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贵本来和夫人女儿在园子里赏花,远远的看见有个人影朝自己所在的方向疾奔过来,猜测可能是出了什么大事。果然,走进的人影是沈安。
沈安也是知道董贵一家子难得能聚在一起赏个花,想着能不打扰还是不要打扰主子,可外面客厅里的人是他万万得罪不得的,只好冒着被责骂的危险来到董贵耳边小声通报:“太子爷来了,现在正在外面大厅里候着,是请他到后院来,还是……”
“他说了有什么事么?”董贵皱眉,难得今天朝里的事结束的早,自己原想着和妻子女儿好好聚聚。特别是女儿,回到家里都有月余了,自己还没跟她好好的说一会儿话,现在才刚坐下不到一个时辰,太子又上门了!真是让他连偷个片刻的闲都难!
“这个他没跟小的说,但是跟他同来的几个下人抬了两口大箱子,现在也都摆在厅里。”
“箱子?”
“是,两口挺大的箱子。小的以为,顺喜公公刚来传过旨,太子这会儿来,还带了礼物,估计是要见小姐的。”
“哎~!”董贵叹了口气,心里虽是百般的不情愿,还是对妻女道:“前面太子来访,夫人且带着小荷到楼里收拾一下,少时可能会请你们到前面去。”
“太子来访?”王氏听了也是皱眉,这旨意才下多久啊,人就带着礼物到太师府来了!不过人家是太子,自己是臣子,想要闭门不见是不可能的,因对董贵道:“我这就陪小荷会楼里梳洗,你且先到前面去应酬,不到必不得已,还是不要让他见小荷。”
董贵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那我先去了,你们慢行,不必着急。”说完带着沈安朝前厅走去。
董贵赶到前厅的时候,闻人衍正端坐在主位上吃茶,厅堂正中央果然像是沈安所说的,放了两口大箱子,均用大红的绫子捆扎起来,看起来颇为喜气。
董贵紧走两步,俯身便拜:“老陈董贵参见太子殿下。”
“岳丈大人快快平身,要拜也应该是小婿拜您!怎么会让岳丈大人行此大礼?”闻人衍见董贵来拜,忙丢了手中的茶碗,伸手来扶。
“太子殿下快别这么说,君臣有别,哪能让太子殿下来拜老臣?殿下快请上座。”董贵随着太子的一扶从地上起了身,又忙让他上座,自欠身坐到了下手的一把椅子上。心里对闻人衍能够这么快的改口叫自己岳丈颇为得意,脸上的笑容自然也不像平时那样只停留在表面上,“沈安,去把我书房里封存的上好铁观音沏上一壶。”
看见沈安应了一声退了出去,董贵方才转身对闻人衍再施一礼,“不知太子殿下此行是为了何事?”
“哦,我今天一回到寝宫就听说顺喜儿代父皇来传过旨了,就急忙让下人备了些薄礼,亲自来登门拜访。都是些小玩意儿,不知道岳丈大人是否喜欢。”
“太子能来寒舍已经让寒舍蓬荜生辉了,还带什么礼物!”董贵嘴上虽然在说着推辞的话,脚步去一点都没怠慢的跟着闻人衍去看他带来的两只木箱子。
打开其中的一只,上面一层整齐的摆着两只一尺高的白地青花的广口双耳瓶,画工精湛釉面细腻,是世上难得一见的佳品;揭开隔板,底下放了一对红珊瑚摆件,也是一样的精致。另一只箱子里面整齐的码放着半箱女装,并两个首饰盒子,并不十分惹眼。闻人衍随手打开其中一只,送到董贵面前与他观看,里面赫然放着用日前他带去东宫送与刘雁的珍珠串成的一串项链。
董贵倾身看了一眼就认出是上个月南淮送来的贡品。这些珍珠一共只有四十八颗,颗颗饱满圆润,如自己的拇指肚般大小,并无半点杂质,还隐隐泛着蓝黑色的金属光泽,是市面上有钱求都求不来的绝世佳品。
“太子殿下,”董贵觉得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虽然他们是未来的亲家关系,他这份儿见面礼送的也太大了吧?“这么大的礼……”
“就要是一家人了,岳丈大人可以直接称呼我衍,别老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的叫,都叫生分了。还有,这些东西一箱是送给岳丈大人的,另外一箱是送给岳母大人的。至于我手上这件……烦劳您帮我交给小姐,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太子殿下,”董贵总算是找回了平常心,“其他的东西我们都可以笑纳,就是这珍珠,太贵重了,还请殿下收回去吧。”
“不是说了别叫我殿下么!不过是串项链,如果岳父大人不想收,那就先替我保管着吧!等到我和小姐大婚的时候再带。你看这样可好?”闻人衍知道董贵是个聪明人,自己这么说,他一定好意思再拒绝。
果然,董贵没再多言就让下人把东西抬下去了。
指挥完下人,董贵觉得再在前厅待客似乎是有失礼貌,又招呼下人把刚才花园里还没来得及撤完的桌椅吃食再度摆上,请闻人衍到花园区说话。
见到付出的回报,闻人衍的眼角露出一丝几不可见的笑纹。董贵这只老狐狸,果然还是要拿上等的山鸡来诱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