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乱象初生
晚上晚宴的时候也没看到孙元化,文瑞想科学家的为人处事确实和别的人不一样。
黄得功到是回来了,还带来个不错的消息。汤若望找的人还真在俘虏里面。就是那普特曼斯的副官西蒙,这家伙毕竟不是职业军人,在大炮威胁底下假扮商人投降了,不过最终还是个“海澄军”给找了出来。但文瑞也不能放了他,因为献阙的俘虏艘是有数的,早用八百里塘报报京了。想要找个替死鬼,也不好找。在大明朝洋鬼子还是比较稀罕的。文瑞心想只能到京城再想办法了。吃饭的时候“凤来仪“的掌柜刘栋也来了,他本来就和周遇吉是亲戚,总兵府请客也没什么不方便,而且也没其他人,郑家原本就和他做生意。
文瑞见刘栋是红光满面,人也胖了不少。知道在天津,现在周遇吉来编练新军后,他的日子就好过不少。而且兵备道孙元化一心只在军器监上,其他公事全推给手下。所以更是没人来刁难他。不过他办事还踏实,没少给周家赚钱。
“刘叔,最近辽东地面怎么样啊?”文瑞是按着周遇吉的辈分叫的。
刘栋那是一激动啊。忙道:“小侯爷还是叫我刘栋吧。最近辽东鞑子到没什么动静。不过毛帅那日子不好过。”
“哦,又这么了啊?不是我们供军粮,他的日子这么还不成呢?”周文瑞奇怪道
“最近朝廷欠饷严重,毛帅也没银子买粮。而且我听说毛帅上折子把齐鲁的官员给告了,现在朝廷上正争呢。”
周文瑞看了遇吉一眼,遇吉只微微点了下头。他知道这事,作为武将的周遇吉最多不过是听到消息,至于祥情恐怕也知之甚少。也就没往深里问。周遇吉到是说出一句让周文瑞感到心惊的话:“袁崇焕大人也上折子,说是现在辽东统帅不明,自荐要总理辽事。”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两天吧,是侯爷托人告诉我的。说是你一到,就把消息告诉你。”
周文瑞知道他老爹是知道自己在皇上面前给袁上了眼药的,以为周文瑞看不惯袁崇焕。所以知道他从海上经天津入京就早早放消息给他。免得一到京见了皇上不知所措。
“内阁有意见了吗?”
“现在朝上正为阉党下台后空出的官职在争呢。好像没人理这茬,而且袁是东林的人,齐党和浙党都不会看他坐大,要不是皇上亲命,估计这经略使都保不了。”
周文瑞暗自苦笑,不过这也没办法。现在党争之风比以前天启年更烈了,大家都有了血海深仇,特别是东林,他们那些大佬基本都死在魏忠贤手下,剩下的象钱谦益又和温体仁是死对头。要不是有孙承宗压着,东林又要倒霉了。这么搞下去国都要亡了,还当什么官啊。
文瑞也不回答周遇吉一脸的惆怅,把一大桌人的兴致全搞没了。这顿晚宴又进行了半个多时辰就散了。
第二天的送行的时候孙元化大人出现了。他是来还枪的。文瑞看着孙大人那红肿的眼睛,知道他是一夜没睡。所以也有了点同情对孙元化道:“孙大人,你这何苦呢?”
孙元化到是不以为意对文瑞说:“这枪我基本看懂了,不过里面有个东西好像不好弄,我只在西洋座钟里见过,不知道我大明可用会造这东西的工匠。”
文瑞知道孙元化说的是弹簧。国外有记载的弹簧应用在大明之前的一千多年前就有了。虽然原始但慢慢发展到17世纪,在冶炼技术的推动下出现了近代意义的弹簧。它首先运用在了钟表的制作上。当然后世大多数机械都离不开弹簧。见孙元化居然知道这东西是在钟表中有运用的,文瑞想孙大人这一夜也没白挨。
笑着对孙元化说着宽心的话:“孙大人既然已知其中奥秘,就请在军器监先试制。周大人那有银子,你需要就问他拿。孙元化好像还沉浸在他对那把枪的研究中,也没听清只是一个劲的点头。周文瑞看他这副着魔的样子本想再告诉他些什么,也无从说起。便上马告辞,临行前托周遇吉把那战俘西蒙的事在孙元化清醒的时候告诉他。
一路上周文瑞想着天津得来的消息,心里琢磨着理个头绪。看着王胜,黄得功他们得意扬扬扬的神情,暗自觉得不好。晚上在廊坊过夜的时候,悄悄来到郑芝虎的住处对郑芝虎道:“天子脚下,不是寻常地方。要约束你手下的士兵,虽然刚刚得胜,但还是要收敛。手下的军士最好不要进城。我连夜先回京,听听消息打探下,你也别往我们家来就在馆驿等着,有事我会去找你的。”郑芝虎本是精明人,一听就知道要害点头应下。又追问一句。“那俘虏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交给兵部主事的不就完了?”文瑞还在想京城的事,脱口而出。
“我是说孙大人找的那位.”
“哦,你别管了,自己小心吧。”周文瑞想,在这世道,是个当官的就自以为是,认为大明是泱泱大国。“礼仪仁孝”立国,等着教化别人。在京里只要自己不提,断不会有人会背杀俘这种不好的恶名。况还是百年不遇的西洋俘虏,活着那就是扬国威给皇上和大明长脸。心里早有打算了。
出了门带着王胜,大宝,黄得功换了身平常百姓的衣服就连夜回了京。到京城的时候天还没亮,黄得功京营熟啊,就想上前叫门,被文瑞一把拉住。“等等吧”
等了小半个时辰,城门开了。文瑞就随着等在门外进城做小生意的那批人也进了城。进了城,大宝问“公子咱回府吗?”文瑞道:“不急,吃了早饭再回。”
这时的北京有钱人可不在外面吃早饭,这也可能跟北方天气有关。大户的肯定自己有厨师在家做,有钱的中户们也多在家吃,顶了天要尝个什么叫家人出来买下。所以没有大饭店做早饭的,几人只能勉强找到一家还算干净的小饭店坐了下来。实话说周文瑞南方人还真吃不惯北京的早饭,不过对豆汁却不反感感,各人有各品味吗。要了一大碗,又要了份螺丝转,自己在那慢慢开吃了。黄得功和王胜也在京住了有年头了,却不习惯豆汁的味,只叫着上几碗面茶拿了些油饼馒头在那吃。
文瑞有意慢慢吃,也让随行的那几个慢点。不想那几个军人出身可慢不下来。不得已文瑞叫来小二要了点酒,吩咐上点炒肝类的小菜让黄得功和王胜慢慢喝着,自己又要了壶茶和大宝两人也慢慢吃着。一会人多了起来。来的多是些今天市井百姓。说些张家李家的事。再过一会又换了拨人,文瑞等的就是这拨人。这拨人是附近外地在京国子监的学生,早上起来结伴来外面吃早饭。当然不能象现在大学生有这么开放,娱乐活动这么多。谈论女人泡的这么样,游戏装备打没打到之类的。他们谈的基本就是他们道听徒说的政治。因为他们就是将来的政客所以对这类东西特别关心。
“施凤来和张瑞图致仕了。”
“这两个都是阉党,早该滚了。”
“张大人可没做什么缺德事,这次给施凤来害了。”
“这下明年的会试会好点吧?”
“想的美,东林的正想上呢。”
文瑞知道这两人,都有才。前一个是万历年间的榜眼出身,后一个是探花,学问都不错。两人都做过首辅。不过品行相差很大。在阉党横行的时候,施凤来积极帮助魏忠贤迫害东林的人。因为他也是浙党里能说话的,这样做利益最大。而张瑞图性格温和,说的白就是面,但人心地不错,而且酷爱书法。所以虽然他不会出来反对魏忠贤,也没对东林下毒手。
问题是这次二月的会试。施凤来的人情多啊,张大人又不管,下面一闹,把老底翻了,文瑞出京的时候就听到风声了。只不过现在事情闹大了,两个人都要滚蛋。
文瑞早就听得皇上决定会试重来放在九月,否则也不会急着让他入南京的国子监。当然会试日期不可能是由于皇上照顾文瑞定的,主要还是出了前面那事。
文瑞想,这事又是仇上加仇,施凤来和温体仁同为浙党领袖,关系深厚。东林因这事罢了施的官看上去的得胜了,但是后患无穷。因为这次不仅得罪了浙党,在会试中舞弊的勋贵通通得罪了。想想就烦,这不是难为现在的首辅自己老师孙承宗吗?转过头又听那几人在说:“听说了吗,东南打了胜仗了,要献俘阙下,估计这两天就到。”
“有什么啊,我听说洋人就十来条船,而且我听说西洋人毛还没退呢,脑子不好使,这仗是个人就能打,还献什么俘啊。”这人还真损。
文瑞这边黄得功和王胜坐不住了,立马就要发作。被文瑞按住。那边那位还没停继续道:“我就不相信能有什么大捷,把他们放辽东试试,准保一个个都熊。”旁人还没什么,黄得功辽东,东南都参战了,听了这厮言语,“腾”就跳了起来,冲过去一把把那小子提了起来,他自己本身身高马大的,那士子瘦弱一下就给提离了地,脸色煞白。嘴里却是还在说:“你个狗贼,快把爷放下,爷是有功名在身的。”
“得功,住手。”周文瑞可不想惹事,叫住了黄得功。
那人见自己一说是生员,这边就怕了。有看这边穿的普通就上劲了。其实他这也是没颜色,看看这几位的气色也不是普通人啊。偏他还说:“你这贼人,我一见就不是好人,我们去见官,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人。”说着就要上来伸手拉黄得功。
周文瑞知道这要是拉上,麻烦就大了。他到底还是有武功底子的。一步窜上一伸手握住了那书生伸出的手。笑着说:“都是读书人,小弟这厢给大哥赔罪了。”那人看一个少年温温和和,神气却不凡。更重要的是伸出的手却动弹不得一分。他还算没傻到不可救药。对着文瑞说:“你的朋友匪气太重,这里是京师,不是乡下,今天算饶过他了,否则小爷我肯定抓他去五城兵马司。”
周文瑞呵呵笑着,连声道:“那是那是。”放开手拱手陪了个礼,丢下些碎银子拉着黄得功就走出饭铺回了家。
(这周裸奔了,要推荐啊)