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个很小的手术,所以等一路堵车的吕颂平赶到的时候,吕贤已经从抢救室里面出来了。
面色蜡黄的他安静的躺在了加护病房里,瘦弱不堪,头发杂乱,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若不是一旁的心电图还显示着凹凹凸凸的曲线,简直就要让人以为这已经是一具死尸。吕颂平为自己这样突然的想法而感到恐惧。
同样与他站在一起的沈丽娟早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不知要如何安慰妻子,他也一样的心烦意乱,所以只是粗鲁的拍了拍妻子的肩,将她揽入怀中。
“颂平,你说小贤会有事么?”沈丽娟哽咽着问道。
吕颂平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只是不知该如何说。他不想欺骗妻子,家里确实没钱,即使想要做手术也没用。
这时候,一个医生向他们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病例也不知是什么的,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说道:“你们就是吕贤的家属了?”
“嗯。”沈丽娟抹掉了脸上纵横的眼泪,道。
“这个是配型化验单。恭喜您,沈女士,您的肾型和您的儿子完全一致,可以移植。”
“真的吗?!”沈丽娟的眼神好像突然发出了光芒一般,满怀希望的抓起了医生的手,问道。
“是的。如果可以的话,你今天去办一下入院手续,下个星期一就可以动手术了。”医生回答。
“那个什么……吕颂平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去办啊。”沈丽娟高兴的有些过了头,却见吕颂平站在一旁呆愣的一动不动,于是推了推他,道。
这个大夫的眼神……为什么让他有种说不上来阴森的感觉。而且……说话的声音也……好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愣了愣,在沈丽娟威逼的眼神下,还是一路小跑去办入院手续,正在排队的时候,手机竟又响了起来。……
“吕队长,已经见过你儿子了吧。怎么样,考虑好了么?若是再不动手术的话,恐怕你的儿子就要没命了……”这次却没有再听见沙沙的声音了,而是直接开门见山。
吕颂平猛地想起,方才那个医生的声音竟然和这个神秘的男人一模一样……
“你是刚才的那个大夫……?”略带迟疑着,吕颂平道。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随时随地都看着你。看着你的一举一动……你如果不在乎你的儿子……那你的妻子呢?你信不信,我可以让你家破人亡,身败名裂呢?吕队长?”男人调侃一般轻松的说道,在吕颂平的耳朵里却有如梦魇。
“你到底想怎么样?”吕颂平不顾形象的对着电话大吼大叫,却突然发现这是医院的门诊大厅,周围的人都在诡异的盯着他看。突然之间,他有一种错觉,仿佛每一个人都是那个神秘的男人,在盯着他看……然而伸出一双利爪,将他扑到,撕得粉碎……
吕颂平紧紧的闭上了双眼,感觉空气都变得稀薄了,透不过气来,那般的压抑。
这时候,有人向他走了过来,拍了他一下,是熟悉的妻子的声音:“要死啊。包不拿,钱包在里面呢。”
真是令人安心的声音,吕颂平心想,然后一脸抱歉的看了看沈丽娟:“对不起,要重新排队了……”
“老吕啊。你面色实在太差了,身体不舒服,回家休息一下吧。”妻子此时的关怀听上去是那么的温暖,吕颂平陡然之间有种要失去她了的感觉,心里觉得空落的可怕。
“哦好。”
终于等到办完了手续,吕颂平匆忙的给陈扬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请两天假,自己则躺在了床上发呆。
他不敢入睡,只是这么双眼盯着天花板,因为一闭上眼睛,那双邪性的双眼就会在他的脑子里不停的晃啊晃。
有些神经质的躺下又突然弹起,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看似的,可是周围明明就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桌子还是桌子,椅子还是椅子。唯独哪一句神秘男人的话“我会随时随地的看着你,看着你的一举一动”,在他的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放,怎么也挥之不去。
又莫名的想起了前两日在中元路的方家公寓里的女尸,那个徒然张大的嘴似乎是想要对她说什么,那个空空的黑乎乎的嘴里,什么也没有,没有牙齿……仿如一个黑洞一般。
儿子,妻子,还有……这个家。这个自己苦心经营这的家,现在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间。他完全没有理会去怀疑那个神秘人会不会做得到这一切。
虽然他没有见过那个压死小王的货车司机,他没有亲眼见到潘原华的死。可是,吕颂平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一切,都与这个神秘的男人有关,或许,他就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自己曾经离他这么近过……可是却还是让他跑了。让他威胁自己……
想到这里,吕颂平就感觉到一股深深的无力在摧毁着他的神经……腐蚀他的意志。
此时,电话铃声又一次如同噩梦一般的响起了……
“喂……”吕颂平略带着疲倦说道。
“吕队长……想好了吗?只需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一个死人的身上……你就可以治好你儿子的病。你也许还会因为破了这桩大案子而得到升迁的机会……”男人充满着诱惑力的说道,一点点的攻占着吕颂平脆弱的无所适从的心。
“你是说真的……我的儿子不会有事?”吕颂平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微微一笑。
“当然,我说到做到。”男人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的自信。
“那好,你什么时候能把钱给我?”
“我们先出来见一面吧。我会把一些制造的伪证的资料交给你。然而,把钱打在你的银行卡上。”男人道。
正和了吕颂平的意,他心里暗笑,一个计划慢慢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