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直朝北方走。过了几日,渐渐入了青山深处,四周极静了,身侧只有鸟儿活泼的唧啾声,偶尔还有流水潺潺。明丽山水间,青天浮云,苍苍翠微,绿罗拂了行人衣。
我走得累了,喘着气:“元哥哥,我们歇息一会罢!”
阿元看看我狼狈的神情,笑了:“好吧。”他抬头看一看天,“现在时辰尚早,大概天黑之前我们就能够到了。”说着,拂一拂地上的大石,笑着对我说:“就在这里坐一坐。”
我蹦过去坐定,手忙脚乱地擦了擦满脸的汗水,忽然想起怀里藏着的零食,又觉得开心起来。
那日清晨临走的时候,老婆婆热情地递了做好的果子给我:“赶路辛苦,带着些干粮路上也可以吃吃。”善良的老婆婆,笑起来的时候满脸皱纹变成了ju花,又和蔼又可爱。我笑眯眯地伸手接了过来,元哥哥却在一旁刮着脸笑我:“不害臊!也不知道感谢一下人家。”
不过,既然元哥哥肯带我回家,我也就很大量的不去计较他的调侃了。我伸手从怀中掏出果子来,放一个在口中,再递了一个给阿元:“吃一个果子吧!”
元哥哥吃起东西来,也是一副又潇洒又悠然的模样。
我笑呵呵地看着元哥哥,边吃边抹着嘴。
元哥哥笑了起来:“小丫头!”他腾出一只手来顺便抚了抚我的额发,“又在瞎看!”
我笑眯眯地眨着眼睛:“元哥哥,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好看?”
元哥哥的脸上有很做作的疑惑,带着满眼的笑意:“没有啊。”
我冲他皱了皱鼻子,很不屑地鄙夷着他的撒谎:“乱讲!”说着,自顾自地笑了,“我觉得你很好看。虽然比不过阿信……不过,总之就是很好看就对了。连吃饭的样子都那么好看。”
我已经吃完了,手上得了空,无谓地在裙子上蹭了蹭,便百无聊赖地把头趴在膝盖上。元哥哥拿衣袖来替我擦了擦嘴角的碎屑。
“阿信是谁?”元哥哥仿佛是很自然地问我。
我垂下了眼睑:“是一个很好看很好看的人……”我郁郁地低叹了口气,“他是我见到的一个人。”
风吹来,埋低了我的声音。幽篁深处,青苔寂寂。
元哥哥看着我,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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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日暮之时,我们便到了一处山崖之旁。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好奇地抬着头,仰望着浮动在身边的缭绕白云。
“这上面……就是我的家。”元哥哥的笑容亲切又温暖。说着,他已经携了我的手,朝我微微一笑,便纵足朝空中跃去。
元哥哥的轻身功夫竟然有这么好呢!
我开心地笑出声来:“真好玩!”这样的情境,有些象我在天*到处飞窜的模样了。天*也有终年不散的浮云,有时候我也曾疑惑它们是从哪里来的,不过到了人间,四处清明,我也变得有些不习惯。
元哥哥这样散逸如仙的一个人,也是居住在这样白云缭绕的地方,还真是相配呢。
我脑子里胡思乱想间,双足已经落地。
山崖之上又是另一番天地。嫣红的夕阳、绚烂的云彩之下,有绿竹青青,暮雨浥轻尘,白鸟儿在林间悠闲地翻飞着,泉水声安静婉转,斜光照处,有一条小径通往树林深处。
“呀,真美!”我看呆了眼,情不自禁地赞叹着。
元哥哥笑着弹了弹我的额头,径直朝前走去。
傍晚的微风中,元哥哥的衣襟在落日余晖中微微飘扬。
顺着小径渐行渐深,忽然,却听到了一些细碎又凌乱的脚步声。我还在细听,元哥哥已经停下了脚步,一把拉起我的手。我昂头看他。
“有人!”他伸手指在嘴边示意我嘘声,轻声说。脸色凝重了起来。
会是谁呢?
我茫然地眨了眨眼。元哥哥已经牵起了我,飞身上树。我脚步犹未站稳,已经随着元哥哥的牵引朝另一棵树纵去,转瞬之间,便来到了脚步的近处。
两三间小小的屋子四周种着如许树木,有几个人正在树木之间转着圈圈,远远可见脸上的焦灼。
“原来是他们。”元哥哥肃然道。转而,轻声微笑了起来,“不自量力……”
“他们为什么在那里转着圈圈?”我悄声问。
元哥哥微笑:“那是我布下的阵,普通人又岂是可以随便进去的?”说着,元哥哥的声音里得意之色愈浓,“他们想来见我,却也没有那么容易。只是……难道就这样让他们在这里转一辈子么?……真是……”说到后来,就是自言自语了。
“公子!公子!”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听到了我们的说话声,其中有一个人已经高声叫喊了起来,脚步丝毫未停,然而神色中却有了些许喜悦之色。“公子!是不是公子回来了?”
元哥哥悠闲自在地坐在树枝上,手指抚着树叶儿,不发一语。
“公子?”另几个顾自茫然奔跑的同伴似是惊醒,也随之惊喜地叫唤,“公子,求公子救我们一命!”
“公子,老奴冲撞公子宝地,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求公子看到老门主的面上,饶恕老奴几个的罪过,放老奴出来。老奴有要事禀报公子!”先头出声那人犹自扬声高喊,苦苦哀求着。
树枝儿的缝隙间,我隐隐看到元哥哥闭上了眼睛,脸上神色未明。
“啾”一声巨响,我吓了一跳,转身回望,只见不远处的天空中冒起一处烟火,正是我们来的方向。
“是小姐!是小姐来了!小姐来了!”那几个在林中苦苦奔跑着的人再次开心地乱喊着。
元哥哥蓦地睁开眼,眉头蹙了起来。
郁郁绿树里,元哥哥的脸在树影间摇曳,看起来超然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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