨未来,刘彻忍不住就想要动手做点娱乐工具,自力更生是他过去一贯秉持的原则。
他想了想,央求母亲帮忙,王娡是景帝正式嫔妃,位列后宫第三等级,有权利招匠人来做事。
于是叫来宫中管事太监,去叫齐宫里修缮房屋的匠人,再让他们所有人带来锋利的刀锯和一堆修葺宫殿的上乘木料。
“你们听到了?传下去。”王娡对身边侍女发话,侍女赶紧去通知执事太监。
乘着这个闲暇时候,刘彻说要晒太阳,走出了大门,跳下台阶。
汉朝的清晨,我来了!刘彻心中默念。
室外的空气第一次朝他扑来,冷冽刺骨,还是挺冻人的。
远处,几个宫女正在不远处清扫石路面积雪。附近没有种花种草,这时代又没有污染灰尘,道路还算是比较干净。
走下殿前的青石台阶,站到栖凤阁阴影之外,仰望湛蓝的天空,享受汉代重生后第一缕阳光。
他深深呼吸这干净的空气,享受这和曛朝阳下的晨风,第一次以另一种视角观察汉代京城长安的建筑群落:
猗兰殿栖凤阁,属于未央宫后面的北宫范围内。
宽广的庭院,宽阔到能激发人产生广场恐惧症的地步,眼前这个相当于几个球场的空旷平地,只是这座宫殿的前庭。
主要是宫殿外这一圈圆空地实在太宽阔了,有种包裹一切的感觉。
如果从高空俯瞰,应该是外方内圆式布局。整个建筑群耸立在巨大的圆环当中,就像靶心的中点。而整个未央宫,包含着数个这样的建筑群落。
圆圈外围,环绕着大量的树林,树枝叶将最外面那些石砌的城墙遮挡,只有城墙门楼上的三层木结构建筑清晰可见,似乎叫望楼或者阙?
刘彻远眺,石墙、望楼、角楼,城阙将一座座规模宏大、结构独特的宫殿隔开。
远处一座高耸庞大的殿堂,大概就是未央宫。
他记得电视上看过考古节目,那座未央宫建筑群,大概是在秦代的兴乐宫基础上,再经过汉高祖和汉惠帝先后两次征用十几万民夫的修筑,才形成为当世第一大城,全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
刘彻以前最喜爱的,就是那种宫殿之间的飞阁甬道,今天终于有幸得见。
它其实是两座高台间直接通道,或是两座宫殿之间的走廊过道,类似后世的天桥。
不远处,就有几座宫殿和高台都以辇道飞阁相连,悬空阁道跨度一般不大,但台榭风格极特殊,让人感觉如在天上行走。
高台层楼上,飞阁之间都带有顶棚,有卧棂栏杆,能满足皇帝妃子遮阳、赏雨和凭栏眺望的要求。
宫妃的屋脊顶上都饰有凤凰,古朴简洁。楼阁之上有台梁式构架,大量挑檐斗拱,屋檐最前端是瓦当,这种做工精细的瓦面极富变化,云纹、几何条形纹、饕餮兽纹、篆体字纹等,让质朴浑厚风格的殿堂不乏朝气的艺术形象。
雕梁画栋并不多,石柱上也没有雕塑,地面所铺设的石板和墙砖上也没有山川河流、龙凤麒麟,建筑色彩也是以淡素为主。
主干道都是大石板,笔直笔直的,两侧条砖装饰镶嵌,路外两边是夯土地面,以浆泥或草泥抹平。一直延伸数百米土坯墙表面涂白灰。
集合原来去过的记忆,应该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汉代长安城并是后世所习惯的中轴线对称格局。
整个宫殿群落规模庞大,但建筑却不多,空地广场阔绰而已。相对于电视里唐宋明清的装潢考究,甚至可以算寒酸。这可能和文景二帝修养国力,轻徭低赋有关。
刘彻记得曾看过某评论:宫城是一个王朝思想的痕迹。
不记得以前在什么地方看过:西汉人的审美情趣偏向于雄壮粗豪,大气朴拙。
整个汉代社会的集体心理,并没有被谁用理论和概念引导往巨大磅礴的方向,它只是这个时代人们从实践中得来的美学原则,发自于内心。
这种雄浑气势,有可能来自春秋战国数百年战乱杀戮后的解放;也有可能来自天下再度归一的精神,一种家国天下带来的强势社会心理;甚至是一种冥冥中指导着每个人类行为追求和处世方式的内在动力。
也许,汉代这种审美精神及民心底蕴,并不能完全被大、雄、拙等任何一个简单概括,这些字眼无法准确说明汉代美学的整体特征,也难以区分与其它时代的异同。
或许,只有从汉代所奉行的“道”这个字当中,能窥视几分这种思想的来源。
但不管怎么说,谁看到这样鬼斧神工的建筑群落,都会心生感慨吧?至少刘彻现在脑中只剩下:“虹桥穿空、风浮镜楼、凌波画阁、金粉瑶台”的叹息。
此时恰逢清早,远处晨光雾霭还未散尽,阳光合着湿气飘洒在朦朦宫阙上,身处这画卷倒影中,直让刘彻有种如在梦境行的感觉。
再次深深的吸了口洁净的空气,飘飘然之中,似乎连感官也灵敏了许多。不远处,传来三个姐姐对话的喁喁细语声,刘彻才终于回魂。
“弟弟,今天到底要做什么?”小丫头刘姈姈从廊道上跑下来,两根细细的麻花辫子因为跑动,甩啊甩,显得煞是可爱。
从遥远世界尽头过来之后,他的精神状态还犹如紧绷的弓弦,周围每一个女孩子的关怀让他觉得就像一道道温暖的阳光,特别是三姐毫无心机的举动,天真烂漫的童心对末世转生的他特别有感染力,也许是感恩,也许怀念,也许说不清什么理由,总想做点什么。
刘彻突然童心大起,笑着对她道:“保密!”
“说嘛,说嘛!”她双手拉住弟弟的手,摇啊摇的,刘姈姈那张小嘴翘得就快要可以挂油瓶了。
“给你们做点玩具。”刘彻被姐姐摇晕,只有说出来。
“母亲!母亲!弟弟说要做玩具给我们呢!”刘姈姈跑到王娡身边报告,但王娡笑笑却没说什么。
不久之后,几十号人扛着大大小小的工具材料赶来,就在殿外广场边上摆开阵式。
得到王娡示意后,宫里太监执事宣布:今天所有工匠按着九皇子殿下吩咐做些小玩具器物,做好有重赏。
匠人一听有重赏,立刻来劲,放下锤刀锯,精神百倍拉开阵式,准备造九皇子说的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