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吉林将军长顺不想出兵江东,杨大鞭子感到非常的吃惊。他说:“吉林将军不也是朝廷的官员吗?他怎么还能不为朝廷着想,眼看着老毛子祸害老百姓呢?”
付雅韶:“他也是为朝廷着想的,只不过是他想的和凤翔大人想的不一样。”
杨大鞭子更不明白了:“要都是为朝廷着想,那怎么还能不一样呢?”
付雅韶拿起三根筷子摆在饭桌子上,比划着说:“你看,这儿是萨哈连乌拉,也就是黑龙江。这儿是乌苏里江。这儿是松花江。这一片是黑龙江将军寿山管辖,”这一片是吉林将军长顺管辖。这两条江的外边都有老毛子。按照寿山将军的想法,在黑龙江的源头上一刀两断,把这些年让老毛子强占过去土地都夺回来。把这里卡住了,黑龙江下游和乌苏里江东的老毛子就成了没有根的草,就得求着咱们给他们一条路,让他们回老家。凤翔大人要带着人去,就是支持寿山将军的想法。一鼓作气,赶走老毛子。”
杨大鞭子:“这对呀!还应该再往前一点儿,把我以前的那些好地都能夺回来。”
付雅韶接着说:“可是,吉林将军长顺也有他的想法。”
杨大鞭子纳闷:“还能有更好的办法吗?”
付雅韶说:“办法不是更好,可是最合朝廷的胃口。他的想法是:其一,打仗就得花钱,朝廷拿不出来那些钱。其二,打仗就会有输有赢,几十年前打输了一仗,北京城差一点就丢了。这一回要是再打不赢,惹恼了老毛子,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其三,老毛子能从陆地上来,也能从海上来。要是他们从海上来,吉林将军长顺就要先保住自己的领地。其四,现如今,八旗兵的精英大部分都在关东的祖宗旧地。要是这一点本钱都调到江北去,一旦京都有什么事故,谁去勤王?还有,吉林一线刘单子那些人闹得正凶,大刀队、红枪会什么的都喊出来要反清,他不得先平叛戡乱吗?”
杨大鞭子:“那江东和江北的百姓,朝廷就不要了?”
胡举人插嘴说:“不是不要,是一时也要不回来。”
大阿哥穆棱阿年轻气盛:“其实把话说到家,就是一个不敢打!还说什么要先把练军壮大起来,要多购买火枪。火枪那玩意是不错,可是没有火枪就不敢打仗了?那些老毛子离家好几千里地,总共就来了那么多人。要是豁出去,两个换他们一个,他们够杀几天的?可要是现在不杀,再过几年,等那些二毛子都长大了,那可就真要打不过他们了。”
杨大鞭子又问:“你们说凤翔大人要走,他要到哪里去呀?”
付雅韶:“凤翔大人一看不能带兵去打老毛子,干脆就写了一纸奏折,自请调任去瑷珲城。”
杨大鞭子:“好哇!他去了,江东就有救了!”
胡举人:“可是,就算是朝廷让他去瑷珲城,那里也只是多了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将军而已,并没多出去几个兵卒。”
杨大鞭子:“只要是有他老人家坐镇,江东还有几万百姓跟着他一起杀敌!”
付雅韶:“长顺和钮楞阿他们最怕的就是百姓参战。一旦老百姓的杀心起来了,再有人从中一搅,恐怕就难以压服了。”
杨大鞭子:“那可是他们想的多了。那个老百姓愿意成天打仗呀?好好过日子才是正事呢。”
大阿哥穆棱阿:“凤翔大人即使想走,等到朝廷的行文也要到冬天了。等秋收一过,我先给凤翔大人预备一百人马。”
胡举人:“钮楞阿可不能让你从西沟八旗带走那么多的人。”
穆棱阿:“我到外边去招人。”
胡举人:“也是。把西太后写给你的那几个字亮出来,要人要钱都能有人给你。”
穆棱阿:“不瞒你们说,我的手里已经有两个勇士了。他们都伤过老毛子,是真英雄。”
杨大鞭子知道大阿哥穆棱阿所说的两个勇士其中就有应虎子,但是,他没有出声。
胡举人:“真要是打起来了,这一条铁道线上的俄国护路军也是不容小觑呀!”
穆棱阿:“那就让幺培珍带着他的练军用火枪去打吧。”
付雅韶想起来一件事,他对杨大鞭子说:“江东就要有战事了,不管是谁输谁赢都要乱上一阵子。要我看,杨大兄弟干脆就留在这里安家算了。也不是我要知恩图报养着你,我也养不起。我早就知道你很能干,开荒、种地、赶大车什么都行。我们这里有一个规矩,就是打头的长工在一户人家里干过三年到五年以后,东家都要送给人家两垧地,让人家风风光光的出去自立门户。我给你找一户好人家去当一个打头的,三五年过后,你就能有几垧好地了。”
胡举人:“还找什么人家呀?我家里就缺打头的。我看杨大兄弟也是个人物,上我家就行。保证亏不着你。”
大阿哥穆棱阿:“前几年我在南团山子那里立了一处窝棚,那里有二三十垧好地没有人经管。要是杨大叔能过去,我把收成的两成给你。三年过后,要是不想干了,就给你十垧地。”
胡举人:“这可比我大方多了。”
杨大鞭子拱手说道:“我这里先谢谢两位的好意了。可是,我在江东还有一些牵挂。此外,我还要亲手杀死两个老毛子。巧云她娘是让老毛子祸害死的,我得对得起她。等到凤翔大人和大阿哥他们把老毛子都打跑了,我的心愿也了了,我再到这里来给你们谁家扛几年大活,挣下一点基业,也省的到老了太窝囊。我没有儿子,光是两个姑娘,就得自己养活自己。”
付雅韶不同意他的说法:“姑娘怎么了?等以后我给巧云找一个合适的人家,还养不起你呀?要是你能来这里的话,我就给她在这里找,离你这个亲爹,离我这个干阿玛都近点儿。”
胡举人说:“这事好办。我们小海沟那边的好人家可多了。”
大阿哥穆棱阿又挑理了:“你那意思就是说我们西沟就没有好人家了?”
胡举人还没有反驳,杨大鞭子先说:“你们这里的‘在旗人’多,规矩大,谁愿意娶一个‘尼堪’呀?”
大阿哥穆棱阿笑了:“杨大叔,这话你可说错了。胡举人娶的就是‘尼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